香港距離極權有多近?先看兩個著名故事。
第一個是歐威爾(George Orwell)的小說《一九八四》(Nineteen Eighty-Four)。男主角溫斯頓(Winston Smith)活在一個充滿謊言、處處遭到「老大哥」監控的極權國度。他在政府的真理部工作,每天工作就是炮製謊言、篡改歷史。他生活上一直遵從黨的旨意,但內心卻萌生反抗控制的想法。他試圖悄悄跟情人幽會,交換反對政府的想法。怎料一切原來都在政府的監控之中,溫斯頓被捕並遭到嚴刑審判,他為了自保只好供出情人,卻發現情人亦已出賣了他。故事的結局是溫斯頓經思想改造後自覺脫胎換骨,深信自己完完全全忠於黨。全書最後一句如此寫道:「他戰勝了自己。他熱愛老大哥。」
第二個故事來自哈維爾(Václav Havel)的文章〈無權力者的權力〉(”The Power of the Powerless”)。一個蔬菜店老闆在櫥窗上貼上「全世界工人階級,團結起來!」的標語。這張標語所講的並非蔬菜店老闆真實的想法,因為標語是上頭分發的,跟紅蘿蔔和洋蔥一起送到店裏。他必須把標語貼在櫥窗上,因為人人都這樣做,他亦知道如果不做的話,他將會有麻煩。哈維爾評論說,蔬菜店老闆根本沒有理會標語的內容,他這一行為的目的,純粹是為告訴別人:「我是一個好人,我聽話,我有權平靜地在這裏過活。」但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其實是:「我怕得要死,所以不敢多問,絕對服從。」
這兩個故事,經常在近年評論香港政治變化時被引用。不過兩者對極權統治的勘查,其實有著微妙的差異。《一九八四》所講的是絕對控制,從個人生活方式、行為以至思想,全都在「老大哥」滴水不漏的掌控之中。小說中最著名的情節可能就是「新語」 (Newspeak) 了,政府為政治目標把原有語言中危害國家統治的言詞或意義刪除,再創造出「政治正確」的新詞。語言控制思想,透過「新語」,人民的思想被牢牢地控制,正如主角溫斯頓最後被完全洗腦,真誠地「熱愛老大哥」。
對較於作為文學寓言的《一九八四》,哈維爾的故事則是來自他對共產政權下的現實社會觀察。表面上,哈維爾所說的也是極權主義下的意識形態操控,但我們必須注意他在〈無權力者的權力〉一文中的中心思想:雖然活在極權之下,仍然要磊落地生活(living in truth)。蔬菜店老闆並沒有如溫斯頓那樣被洗腦,他貼上標語只是基於害怕、麻木和自保,故選擇跟極權控制下的「和諧社會」保持一致。因此哈維爾的建議才是有效的:蔬菜店老闆,或任何極權下的順民,其實都沒有完全被洗腦,因此他們才有展現真誠磊落生活的機會。
謊言與後真相
要鞏固對社會的全面控制,必須由政治謊言開始;要撼動政治權力,也多數由揭破政治謊言入手。
謊言從來都是極權主義的最強武器。要鞏固對社會的全面控制,必須由政治謊言開始;要撼動政治權力,也多數由揭破政治謊言入手。近年香港屢屢籠罩於各種謊言、流言、以及篡改集體記憶和社會認知的政治論述之中,例如近日港府高調宣稱「香港沒有三權分立」、過去一年則有無視警察暴力的種種言論,甚至反指立法會議員林卓廷「涉嫌參與721暴動」而拘捕他等等,在輿論中引起軒然大波。不少人認為,香港政府倒行逆施,指鹿為馬,為了政治目的而不惜大量製造政府謊言。亦有人覺得奇怪,如此一些明顯不過的謊言大話,當權者竟可如此厚顏無恥地說出口,卻仍有不少建制支持者相信附和。我們可怎樣理解這個政治現象呢?
2016年,當特朗普(台譯:川普)當選美國總統,《牛津英語詞典》也將「後真相」(post-truth)選為年度詞彙。與一般「謊言」不同的是,「後真相」不在乎真相,只關心言論所發揮的效果,政客信口開河,發表各種未經證實、似是而非或斷章取義的言論,以搏取支持,或煸動群眾情緒。借法蘭克福(Harry G. Frankfurt)的說法,這根本是「胡說八道」(bullshit),胡說八道不是騙子,因為騙子知道真假,而選擇站在造假的一方;但胡說八道者卻完全無視真假之分,他們不管說話內容真假,只關心言論能否發揮他們所期望的煽動效果。
與一般「謊言」不同的是,「後真相」不在乎真相,只關心言論所發揮的效果,政客信口開河,發表各種未經證實、似是而非或斷章取義的言論,以搏取支持,或煸動群眾情緒。
很多論者均以集體的認知偏誤(cognitive bias)來解釋為何「後真相」會在當政治領域裡盛行,並指出政客籍言論放大了社會上群眾的集體情緒,使群眾愈來愈傾向以主觀感受,而不是客觀資訊,建立他們對社會現實的認知。為了減低「後真相」對社會輿論的殺傷力,fact check (查證事實)也在近年大行其道。本來說,謠言止於事實,這是千百年的古老智慧,所謂 fact check 也不過如此。但網絡世界大大增加了謠言傳播和認知偏誤的擴散速度,fact check速度往往追不上。
「後真相」的政治操作一般是一浪接一浪,由於不在乎真相,政治成本很少,故不用花費精力去掩飾真相,政客往往在謊言被揭破之前,便已經拋出另一個言論,以轉移社會輿論的視線。簡言之,在「後真相」政治盛行的環境裡,fact check比製造流言費時,成本也較高,在公民社會表現疲弱,缺乏足夠的資源去進行戳破排山倒海的「政治胡說八道」之時,政治謊言很容易成為「新常態」。
2020年是香港公民社會衰落的一年。反修例運動轉趨沉寂、新型冠狀病毒病疫情反覆,再加上「港區國安法」形成一道隨時可落的刀,過去的沸騰民氣已無以為繼。根據《立場新聞》進行的調查, 自「港區國安法」實施後,民間的憤怒和恐懼感同時大幅增加。而反對派政治人物被搜捕、抗爭前線的學者遭大學辭退,網絡言論審查的陰霾令大眾普遍擔心失去工作、甚至被拘捕,而不敢再發表批評政府的言論,寒蟬效應明顯發揮作用。另一方面,英國大大放寬持 BNO(英國國民(海外)護照)香港人在英國居留的限制,旋即引起民間新一波的移民潮。「棄守香港」想法瀰漫著整個社會,進一步削弱公民社會的活力。
在這一背景下,我們方能明白今天香港政治謊言橫行的現象,既不是單純的「後真相」政治操作,也不全是極權主義的意識形態操作,而是兩者的混合。歐美「後真相」政治是借民主體制發展民粹政治,著名例子有英國脫歐公投和美國特朗普當選。而香港的謊言政治卻是一種「準威權」的現象,即為將香港政治變成威權政治作準備。
在這一背景下,我們方能明白今天香港政治謊言橫行的現象,既不是單純的「後真相」政治操作,也不全是極權主義的意識形態操作,而是兩者的混合。
過去三十多年,香港政治一直建基於「一國兩制」的政治神話。「一個兩制」是中國政府對香港人的承諾,而香港人亦一直依靠它來理解香港政治,當中既包含了香港人對國家主權和民族的認同,也有著對中共統治的戒心和恐懼。因此,香港政治上最大的謎團是:「一國兩制」到底是不是真的?內地和香港政府從來沒有公開否認「一國兩制」,只是拿它作為政治宣示和行動的「修辭」,但同時又在現實政治操作上一步步向香港人說明:「一國兩制」將會(或已經)不存在。
遠的事情不說,單是反修例運動的強烈鎮壓,以及通過實施「港區國安法」,「一國兩制」已無法再令普遍香港人相信。從這個角度看,「一國兩制」之說,以及任何聲稱符合「一國兩制」原則的言論,都成了「後真相」式的胡說八道:當政者既不在乎其言論者真偽,更不在乎民間是否相信,他們只關心這些政治謊言是否達到「讓香港走向威權」的政治目的。
今年九月初,香港教育局長楊潤雄指「香港沒有三權分立」,民間來不及全面反駁,政府官員和建制陣營就已紛紛表態,宣稱「三權分立」並非香港政制的一部份。這個完全違背香港政治常識的說法,至今已有多方論者反駁,在此不贅。但必須指出,當網上紛紛指摘高官言論「指鹿為馬」,所說的並不僅是「把鹿說成是馬」,「將『有』三權分立說成『沒有』」這些混淆是非之言,而是恰恰重複了成語典故裏的政治故事。
自「港區國安法」實施以來一直為香港人所擔心的「紅線」問題,至此真相大白:沒有紅線,人們只能跟從政府的口徑。
秦二世時,丞相趙高圖謀作亂,便故意指著一頭鹿,硬說成是馬,秦二世不信,便問群臣,群臣懼伯趙高,有人附和,也有人沉默不語,卻沒有一人說出真相。由此看來,高官聲稱「香港沒有三權分立」,一方面既是順從中共收緊對香港管治的大方向,與「港版國安法」同一脈絡;另一方面,則如趙高的試探一樣,用以測試香港社會對中央的順從程度。在這一邏輯下,自「港區國安法」實施以來一直為香港人所擔心的「紅線」問題,至此真相大白:沒有紅線,人們只能跟從政府的口徑。
逆向陰謀論
憤怒、恐懼和絕望這三種集體情緒進一步籠罩著社會,即使人們對當政者的倒行逆施已十分清楚,但在上述種種無法排遣的情緒下,莫說是抗爭運動,就連昔日公民社會的活力也無以為繼。
另一種今天常見的政治謊言操作是逆向陰謀論。去年反修例運動中出現嚴重警察暴力事件,卻經常被警方砌詞淡化和轉移視線,例如常以「適當(度)武力」形容警察的暴力行為,又以「暴徒」稱叫被警察襲擊的市民。一年以來,網絡上大量流傳關於警察暴力使用過度武力的影片,同樣,各種未經證實或無法得到確認的傳聞消息亦相當多,例如「721」懷疑警黑勾結、「831」傳聞警察打死人、新屋嶺虐待和性侵傳聞、大量懷疑被捕者「被自殺」(例如陳彥霖)、以及被捕者送往內地拘禁的消息等。這些消息經過長期的發酵,形成了民間巨大的憤怒情緒和對警察的憎恨。
在運動初期,民間早就提出「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這一訴求,以圖澄清傳聞、還原真相。但政府和警方一直無動於衷,更反指網上流傳的是假新聞、假消息、甚至指控記者和網民捏造謠言。
在面對真相未明的重大社會事件時,出現大量疑真似假的消息是相當普遍的,主流媒體與網民積極進行 fact check,以釋除社會疑惑,而不是任由消息散播、煽動集體情緒,是成熟公民社會的表現。然而政府和警方卻是反其道而行,將傳聞和查證通通斥為陰謀論,以圖避開討論和調查的責任。一般來說,陰謀論是指一些未經證實、無法查證或已證明錯誤的訊息或信念,因為某些認知偏誤而被某個特定群體所相信,繼而拒絕接受任何質疑該訊息或信念的言論。但政治上的逆向陰謀論則是,當政者把一些不利自己的傳聞斥為陰謀論,試圖轉移輿論視線,以防止這些不利傳聞在民間繼續傳播,也撇清了向公眾交代真相的責任。
政治上的逆向陰謀論則是,當政者把一些不利自己的傳聞斥為陰謀論,試圖轉移輿論視線,以防止這些不利傳聞在民間繼續傳播,也撇清了向公眾交代真相的責任。
在自由民主國家,政客以逆向陰謀論回應不利自己的傳聞,是有限度的。當社會輿論聲音太大,政客在壓力下是無法迴避的。但當前香港政治的逆向陰謀論操作,乃是需要有兩個條件的配合,才能發揮作用。
第一個條件是政府「視民意如浮雲」。香港的議會和選舉制度的先天缺陷裏,已成為高官不顧百姓、倒行逆施的藉口。過去香港政府仍會顧忌嚴重的民望低迷會影響政府施政,甚至高官權位,在董建華時代,高官醜聞或失去民心可以間接導致下台,如梁錦松、葉劉淑儀乃至董建華本人,也莫不如此。即使到了梁振英時代,梁振英不再尋求連任,坊間分析,部份原因也是他大失民心而無法進行有效管治所致。但時至今日,不論是林鄭月娥本人還是香港警察,民望之低,是史無前例的,卻仍穩坐大位,也無需付上任何政治代價。
當政者已不在乎民望和民意,甚至流露著對民間社會的憎恨,更令當政者無視這政治醜聞會否被揭露,因為在短期之內,他們並無政治風險。但長期來說,為免遭到清算,他們亦只能以逆向陰謀論的方式淡化消息在未來的殺傷力。
第二個條件是政府已掌握禁止傳聞散播的工具。「港區國安法」又再次成了政府的「殺手鐧」,張曉明曾經說過,「港區國安法」中有「引發特區居民對中央政府或特區政府的憎恨」一條,並舉例有人謠傳港鐵太子站打死人,將不滿情緒指向警方,是「子虛烏有,出於惡意」,那就可能犯法。這一說法完全是內地維穩的套路,即以國家機器禁止公民社會散播及追查不利政府的消息。當然今天香港在網絡審查和國安人員搜捕散播消息者的操作,仍遠不如內地般成熟,在維穩制度架設完成之前,逆向陰謀論便成了一種過渡性的政治操作。
簡言之,不論是指鹿為馬式政治謊言,還是對不利政治傳聞作逆向陰謀論指控,都是為了尚待完成的威權政府作準備。在可見將來,政府將會更加積極利用具體的國家機器操作,實行滲透力更強的威權管治,而無需再利用過多的政治謊言。例如「香港沒有三權分立」的言論所針對的主要不是司法獨立制度,而是基礎教育。當謊言蘊釀時間充足,民間政治常識被改變,集體記憶也被篡改了,當政者就可如取如攜地改寫教科書,嚇唬教師必須依循官方版本教授學生。這是一種洗腦教育。
另外,像林卓廷突被控以「涉嫌參與721暴動」一類的政治檢控,一方面是借控告轉移視線,製造「721」事件是一場「暴動」而非「警察縱容黑社會襲擊市民」事件的假像,從而維持警方逆向陰謀論的操作;另一方面,雖然這類缺乏實質證據的檢控,是很難成功入罪的,但警方動輒把反對者拘捕和檢控,將其拉進司法程序,已是司空見慣的手段。一來可給反對者造成精神困擾,也能對社會產生震懾作用。
同樣地,警方和政府已不在乎民間反應,反而透過司法程序,當政者更能看清楚司法體制內部不同法官和司法人員的政治立場,也能收「指鹿為馬」式的試探作用。
今天香港政治已失去了真誠和理性,不論政治謊言的具體操作方式如何,背後目的都是為了擾亂社會的正常運作,圖謀進行日後的大清洗。
總之,今天香港政治已失去了真誠和理性,不論政治謊言的具體操作方式如何,背後目的都是為了擾亂社會的正常運作,圖謀進行日後的大清洗。回到文章開頭的兩個故事,歐威爾只描述了一個絕對威權化的社會狀況,哈維爾則指出了反抗威權統治的可能性,但兩人均未有討論到,從一個自由社會轉變成一個威權社會,是如何發生的?現今香港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
政治謊言的破壞力,在於消磨民氣,破壞公民社會進行理性討論、監察和批評政府的效能。憤怒、恐懼和絕望這三種集體情緒進一步籠罩著社會,即使人們對當政者的倒行逆施已十分清楚,但在上述種種無法排遣的情緒下,莫說是抗爭運動,就連昔日公民社會的活力也無以為繼。
如何自救?
悲觀地說,我們可以做的並不多;但若我們還希望堅持磊落生活,以下幾點,仍然是可以深耕細作地去做。
史奈德(Timothy Snyder)的小書《論暴政》(On Tyranny)是一本上佳的民間自救手冊,它具體而細緻地演釋了哈維爾所講的「磊落地生活」。例如書裏說不盲從權威、珍惜我們的語言、相信事實、當求真者、保持冷靜和勇氣等,都很具啟發性。面對香港政治中的準威權政治謊言,悲觀地說,我們可以做的並不多;但若我們還希望堅持磊落生活,以下幾點,仍然是可以深耕細作地去做:
一、不要接受陰謀論思維。這裏的建議是,我們甚至不應該盲目不信任政府,不要認為政府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陰謀。陰謀論者擁抱認知偏誤,甘心臣服於自己的偏執情緒之下,而拒絕接受任何理性卻違反其主觀感受的討論和觀點。正如前面所講,「後真相」式政治胡說八道者根本不在乎真相,只關心政治謊言的煽動效果,而逆向陰謀論的操控亦揭示了當政者一個心態:反正市民都不信,政府說什麼做什麼,也沒關係。因此,拒絕陰謀論,對當政者一言一行繼續保持懷疑和批判的態度,而不是「盲目地不信」,公民社會的民氣才能得以保存。
二、Fact check重要,但分析謊言也重要。現在香港所面對的,不只是真相被掩蓋,還有當政者如何操作政治謊言。正如法蘭克福所言,面對騙子,你可以用「事實」拆穿他的「謊言」;但面對胡說八道的人,這一招就未必管用了。因此在堅持 fact check以外,我們也需要對政治謊言進行脈絡分析,分析謊言背後的原因、運用策略,以及對社會的影響等。
內地官方意識形態的宣傳,除了來自官方機構,也有賴網絡上大量的水軍和小粉紅。在香港的網絡上,亦有大量親建制KOL(不幸地,前特首梁振英正是其中最有影響力的一個)和社交群組,替政府的政治謊言帶風向。在香港社會嚴重撕裂和零散化的狀況下,個人很容易忽略一些看似荒謬絕倫的政治言論,對社會整體產生的微觀滲透作用。因此,除了謊言的內容,也須認清謊言的論述建構方法。
三、堅持一些你確信的政治原則。政治謊言足以破壞社會原有的政治信念,只有堅持信念,不忘初心,政治謊言才不能肆無忌憚。例如香港是有三權分立的,一些過去抗爭運動的訴求,即使已被禁止說出,其中理念也應該轉一個方式,持續地說出來。
四、不要放棄你身邊的人。公民社會就是從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網絡建立出來的,一旦關係切斷,公民社會被廢棄,個人成為孤島,當權者使有機可乘。那是《一九八四》給我們的教訓之一。因此,除了上述三點之外,最後這一點,就是把上述三點跟你所認識和信任的人分享,好像自己和身邊的人都真切地感覺到:面對極權,你和我都並不孤獨。
(鄧正健,居於香港,文化評論人,偶而寫詩,小說及劇場文本。修讀文化研究出身,曾任阿麥書房文化經理、《字花》編輯,現職大學講師)
參考書目:
1. George Orwell, Nineteen Eighty-Four, 1948.
2. Václav Havel, ”The Power of the Powerless,” 1978.
3. Harry G. Frankfurt, On Bullshit, 2005.
4. Timothy Snyder, On Tyranny, 2017.
然而普罗大众都是那个蔬菜店老板 懂得政治反而是是一种privilege
一些大眾選擇活在謊言裡,或當作不見地生活,這是悲哀。但政府帶頭用謊言來管治、用暴力來移除懷疑的聲音,這卻是邪惡。
枪杆子里出政权。
@雨田
當然也很有可能是一個願意打一個願意挨;)
@雨田
如果真的那麼輕易‘被帶歪’其實是‘正派’網民自己的問題
如何去掩蓋一個醜聞?就是故意製造出一個更大的醜聞。現在政治公關都是這種玩法了。君不見,一個網軍隨便在論壇裡面放個狗屁(也可能是出於非常理智的算計)就能夠把討論的風向帶歪,抹煞一切建設性對話的可能。
在現今世界做個村民都要fact check要critical thinking要living in truth,更重要的是不帶情緒。這都成了凡人修仙傳了。
「男主角溫斯頓(Winston Smith)活在一個充滿謊言、處處遭到「老大哥」監控的極權國度。他在政府的真理部工作,每天工作就是炮製謊言、篡改歷史。」
不就是我現在的工作麼(苦笑)
從回復就可以看到親共分子與自由世界之民思維上的差別。首先,對權利與義務的理解有偏差,香港市民平時恪守本分,勤力返工,並無中國韭菜般對黨歌功頌德之義務,此乃中共當年面對國際社會所下之約定。至於有“特供”放心食品,不收取稅款等等權利,煩請不平韭菜自行向中共追討抗議——不敢啊,返屋企自己含啦。其次,親共分子對於抗爭理解非常之膚淺。須知世上抗爭手段并無定式,香港人上街的時候,一個連上街都不能的親共分子出聲指點,仿佛太監指導房事。
講多少少,其實親共分子的各種回復,實則翻著花樣顯示對叢林法則的追崇,而且對叢林法則的理解亦停留在“有槍有炮等於强力“的初步階段。理解親共分子的這點,就會覺得其發言索然無味。
哇噻,底下一個自稱老大哥的網韭還真能說出一口好革命,這一堆精美的名詞動詞組合應該得到一個端棒棒獎盃才是。
不過該網韭忘記一點,不是當了威權政府的爪牙就等於在道德上佔了高位,然後就覺得自己隨意辱罵別人是合理的。仔細想想,這就是為什麼中共最近在世界各地都踢到鐵板的原因。
不過整段留言最荒謬的地方還是在於他相信1989年北京的學生能殺解放軍人耶。所以這位老大哥的意思是學生們在武力上是優於職業軍人的,只是輸在裝備和人數所以才會被殲滅囉?
文中出現數次的「堅『特』磊落」是否應為「堅『持』磊落」?
樓下BigBroWatching 活體現身為本文所述的「胡說八道式的政治手段」提供了上佳註解。
香港政治谎言,谣言,阴谋论确实有一种不受控似的发展。大家对其来源众说纷纭,抗争派咬定港共政府在离间,北京认定是颜色革命者在蛊惑人心,也有专业人士认为是内容农场在趁机揽财。真相恐怕是多个勺子把香港舆论这趟水越攪越混,毕竟“文宣”,“宣传”,“流量操盘”,在本质上并无不同。没意识到这点的香港市民们,正在被批量,有意识地被各方不计后果反复消费,收获最少同时承担着最沉重的代价。
如果这几家实操人员坐在一起,肯定会有不少共同话题。
同意Chuntak
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別人做人,非要別人跟他一齊做狗做韭菜,藉此保護他脆弱的自尊,獲得心理的平衡。勇者憤怒,抽刀向更強者;怯者憤怒,抽刀向更弱者。過了100年 魯迅批判的中國人還是活得好好的
Fact check對不少香港人都應該不困難了,分析謊言誠然是比較弱的一環。
或者可以成為文宣的一個新方向……不過首先要有時間分析,更需要看倌有時間看分析……
大陸的邏輯是:香港有特權(結社,言論,遊行等),因此我們要平等。這就意味著撤銷特權,實現平等。國安法就是一部平等法,也就是平等地沒有權利,平等地失去反抗政府的路徑,平等地成為被收割的韭菜。當然97年的幻想是,大陸看著香港想擁有香港的東西,但是現在看起來這個邏輯是反的。
“正是因为中央是讲道理的,香港人也以为自己可以保持其在中国的一个只享有权利,不享有义务的位置,所以香港抗争者可以不断撒泼打诨,像是和老豆对抗的叛逆小孩。”
You gotta be kidding me, are we living on the same planet?
某些人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喜欢用抽象的1984来考究现实。
嘴上说着1984老大哥,“鸡蛋扔高墙”,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精致利己的港人怎么敢不断地游行示威反抗23条,发起反送中呢?明明是一帮不敢武装对抗的懦夫,哪来的勇气呢?
正是因为中央是讲道理的,香港人也以为自己可以保持其在中国的一个只享有权利,不享有义务的位置,所以香港抗争者可以不断撒泼打诨,像是和老豆对抗的叛逆小孩。
现在国安法来了,港人应该最终认识到国家的底线,与其共存。如若你们做不到,你们是能像南越和西藏的和尚那样自焚呢,学习安重根杀个特首祭天呢。学卢拉和罗赛夫上山游击你们做不到,是否有种像89年的学生在北京杀个解放军?
香港抗争者,又脆又蠢,又横又弱,撒泼打滚,外强中干。别处的烈士可歌可泣,你们这帮人可悲可耻。
比较具体的好文章,不过有 “face check” 以及 “荒谬绝轮” 的文字错误,请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