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伊斯坦布爾,是當地時間6月13號晚上,距離土耳其大選還有不到十天。在阿塔圖克機場等待轉機飛往伊茲密爾(Izmir)的間隙,我買了一張土耳其本土電信公司Turkcell的電話卡。原本以為就是交錢拿卡完事,沒有想到程序十分複雜:每一個排隊買卡的外國人都必須把自己的護照交出來,售卡員詳細記下護照裏的許多信息。其耗費時間之久,讓我懷疑這並非簡單的記錄。聯想到來土耳其之前所聽聞的一些事情,我甚至疑心我在這邊所上的所有網站和app,可能都在土耳其政府的監控範圍之內。不過後來得知,只有在機場購買手機卡才需要登記護照,看來是虛驚一場。
裝好手機卡後,我試着上了一下谷歌、臉書、推特和Youtube這些在中國大陸被屏蔽掉的網站,發現都沒什麼問題。但維基百科(Wikipedia)卻一直連接不上,我以為是網絡的問題,也沒有在意。後來在伊斯坦布爾遇到香港朋友,他們告訴我說這邊唯一禁掉的網站就是維基。讓我頗為驚訝。因為中國反而對維基網開一面,除中文外其他語言版本(包括英語)尚可瀏覽,看來中土兩國對「境外有害信息」的定義不完全一樣。
旅行伊始,我對土耳其政治的「定見」
土耳其政體原本是議會制,總統由議會選出,而埃爾多安從2003年開始連續做了十餘年總理,2014年又當選為第一任由直選產生的總統,但新憲法對總統的權力仍有較大限制,比如規定總統不能是某個政黨的成員。2017年,土耳其就憲法修正案再次進行公投,併成功通過。修改後的憲法使總統權力進一步擴大,比如總統可以是某個政黨的成員,而且直接任命副總統和各部長在內的政府官員,否決國會的立法,干涉土耳其的司法體系,宣布進入緊急狀態等。修正案雖然獲得通過,但其中的其中三條要等到下一次大選才能生效,也就是說從2018年6月24號的大選開始,土耳其變成一個完全的總統制國家。
2016年土耳其政變,埃爾多安聲稱藉助「人民的力量」挫敗了軍隊的「政變陰謀」,但海內外自由派媒體一片譴責之聲。
於我而言,此行最重要的關注點之一,自然就是剛剛在大選中獲勝的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艾爾多安)。我注意到這位強人總統是在2016年土耳其政變的時候,當時埃爾多安聲稱藉助「人民的力量」挫敗了軍隊的「政變陰謀」,但海內外自由派媒體都是一片譴責之聲。後者一個常見的說法是,從凱末爾時代開始,土耳其軍隊就是世俗化的守護者,軍隊在土耳其共和國的歷史上多次發動政變,每一次都將想扭轉世俗化進程的土耳其領導人推翻,另立新的政府;這一次政變,針對的也是埃爾多安的伊斯蘭化政策,只可惜失敗了。在1994年當選伊斯坦布爾市長的時候,埃爾多安就曾經宣稱:「世界15億穆斯林正等待着土耳其人民站起來,我們將站起來!」1997年,他還因為在錫爾特市的公共場合朗誦了土耳其詩人齊亞·戈卡爾普(Ziya Gokalp)的詩歌而被捕入獄:「清真寺是我們的營房,穹頂是我們的頭盔,宣禮塔是我們的刺刀和忠誠的戰士。」
2016年挫敗政變之後,埃爾多安進行了大清洗。根據不完全統計,當局逮捕了7500名士兵,解僱了8777名政府官員。接着,清洗的對象擴大到教育領域,1.5萬多名教育部僱員被開除,2.1萬名私立學校教師被吊銷執照,1500多名大學領導人被要求辭職,土耳其全國上下大約有5萬人受到牽連。一些記者、作家和學生,也因為批判或抗議埃爾多安被逮捕。
去世俗化、大權獨攬、打擊異己、加強管控——這就是我剛到土耳其時,所了解到的埃爾多安和土耳其政治。
出過國、參過軍、經過商,依然支持埃爾多安
來到土耳其以後的第一印象,是這個國家依然相當世俗化。除了在街上偶爾會聽到響起的聖樂,看到小部分土耳其女性戴着頭巾和面紗,以及有些地方買不到酒之外,土耳其和一個普通的世俗國家似乎沒有太大區別。土耳其的男人和女人在面容和打扮上都很精緻時尚,尤其是年輕人少有以傳統衣着示人的,如果從外表上可以體現出對生活的熱愛程度的話,土耳其人恐怕要遠比中國人更熱愛生活。在土耳其大半個月,飲食上確實看不到豬肉,但是賣酒的地方和喝酒的土耳其人,還是很常見。
如果從外表上可以體現出對生活的熱愛程度的話,土耳其人恐怕要遠比中國人更熱愛生活。
來到卡帕多奇亞(Cappadocia),我們所在的酒店老闆非常好客,我們的聊天一下子就切入了政治,他也絲毫不在意(反而是此行遇到旅居土耳其的中國人,自我審查的傾向要更嚴重,不僅不敢談論中國政治,也不敢談土耳其政治)。這位老闆算是「富二代」,他父親的生意做到了泰國,他從小上英語學校,所以英語完全不是問題。他在泰國生活過,有過從軍的經歷,在伊拉克服役十個月,開過戰鬥機,經歷相當豐富。
按理說,這樣一個既有域外生活經驗、又有從軍經歷的「工商業資產階級」成員,並不屬於此前想像中埃爾多安選民票倉的一份子。但從他口中聽到對埃爾多安的欣賞,我心裏還是難免有一些吃驚。
在這位酒店老闆看來,埃爾多安上台之前,經濟一團糟,通貨膨脹極其嚴重,從他擔任總理開始,土耳其的國民收入有了不少提高,基礎設施得到發展,金融也更為便利。他還說埃爾多安上台以後使得窮人的福利得到提高,例如一個撫養孩子的寡婦,現在從政府得到的撫卹金足以讓一家人維持生活,而以他所見,泰國這樣的國家也做不到這一點。
耐人尋味的是,他對埃爾多安最為欣賞的一點,恰恰和自己的從軍經歷不無關係。在他眼中,近年來土耳其的國土安全和社會治安有了很大的改善,「我們的國家變得更加安全,我們土耳其人只想要和平。」(後來我在這邊做生意的一些中國人口中得到證實,他們也認為土耳其治安比以往有所改善。)
事實上,這種「改善」也是相當晚近的事情。2016年下半年,土耳其恐怖襲擊事件頻發:6月28日,伊斯坦布爾的阿塔圖克機場發生了連環恐怖襲擊,造成至少36人死亡,147人受傷;8月20日,加濟安泰普市(Gaziantep)一對庫爾德情侶的婚禮上發生爆炸,51人死亡,94人受傷; 2017年元旦,兩名槍手在伊斯坦布爾一家夜總會的新年派對上進行掃射,39人死亡,69人受傷。此後確實比較少看到有關於土耳其恐怖襲擊的消息。
不過這位老闆最津津樂道的,則是埃爾多安對庫爾德工人黨(PKK)的打擊。2018年1月20日,埃爾多安宣布發動「橄欖枝行動(Olive Branch Operation)」,對敘利亞北部阿夫林地區的「庫爾德人民保護部隊」(YPG)實行了空襲和地面炮擊。大選之前,埃爾多安還表示,他很快將對庫爾德工人黨(PKK)在敘利亞北部坎迪勒的十個關鍵據點發動襲擊。而在背後扶持庫爾德武裝力量的美國,也就成了這位老闆口中「噁心的美國人」。
在6月24日的大選中,埃爾多安獲得52.5%的選票。雖然我沒有追問這位出過國、參過軍的老闆,但不出意料的話,他肯定貢獻了其中之一。
地下城導遊:「現在真是糟透了」
在探訪卡帕多奇亞著名的「地下城」(yeraltı şehri)時,我遇到一位英文非常好的帶隊導遊。他繪聲繪色地講述了早期基督徒逃入卡帕多奇亞、並且親手建造地下城的歷史。這個話題自然而然地令人撫今追昔,於是我問他對現在的土耳其政局有什麼看法,他毫不遲疑地說,「現在真是糟透了」——「這是因為埃爾多安嗎?」「當然!」
這位導遊的不滿是全方位的。首先,土耳其的税率非常高,人們賺的錢有很大一部分都交了税。然而税收並沒有用於調節收入上的不平等,相反,在埃爾多安執政期間貧富差距擴大得非常嚴重(這或許也可以解釋為什麼那個富二代的酒店老闆會支持埃爾多安)。此外,失業率居高不下,很多大學畢業生出來找不到什麼好工作,只能勉強謀生,教育回報率極其低下。不僅如此,政治上還保持高壓態勢,在現在的土耳其可以寫關於政治的東西,但只能歌頌政府——寫政府不好的那些人都在牢裏了。至於在「伊斯蘭化」問題上,他認為,雖然土耳其和別的伊斯蘭國家相比顯得非常世俗化,但它已經比以前保守了,這種保守化有可能在未來愈演愈烈,雖然這種逆轉很困難,不過並非不可能。
「埃爾多安是這樣一個領導——他得到全國一半人的支持,但他完全不在乎另外一半人的想法。」
這位導遊總結說,總的來講,埃爾多安是這樣一個領導——他得到全國一半人的支持,但他完全不在乎另外一半人的想法,他可以憑藉一半人的支持就一直統治下去,但這樣的領導人只會撕裂這個國家。最後我問,那你覺得什麼樣的領導人才是好的?出乎我意料,他說——大概像奧巴馬那樣的吧。
憤懣的「無政府共產主義者」
從安卡拉坐火車回到伊斯坦布爾之後,我又認識了一位埃爾多安的反對者——在馬爾馬拉(Marmara)大學就讀的學生,屬於土耳其的「左翼青年」。但他的政治立場和階級出身關係並不太大。左翼學生的家裏是中產階級,父親是醫生,他之所以變成左翼,也是受自己父親的影響,他對現在出來競選的政黨都不太看得上。
這位左翼學生並不屬於社民派、斯大林派、託派(他甚至不知道托洛茨基)或毛派中的任何一種,他自稱「無政府共產主義者」。他對於土耳其各方面的政治形勢都感到失望,認為土耳其年輕人整體對政治缺乏興趣,對左翼政治就更加冷淡。,整個馬爾馬拉大學,支持左翼的年輕人一隻手都數得完,且即便是支持左翼的年輕人,也只是在理論上或理念上支持,並沒有太多實際行動——包括他自己。
值得關注的是,他對埃爾多安的批判角度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他雖然承認埃爾多安的強權政治和去世俗化的傾向,但是他更關注的是這位領導人上台以來所帶來的私有化、腐敗、信用擴張和消費主義。他說,以前土耳其人對買房買車並不熱衷,生活很有節制,但現在的土耳其人已經沒什麼積蓄了,很多家庭欠着一屁股債。但透過他的憤懣言論,很難發現一個具有可行性的、系統的左翼願景。
根據土耳其政府的說法,2016年的軍事政變背後主事者是所謂「葛蘭分子」,即伊斯蘭運動領袖法土拉·葛蘭(Fethullah Gulen)在美國的支持下、利用他滲透在軍隊內部的成員發動政變。而作為埃爾多安的反對者,這位左翼青年也同樣接受了這個解釋,認為在埃爾多安執政的前期,他和葛蘭分子走得很近。但2010年前後,他們漸漸在一些問題上產生分歧,埃爾多安意識到這個「平行政府」的危險性,於是下手清除潛藏在政府各部門的葛蘭分子。2016年的政變,就是葛蘭想借助軍方的力量徹底扳倒埃爾多安。
這個說法本身並不讓我驚訝,但讓我驚訝的是,以這位左翼學生對埃爾多安的厭惡,他沒有任何理由為他說謊。這可能說明,儘管2016年這次政變的真正原因仍然破朔迷離,但「世俗主義的軍隊試圖推翻伊斯蘭化的領導人」,作為一種解釋,對事件中的複雜性似乎缺乏足夠的考慮。
強人權勢之下,如何保留伊斯蘭世俗化成果?
經過十幾日的遊歷和觀察,我依然不敢說自己對土耳其的政治有多大程度的了解,但一些簡單的總結和思考,仍然促使我反思自由派往往習焉不察的結論。
首先,無論是支持還是反對,土耳其人對待埃爾多安的態度,不像我們原本以為地那麼容易概括。在輿論的二分法中,一邊是管制、獨裁、伊斯蘭化、謀求地區霸權,另一邊是自由、民主、世俗化、積極融入歐洲,這次大選則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立場的生死較量。
可事實上,支持埃爾多安的許多人(尤其是年輕人)並不否認自由和民主的重要性,有些甚至不認為他在搞「去世俗化」。至於反對他的人,有不少確實是認為他要搞獨裁和伊斯蘭化,但也有一些人是出於一些比較不常見的理由而反對他(比如那位左翼學生),厭惡的是埃爾多安一系列私有化和鼓勵信用擴張的政策,這在許多反對埃爾多安的土耳其人那裏,也許並不是那麼大的問題。
無論是支持還是反對,土耳其人對待埃爾多安的態度,不像我們原本以為地那麼容易概括。
其次,在埃爾多安和特朗普之間,也不能進行簡單的類比。固然,他們都屬於某種意義上的「保守派」,也都有一定程度的「民粹主義」色彩,相比自己的前任顯得更為強勢,也確實都使得自己的國家偏離了「正軌」。然而,土耳其的內外政治局勢,也比美國要更為複雜(部分還是美國造成的),而土耳其的政治、經濟和軍事籌碼,卻遠遠比不上美國。同時,考慮到埃爾多安執政要比特朗普早十幾年,他並不是全球「特朗普效應」的其中一環。
再次,有人認為這一次大選意味着凱末爾的政治遺產被徹底拋棄,這個說法或許也過於簡單化了。如果「凱末爾主義」意味着一種總統政治中立的議會制民主制度,那確實可以說凱末爾主義已經結束了。但如果它意味着的是競爭性民主、民族主義和世俗化,那說它已經被拋棄,可能為時過早。一個事實是,儘管有選舉舞弊的傳言,但埃爾多安確實得到全國(至少)半數人的支持,連和他競爭的中左翼候選人因傑也承認自己黨派的統計和官方的統計無甚差別。埃爾多安還自豪地說,土耳其的民主給全世界上了一課。至於說他會不會是另一個希特勒,通過合法的途徑上台又迅速將國家變成一黨統治?這種說法或許經不起推敲。要知道從埃爾多安當選總理到現在已經十幾年,而希特勒在當選總理的一年之內就將德國徹底納粹化。至於民族主義大旗,埃爾多安恐怕比凱末爾舉得更高。他對庫爾德人的打擊,正是基於民族主義話語。畢竟庫爾德人信仰的也是伊斯蘭教。埃爾多安明顯將民族放在宗教之前。
而在所有方面之中,最重要的一點是,伊斯蘭教和世俗主義這兩個看起來極其互斥的東西,對於許多支持埃爾多安的土耳其人來說,或許並不是矛盾的。埃爾多安確實實施過一些伊斯蘭化的政策,比如發展宗教學校,增建清真寺,擴大宗教事務局的權限,頒布限酒令,不鼓勵女性採取控制生育的措施,但要說這個趨勢會將土耳其回到一種傳統的穆斯林社會,目前看來並非事實。由於土耳其強大的世俗化基礎,它不可能像伊朗一樣,變成一種神權政制。而且最為弔詭的一點是,埃爾多安擔任總理以來的一系列鼓勵私有化和消費主義的政策,其實反而使得土耳其在某種程度變得更「世俗化」,這也是有些土耳其年輕人覺得埃爾多安根本沒有在搞什麼「去世俗化」的原因。
埃爾多安擔任總理以來的一系列鼓勵私有化和消費主義的政策,其實反而使得土耳其在某種程度變得更「世俗化」。
最後,此次大選中其中還有一些值得深入思考的地方:土耳其人選擇埃爾多安而不是因傑,在某種程度上,西方世界也需要負一定的責任。如果沒有美國在阿富汗、伊拉克和敘利亞的一系列充滿爭議的政策,土耳其的國家安全問題不會變得如此嚴峻、以至於強權領導人能夠以此為藉口擴大自己的權力;如果歐盟真正擁抱了「多元共容」的理想,他們就不用忌憚幾千萬的(已經相當世俗化的)伊斯蘭人口成為歐洲的一部分,也不會使得土耳其在入歐挫敗後另覓他路。這一切的背後,很大程度上依然是脆弱的國家安全利益,和受傷的民族自尊心,而不是某些中國學院左派所一廂情願的「文明自覺」。
讓我覺得遺憾的是,土耳其本來提供了一個伊斯蘭世俗化的範本,這相比「恢復奧斯曼帝國的榮光」,才是更具有文明史意義的遺產。我在這個國家看到無數的土耳其人,一邊做着穆斯林,一邊過着和全世界世俗國家人民相差無幾的生活,他們熱情好客,開放不羈,也不將自己的觀念強加於他人之上,這讓我心裏那因為各種恐怖主義新聞而產生的一點「伊斯蘭恐懼症」消失於無形。
如今埃爾多安上台,儘管沒有把這份遺產破壞殆盡,但它依然損害了它的名譽。我無法預測土耳其政局的走向,但如果說我對土耳其那些真正的「愛國者」有什麼期待,那就是希望他們能在埃爾多安的權勢之下,保住這個遺產,並且為所有伊斯蘭國家的世俗化,探索出一條更具有普世意義的道路。
(陳純,中山大學哲學博士,青年學者,教師)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的是,作者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他是带着一些前见来看待这个国家和这趟旅程的,但是作者在这趟旅程中却又听到了更多不同的声音,既有支持艾尔多安的工商业者,也有反对艾尔多安的人,还有指责艾尔多安世俗化政策(消费主义)的左翼青年。所以作者能够将其所见与我们分享,让我们意识到眼前图景之复杂,远比在前见的基础上更深入的分析要重要得多。
这篇文章或许确实不够深入,但是它帮助了我去意识到艾尔多安领导下的土耳其将伊斯兰化并不能准确的概括今天土耳其复杂的变化。而且我们可能也高估了国家的力量(这对于一个中国大陆居民来说倒是很正常的),而低估了世俗化在土耳其社会所获得的弹性。
中國有句古話,「三十年河東 三十年河西」,我覺得用在這裡特別貼切。當冷戰在以自由主義為首的西方精神大獲全勝中結束後,西方精神也陷入了迷茫之中。就像鮑德里亞說的一樣,這種精神「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了,沒有了目標,也沒有了終點,因為再也沒有一個可以與之匹敵的對手了,而它也完全不再被批判」。如此的情況下,專制自然會抬頭。文中那個導遊批評埃爾多安的那句話說的很好:「他得到全國一半人的支持,但他完全不在乎另外一半人的想法,他可以憑借一半人的支持就一直統治下去,但這樣的領導人只會撕裂這個國家。」其實這便是當代民主陷入極權困境的群體暴政根源,因為少數服從多數必將意味著少數人權利的被剝奪。當自由主義政府把所有問題都二元化,只去想「如何能夠更好執政?」的時候,恰恰忽略了根本的問題:「人民如何能夠更加自由?」。Jacque Juliiard則說的更加切中要害:「任何不以人民自由為目標的改革都是壓迫的重演;執政的藝術時常同壓迫的藝術混淆;至於政黨,如果仔細觀察便可發現,他們的DNA中都有著極權的傾向。」
没有哪个学者会对美国的中东政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难到写土耳其政治也必须用语气强烈的反霸权主义话语?难到不事先占领道德高地就无法进行论证吗?还是说除了党的那套斗争性话语外,就没有其他解释政治现象的方法了?
現在世界的趨勢是,各族群都在向自身的傳統價值回歸。沒有共同的文化作爲基礎,不同族群之間就難以平和相處,從而更加使各族群趨於保守。
楼上理解能力堪忧。
“如果没有美国在阿富汗、伊拉克和叙利亚的一系列充满争议的政策”???您是认真的?活脱脱的入侵,一个个的家破人亡,简直降维打击,能被你一句“充满争议的政策”一笔带过?
我本以为是个香蕉人写的,毕竟一句一个同行的中国人,看到最后中山大学博士??您要是国外博士就算了,知道国内培养一个博士要多少教育经费吗?
文笔不好,TLDR
錯字:戴着頭巾和「麪紗」……應爲「面紗」。
非常有畫面感的錯字,好似頂了個巨大無比的薄餃子皮。
「西方該為土耳其受到的外部脅迫負責」活脫脫就是艾爾多安的說詞。庫德族的問題不是一句西方勢力支持就可以帶過的。再說土耳其曾經對ISIS等極端組織提供支持一直多有傳言,今年發起的「橄欖枝行動」換到敘利亞庫德族的角度就是明擺著的侵略。土耳其要入歐也不只是「伊斯蘭vs西方價值」的爭端,否則波士尼亞和阿爾巴尼亞怎麼解釋?
對土耳其議題有深入了解的人應該不少,此次大選意義深重,對於端刊這樣淺薄的文章(如果只此一篇)感到非常失望。
太浅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