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慾錄:同志的第一次親密關係,「性」與「愛」是兩種不同的能力

我們游離在戀愛關係之外,是因為抗拒一對一的親密關係,還是因為我們「不會愛」?
北京舉行的藝術展上,參觀者在一幅油畫旁聊天。攝:Andy Wong/AP/達志影像
愛慾錄 LGBTQ+

【作者按】二十二歲的我沒有戀愛史,約炮紀錄也很短,A 可以說是第一個讓我有「戀愛感覺」的人。我們今年二月在洛杉磯相識,又因他七月來香港旅遊而再續前緣。但我們的關係實則模糊和複雜許多,「戀愛」也並不準確,更像是游離在「性愛」、「戀情」和「友誼」之間——並不是因為雙方遮遮掩掩不願挑明,相反我覺得我們比許多自稱為情侶的人們要更加坦誠。

這是我第一次親密關係探索,它有生猛的開始、悸動的過程、和稚嫩的暫停。我們是全球化下成長的自由派,對性的認知和實踐已經遠遠超過前代人;但年齡限制了閱歷,理性控制不了十指相扣時的小鹿亂撞。我們分別來自太平洋的兩岸,又因個人經歷不斷出走母國。我們的長相、性格、語言都十分不同,但最終因為約炮連繫到一起。

這是一段私密的故事,講述我和A的故事,也訴說我在約炮中看到的性愛和慾望,更重要是一個處在離散前景的中國男同性戀如何看到自己的閃亮和性感、以及人與人關係的可能性。

性愛之後我們聊了四個小時

我在今年年初去洛杉磯參加四個月的交換項目中認識A。我們的相識方式有些老套:他在 Grindr 上給我 say hi。原來他和我在一間大學,住在兩公里以外。A回覆迅速,並且頗為禮貌,這在快餐性交的 Grindr 可並不多見——Grindr 用戶應該都常遇到不回消息或是說話粗魯的人。

他住在一間和另外五名朋友合租的獨棟房子裡,但有自己的房間。第一次見面時已經天黑,他走過屋口的庭院出來接我,我只能看出他比我還略矮一些(我只有一米六),並且頭髮和鬍子的確如相片中茂密。真的走進室內,我才更清晰地觀察:頭是蓬鬆的黑色彈簧型捲髮,小撮小撮地直直向外伸展;但頂部又頗為稀少,令人十分擔心他的髮際線。唇上、下巴、側臉都是鬍鬚,也是軟綿細卷的質感;但完全看得出疏於修理,正面看過去彷彿和頭髮連在一起,像一個鵝蛋上雜草叢生。

2022年2月14日,曼谷,一個由應用程序Tinder組織的活動。攝:Soe Zeya Tun/Reuters/達志影像
2022年2月14日,曼谷,一個由應用程序Tinder組織的活動。攝:Soe Zeya Tun/Reuters/達志影像

現在回想起來,他並不是我喜歡的外型:我更喜歡 clean-cut 的男生(指毛髮少或修理乾淨)。但可能身處異國,強烈的新鮮感讓我開始了這場性愛。事實證明我的勇敢嘗試是正確的:實在是乾柴烈火、慾火焚身,他在前戲中溫柔,過程中熱烈,體力好到甚至可以再戰一場;最重要的是,他的尺寸和技術剛好可以在不痛的基礎上讓我體驗到前列腺高潮。

性愛結束,來到事後閒聊環節,我才知道他雖然在美國出生,但是因為父母的工作關係在保加利亞和印度長大,讀大學時才回到美國。他主修醫學社會學,輔修藝術史,正在為醫學生考試備考,計劃未來成為一名精神科醫生。

這一切聽得我有些發愣:本東亞做題家上哪兒認識人生這麼豐富的人!但有人生特權的同時他又很真誠,最明顯的體現是他在聊天中會照顧我非美國人、非英文母語者的身分。並且他對我的說話內容的回覆有用心留意,並在之後的對話中追問或者再次引用;而不是像許多「熱情禮貌」的美國人一樣,一句接一句的「oh my god that’s great」、「Really? That’s wonderful!」,一顰一笑都在告訴你他們的驚訝,實則左耳進右耳出。

因為這個環境的舒適和安全,我們聊了快四小時——我調侃那晚我說的英文比這輩子說過的都多。我告訴他我的過去:我在中國大陸長大,2019年去到香港,現在來到美國交換;告訴他我如何在一無所知地情況下面對香港社運的狂風暴雨衝擊,並在這個過程中理解香港並找到自己「記錄者」的位置,並轉入了新聞學院;向他解釋香港在國安法後是如何改變的,香港的公民社會和媒體又如何瓦解,以及我自己「離散者」的身分認同。

他聽得很認真,雖然我說的磕磕絆絆,還會不斷重複說過的話。我還告訴他我的英文焦慮,自嘲看不懂《紐約時報》類高級的新聞用詞,每次都要查字典。他笑說自己就是會用這些生僻詞匯的人,比如「gall」(膽量)這個詞——我可算是永遠記下這個「高級詞彙」了!

在理應提了褲子不認人的場景下,我展示了自己許多的複雜和脆弱,而 A 也極好地接下了我的滔滔不絕。我已經不太記得他那晚說了些什麼了,我有些過於沉醉於用英文講述自己的故事——用第二語言述說對我來說也是一次再梳理地過程。在離開他家的的士上,我給朋友發消息:我覺得我要沉船了!

2023年6月25日,紐約市一年一度的同志遊行。攝:Andrew Lichtenstein/Corbis via Getty Images
2023年6月25日,紐約市一年一度的同志遊行。攝:Andrew Lichtenstein/Corbis via Getty Images

我們是會做愛的好朋友

感性上我覺得我確實對A心動了,想要更了解他。想到什麼程度呢?我把聽歌 app 從 Apple Music 換成了 Spotify,就是為了聽他的 playlist。事先聲明:我不是一個有音樂品味的人,特別是對英文歌,所以無法給大家講解他的歌曲列表都是什麼風格;但我可以在下次他給我分享歌曲的時候說:嘿嘿我聽過,這是在你 playlist 裡面的!

理性上我知道我們不可能進入一段承諾式的正式關係。我只在美國待四個月,而他顯然對 casual sex 的生活方式已經習慣了。他說他也沒有談過戀愛,唯一一次有戀愛感的是和一個在開放式關係中的已婚男人一起去墨西哥旅遊,他會有很多傻傻的念頭——但對方並沒有和他發展關係的打算。

他的室友們明顯也習慣了他帶人回來做愛。因為高潮實在太強烈,我完全沒有控制自己在性愛中的音量——直到安靜後,我才發現他的房間可以清晰聽到客廳裡室友們聊天的聲音!但這群美國人完全面不改色,在我們出去喝水的時候 A 還把我介紹給他們——很簡單的用語:「這是 T,他來這裡交換。」第一次,我還需要強忍內心的羞恥和尷尬來 say hi;但後來發現他們確實對此毫無所謂,我也就接受自己是個來串門的「朋友」身分了。

和 A 的朋友身分顯然帶給了我更多大開眼界的經歷。約炮是很私人的事情,但是以約炮為藝術創作靈感,整件事便前衛了起來。A 輔修藝術史,其實他也有在上一門行為藝術的課程。他邀請我參加他第三個課程作業的表演——他和他曾經有過關係的人的表演。

A 有著很鮮明的藝術品味和創作特色。他的第一個作業名為《浣熊》,是他一遍讀詩一遍脫掉全身的所有衣服,包括內褲,然後鑽進一個垃圾桶中扭動掙扎,然後又十分平靜地爬出來把衣服穿好,最後喝下一罐無糖可樂。第二個表演則是吟唱希伯來語古謠(他是猶太人),用可樂洗頭,把洗頭水盛入放PreP藥丸的瓶子中,擠進護髮素,然後一飲而盡。

最初收到他的表演邀請時我幾乎馬上同意了,雖然內心緊張,但這樣的機會哪裡還會有!除了我之外還有他的另外兩個炮友,一個是和我們同齡的長髮男生,臉型柔和;而另一個則是三十來歲的短髮男人。我們各自收到一本帶有指令的小冊子(我的冊子封面是他的身材照,而另外兩位的封面都是他勃起的生殖器),當他說翻頁的時候我們便會依照指令行動,比如開始繞圈走、哼歌、過去和A坐下喝茶、接吻,突然開始互相拉扯,把A的衣服脫掉又再穿上。

他很喜歡裸體,我默默想。

在和 A 做愛的早期,我還會隱隱擔心自己去約其他人是否是一種「出軌」——作為東亞小孩的我不可免俗地受到一對一的排他戀愛關係影響。但後來我們會在做愛之後聊聊近況,不知道是誰開始的,「近況」也包括了最近和哪些別的人做愛了。

這個畫面十分有趣:兩個人激情纏綿之後,我說「我上週約到了一個賣大麻的高大白人,雖然他下體不硬且多毛,但是口交技術了得」,A 拍拍我肩膀說「Good for you! You should explore more.」(多嘗試對你有好處)然後分享「自己昨天做了bottom,但是感覺並不好。」

有一次我約到一個日本大提琴家,讓我非常著迷,因為我喜歡床上床下的反差感。著迷到什麼程度呢?我在 Spotify 聽了一週的大提琴歌單。之後我和 A 分享的時候,簡直痴情到雙眼放光。A又是拍拍我的肩膀,說:「我不會為這個吃醋的。我只想知道,你是覺得他家裝扮的好看,還是我這裡更有特色?」

「他的好看。」本記者實話實說。A 的房間只是床、桌、櫃、衣架,以及牆上的海報;但大提琴家則是日式風格的現代裝修,還有淡淡香味。

A 聽到後便在旁邊嚶嚶假哭。我馬上笑著抱著他:「不要傷心,他比你有錢而已!」我仍然不改口,「而且你床上技術比他好!」

2015年7月21日,首爾,一間時鐘酒店房間的牆上掛著浴袍。攝:Kim Hong-Ji/Reuters/達志影像
2015年7月21日,首爾,一間時鐘酒店房間的牆上掛著浴袍。攝:Kim Hong-Ji/Reuters/達志影像

約炮:「性」是具體的,不是臆想的

和 A 的關係是這段故事中的重要部分,但一定不是全部。回到最初的起點,如果不是因為性,我們根本不會相遇;如果不是因為和他做愛高潮迭起(沒有誇張),我們也不會繼續見面。雖然聽起來有些羞恥,但我們更加深入的對話和連結是被「膚淺的」性愛推動前進的。

這或許也印證後來 A 告訴我的:他相信「gay認識其他gay的主要方式便是通過性愛這個濾鏡。先做愛,我們再看其他關係的可能性。」

「男同愛約炮」,我承認這並不僅僅是刻板印象,全球的男同性戀文化都是性慾主導。這是值得反思的——單一化的「fuckable or not」(值不值得發生性關係)的評價體系會將不夠主流的人群排除在外。我有朋友便聽過有人說「長成這樣還出來約,心裡沒點數嗎?」彷彿長相身材普通的人就不配做愛。

但同時,約炮也是需要在述說中去污名化和自我賦能。在主流社會中,特別是亞洲社會,「性」彷彿像是伊甸園的蘋果,隱密、誘人卻是禁忌,霧裡看花,臆想滿滿。而對男同性戀群體則更甚,好像我們全部是每日發情、失去理智的濫交動物。

今年五月從美國返回香港後,我便不斷向身邊的好友分享我在美國的約炮故事。除了和 A 的故事之外,我更強調約炮讓我看到「性」的具體,也在重複講述中消除自己的恥感。

比如「前列腺高潮」。因為色情片的影響,人們會以為攻體位者的性器要夠長夠粗、動作一定要猛烈抽插,就一定能讓受體位者爽翻天——但實際上如果太粗會導致肛門被過度撐大,反而會產生疼痛感。並且是否真的能夠有前列腺快感,也看雙方生殖器的契合程度——比如到目前為止,只有 A 可以達到。並且受體位者還需要先習慣進入式性愛中的異物感和排便感,而這並非是所有人都可以跨越的障礙,A 做 bottom 便比較難有生理快感。

並且除了插入式的性行為外,gay還有很多別的方法可以做愛。比如除了 top 和 bottom 之外還會有一個標籤叫做side,指的是不進行肛交,而只用手或口達到快感。

除了生理快感,做愛的心理快感也很重要。約炮和做愛,也是了解自己慾望的過程。在和日本大提琴家做愛中,我發現自己很享受「掌控感」,特別是對方可以給我很享受的表情和叫聲;哪怕那個日本人的做愛技巧十分拙劣,我也在心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而每個人的性慾也是有高有低的。A 是精力非常旺盛的人,他說自己一天不自慰便會難受;但我在和 A 做愛之後,可能一週都不會再有約炮的興致——因為前列腺高潮很強烈,很刺激,也很累人。

同時,「約炮」是有公共性質的,因為你需要將自己的面孔和身材放在一個社會環境之下供人檢閱和選擇。雖然我的約炮歷史並不長,去年12月才在香港約第一次,但我仍然感受到香港和美國的地域差異:雖然整體來說,肌肉運動型的 gay 都會是最搶手的;但香港的「被挑選感」更加強烈,一定需要滿足特定的審美標準才能成功約炮;而美國的「匹配感」會更多,人們會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類別,而每種類型都會有自己的市場。

而在美國四個月間的「炮源滾滾」,也讓我覺得自己性感和自信了起來。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改變:我曾經一度因為自己的矮個子和娃娃臉覺得自己不會被人喜歡。現在證明:原來這一切是東亞的問題!而我是值得被愛的。

離開美國之前,我和 A 去了洛杉磯郡立美術館,看完展覽後我們躺在草坪上聊天。我知道這或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於是頗有儀式感地問他:「你覺得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

他笑著說:「你可以給你的中國朋友說我是你的『美國男友』。」

我一下子大意,演繹了一齣「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戲碼:「我也覺得或許時間長一點,我們可以真的進入一段親密關係。」

A噗嗤笑出聲:「ummm,我可不這麼覺得。」

他說自己太重視私人空間,並且很享受現在這種可以和不同人嘗試不同新事物的生活。

被他酸了一把的我馬上反擊:「這聽起來像是 commitment issue (害怕承諾)的美化版本。」

他又笑起來:「我覺得我們是會做愛的好朋友。」

 2016年1月30日,香港老牌 Gay Bar的最後一夜。攝 : Anthony Kwan/端傳媒
2016年1月30日,香港老牌 Gay Bar的最後一夜。攝 : Anthony Kwan/端傳媒

四日香港遊:Love disabled——我們的愛無能?

我本以為離開美國便是我和 A 的緣盡之時。結果他暑假來亞洲看望家人:他父母在尼泊爾,哥哥在日本,於是決定在中途來香港玩四天。

我當然興奮不已,提早兩週就開始計劃。A 說他要體驗「最道地的生活」,於是我帶他去街邊的燒味店吃燒鵝,結果他說「在美國把骨頭吐在桌上是很沒有禮貌的事情」,堅持要在已經盛滿飯和肉的盤子裡推出一塊空地來擺放殘渣。他也去黃大仙求籤,算他八月份的醫學考試,結果求中「涸轍之鮒」的典故,解籤的阿姨說「你的運氣不好,就是被困在水灘中的小魚;你要多靠自己努力,若引得東江水便可以流入大海了。」

我們說要嘗試一些新東西,努力在 Grindr 上找第三個人,想要嘗試 3p。無奈我和A的類型太不同,而香港又偏保守,最後也沒能找到。本來說要讓我來當一次 top,結果旅途太勞累,我精力支撐不了我在上位主動發力,也只能不了了之。

和 A 做愛還是一樣的激情四射。而這次全天候相處也讓我詢問了更多他的感情觀:

「雖然聽起來顯得很自大,我覺得我因為在不同國家都有生活經驗,這讓我比同齡的美國人成熟太多了。所以我真的很難和他們產生深層的共鳴。」

「我覺得這也是我們會有感覺的原因吧。」

我一下覺得很有共鳴。因為我有大陸、香港和洛杉磯的生活經歷,並且未來也不知道會漂流到哪裡。所以對於在某地土生土長的人們來說,我因為不夠本地而顯得邊緣;而他們則因為視野侷限而顯得幼稚。而我和 A 目前也仍是學生,未來還充滿不確定性——亦或謂之可能性——所以我們的關注點更多是即時的,而非長遠承諾的。

最後一晚,我們喝完酒後從上環走去碼頭。過街的時候恰逢綠燈閃爍,他拉起我的手跑過斑馬線。但走到正路上後他仍然沒鬆手,但也不算握得緊。我覺得有些尷尬——浪漫的尷尬,我的心跳開始加快。但我是酷酷的約炮達人,所以在持續半分鐘後我便主動出擊:「所以這個手你是牽還是不牽?」

他半懊惱半吐槽地埋怨我:「你怎麼什麼事情都要一個確定的答案?做愛也要問我:『我們今晚是要做愛嗎?』」我也覺得自己有些破壞了氣氛,於是撒嬌式地抱住他道歉,又誇張地和他十指相扣。手心微微出汗,我們就這樣走到了中環碼頭。

沒錯,我可以和他在床上大戰三百回合;但是牽手走在中環的天橋上會覺得小鹿亂撞。我和朋友解說男同志做愛具體過程時可以臉不紅心不跳,但這十多分鐘的路程,我總覺得路人在盯著我們牽著的手看。

2022年3月6日,香港中環碼頭。攝:Marc Fernandes/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
2022年3月6日,香港中環碼頭。攝:Marc Fernandes/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

晚上回去之後,我有些陷入了這樣的「戀愛」情愫——又或者因為要告別一個知己?我至今說不清。我在熄燈後抱著他,但他只是平躺著,輕輕摸著我的頭髮。我把頭向他靠近,親親吻上他的唇,他熱烈地回應,我一下子感受到發力感,然後他的手抱著我的腰和臀,甚至捏了幾下屁股。我以為這是他希望做愛的暗示,於是我再次做那個打破曖昧氣氛的人:「我們做愛嗎?」

纏綿之後,他才說他其實並沒有想做愛的。我有些驚訝:「但是你回應我的接吻的時候很sexual啊(有慾望的)!」

他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可能是因為我不知道要如何romantically(感性與浪漫地)回應一個吻。」

我一下有點呆住——A 在我心中是一個游刃有餘的炮場老手,而直到這一刻我才意識到「romantically地愛人」是一項和「性」分開的能力。

他又說道:「其實你剛才抱著我嘆氣的時候,我以為你哭了。這讓我有很大的壓力,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情況。」

或許,我們游離在戀愛關係之外,不全因我們熟識自由主義的性解放理論、而對排他性的親密關係有所抗拒,也是因為我們「不會愛」呢?

後記

當我告訴 A 我要將我們的故事向一家媒體投稿時,他絲毫不介意,甚至有些興奮,說要幫我改稿。得知我用中文寫作後,他有些失落,但也理解:「在美國有成千上萬的男同性戀覺得約炮讓自己特別;在中國可能確實是稀有例子。」

他還特別強調,要寫他「很帥氣、很迷人、很聰明、很生猛」。

讀者評論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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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很喜欢这篇文章!

  2. 男同种的0基本是牛马,天天想的就是做

  3. 感谢这份坦诚

  4. 好喜欢 谢谢作者

  5. 后记太可爱了哈哈哈,祝A和作者都可以继续有美好的体验

  6. 愛人跟做愛真的是兩回事呢

  7. 寫的好棒!感謝作者!

  8. 作者对自己心理的解剖很有趣,与a的相处细节也是,看得很开心的一篇文章。

  9. 上海的同志圈子也是一个很好的人类学研究的样本诶!

  10. 哇,作者心思好细腻,喜欢这种平静的语气诉说一场小鹿乱撞的美好相遇。看到作者和A在相处过程中的成长和自我探索,真的很感动。

  11. 写得好诚恳。喜欢。

  12. 感觉像照了一面很透的镜子 谢谢作者

  13. 诚实又可爱 谢谢作者

  14. “所以对于在某地土生土长的人们来说,我因为不够本地而显得边缘;而他们则因为视野局限而显得幼稚。”喜欢这句话,以后就拿这句话进行一些自我夸耀

  15. 作者好可爱 好想做朋友啊!!

  16. 哑然失笑了数次,特别是“ 涸辙之鲋”那里哈哈哈哈

  17. 哈哈哈 謝謝作者的真誠和可愛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