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正在上映的台灣電影《本日公休》,講述了台中一家經營四十載的男士家庭理髮廳的故事。故事帶出台灣獨有的「理容院」文化,其由歷史環境,而綜合了中、日、歐混血的理容傳統。我們訪問了電影主人公的原型人物——今年74歲的理髮師阿蕊(導演傅天余之母),連並影片的導演與美術指導,共同談談台式理容文化,舊式職人與當下精神之傳承,及電影對此的處理與期待。
定期上一趟髮型沙龍是現代人生活必須,但在過去,打理儀容的場所男女有別。在台灣,「理容院」專指服務男士的場所,上世紀1960、1970年代是其全盛時期。作為一種台灣獨特的文化,「理容院」歷經清代與日治時期,融合了中國、日本、歐洲三者的基因,加之常年浸潤的台灣在地風格,揉合出一種獨特的混血文化。舊式的理容院,向賓客提供掏耳、修面、理髮等服務,有些店家還加入修甲或指壓按摩。
近些年復古風潮盛行,「理容院」也被納入其中成為一種台式美學,近年有理容院二代創辦「理容院城市旅行」,推廣台南老店及在地文化,也有潮流品牌如「香蘭男子電棒燙」,將老商標活化再造,凝聚了一群台味理容院的年輕愛好者。待1980年代末,現代化髮廊開始在台灣普及,理容院遂逐漸式微後,承襲自傳統的手藝也開枝散葉,進入尋常巷弄間,落定於一間間個人經營的家庭理髮。
作為一種台灣獨特的文化,「理容院」歷經清代與日治時期,融合了中國、日本、歐洲三者的基因,加之常年浸潤的台灣在地風格,揉合出一種獨特的混血文化。
阿蕊的理容院
阿蕊(本名蕭蕊)的家庭男士理髮,就開在台中舊城區靜巷內透天厝的一樓,店面沒有招牌、只掛著三色旋轉燈。阿蕊今年74歲,從事理髮已經第61個年頭。古早年代,鄉下窮苦人家的孩子,往往小學畢業就要去城市拜師學藝、分擔家計。1962年,13歲的阿蕊也從彰化去台中當理髮學徒,進入「勝美理髮廳」(位於台中舊大雅路,現中清路上)習藝。
當時,超過10張理髮椅的就屬於大型店家,收費較小型的為高。勝美共設12張椅、雇有8名師傅,生意風風火火。前兩年半的學徒生涯,阿蕊要掃地、洗毛巾、打雜;雜務做完,要站在師傅旁邊觀摩理髮,有時間就拿剃刀練習,把自己膝蓋當客人的頭來刮。店裡供員工吃住,宿舍就在店面樓上,學徒除了店務,還要進廚房幫忙,阿蕊笑說是「一次學會很多技能」。晚上,員工們睡在大通舖,她和同事秀蘭、阿美特別要好,許多三人出遊的照片都被珍藏至今。
理容院從早上8點營業到晚上10點,公休日為每月10號與25號。因為地點鄰近清泉崗空軍基地,顧客中軍人佔一半比例,其次是公務員與農人,一大早來報到的是務農人家,週末來的則大多是上班族。1969年越戰時期,清泉崗光是駐台美軍就達6000多人,為理髮廳帶來大量客源,而且做美國人的生意,原本10元的收費可以翻倍到20元,「他們還會額外給小費,店裡小姐都很想剪到美國客人。」
在理髮廳上班要穿制服,阿蕊因為身材標準,店裡要換新制服時,還指定她去量身當模特兒。她在勝美一共工作9年直到結婚離開,和老闆一家人感情親密。自己開業時,勝美的劉明吉師傅送了一面大鏡子作賀禮,後來不管搬過幾個地方,阿蕊都一直把它掛在店裡的顯眼處。
以前的刮鬍刀片是否不像現在的能替換?而且要用牛皮清潔,才能除去刀上殘留的臉部油脂?她回答:「對啊,做那麼久,什麼都經歷過啦!」
曾經拒絕女客
這天下午在阿蕊理髮店遇到的兩位熟客,一位是老鄰長何先生,他從27歲結婚搬來時就開始光顧;另一位是平時在台北工作的黃先生,他是在爸爸推薦下來這裡,一剪就剪了十幾年,每次都趁回老家時跟阿蕊預約,因為「固定一個理髮師,不會換來換去。」
不同於沙龍的先洗後剪,阿蕊的店是要入座後先從剪髮開始。阿蕊先拿痱子粉拍上客人的後頸髮際處,以讓待會剪下的髮渣不會黏在脖子上;接著,電推、剪刀輪流出場;剪到中途,再拍些痱子粉在頭髮下半部,這是為了把一根根的髮絲看仔細。理完髮再洗頭,阿蕊手捧洗髮精和小水瓶,在客人頭上搓揉出泡沫,仔細抓洗清潔後,便移動到背後的磁磚水槽區,讓客人俯身沖水。
店裏還有一個蒸氣箱,裡面疊放著棉質熱毛巾,出入口的木門窗與金屬推把、鏡台、置物櫃,這些從開業沿用至今的物件,透露著一股老派又溫潤的氣息;兩張只能往後躺、不能升降的老理髮椅,這許多年來倒是換過其中一張,成年客人都坐弧形扶手、較新的那張;而另一張也得保留下來的原因,是它的扶手平整,可以放上板子給身高不夠的小朋友坐。
店裏還有一個蒸氣箱,裡面疊放著棉質熱毛巾,出入口的木門窗與金屬推把、鏡台、置物櫃,兩張只能往後躺、不能升降的老理髮椅,這些從開業沿用至今的物件,透露著一股老派又溫潤的氣息。
除了大人和小孩,家庭理髮很重要的一群消費主力是學生。2005年以前,高中職以下的校園仍有髮禁,當時店裡每隔一陣子就會出現爆滿人潮,那就是學校服儀檢查日的前一天,阿蕊因此對附近每所學校的檢查週期瞭若指掌;髮禁解除後,她也不擔心生意變差,因為客人真的都是剪一輩子,光接預約就夠穩定,何況老客人還會帶著孩子、孫子再來光顧,客源生生不息。
阿蕊帶客人回到座位上,將頭髮大致吹乾後,她又換了一把白鐵製的老式吹風機,原來是舊機型溫度較高,方便用來固定髮型,「這支外面已經買不到了,要很小心地用,不要摔到就不容易壞。」
理髮工具每半年要保養、磨刀,平時電推使用前上點油,用完清潔乾淨,珍惜器具,是職人精神的一部分。問阿蕊,店裡現在還有刮鬍服務嗎?她說有,但只剩老一輩人有此習慣,年輕人普遍不愛;再問她,以前的刮鬍刀片是否不像現在的能替換?而且要用牛皮清潔,才能除去刀上殘留的臉部油脂?她回答:「對啊,做那麼久,什麼都經歷過啦!」
曾經還有女客人想來給阿蕊剪髮,但她認為自己所學、一生做的是男士理髮,「做什麼事就是要專業」,便拒絕了人家。「反過來講,剪女生的美髮師傅,來剪男生也沒辦法像我們這樣⋯⋯」她指著客人後腦杓平順服貼的層次說,「這就是技術。」
女兒做了導演
這些忙於生活的尋常人,很少有機會好好看看鏡子裡的自己,上理髮店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個儀式──把眼鏡摘掉,帽子拿下,剪個頭髮。
阿蕊就是靠著這門手藝,和十年前過世的公務員丈夫,一同扶養三名子女長大。1970年代末流行男士燙髮,阿蕊也想引進店裡,為了練習新技術,兩個上幼兒園的女兒就被她抓來當試驗品;到了1980年代後半,讀國中的二女兒放學回家寫功課、看電視時,也常被媽媽喊去幫客人拆燙髮的捲子,她臭著一張臉,還被客人糗說:「你也甘願一點嘛!」
那名青少女叫做傅天余,後來她考上台北政治大學日文系,再去紐約大學讀研究所,接著從楊德昌電影的場記入行,最後當了導演,長片作品包括《帶我去遠方》(2009)、《我的蛋男情人》(2016)、《本日公休》(2023)。
2010年,台灣紀錄片雙年展有一個專題,邀請台中出身的導演拍台中故事,傅天余是其一。她以媽媽阿蕊為主角,拍了紀錄短片《阿蕊的家庭理髮》,那是她第一次用鏡頭去看自家的環境和媽媽的客人,也讓她把媽媽的從業經歷梳理過一遍。
製作該片時,她直覺這是個適合拍成電影的題材,但還缺乏故事和事件。直到三年前有次回老家,媽媽正在電話聯絡要去幫一位客人剪頭髮,她在一旁聽著,覺得故事冒出來了,新片《本日公休》的故事開始在她腦中成形,這將是一部以她的媽媽、以她的家庭關係為原型的電影。
「我從小就覺得男人坐在理髮椅上是一個很神祕的時刻,看著他們的後腦杓有種奇妙的狀態,一直很吸引我。」這些忙於生活的尋常人,很少有機會好好看看鏡子裡的自己,上理髮店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個儀式──把眼鏡摘掉,帽子拿下,剪個頭髮。他們面對外界有各種不同的身分,是老闆,工人,師傅,可是坐在理髮椅上,好像把身分暫時放下來、面對自己。
對傅天余來說,家庭理髮不只是她成長的場域,甚至還有教堂般的神聖感,自幼看著形形色色的客人,現在想起來,那就是導演的視角,「我眼前有各式各樣的人來來去去,我是在場的,但不參與;我很喜歡人,可是不愛跟人攪和,但我會豎起耳朵聽人聊天,這也許就是當導演最好的一種養成訓練吧!理髮店很像一種舞台,各種不同的人來,我可以很安全地偷偷觀察他們。」
以前人的一種修為
台灣理容院主要分成上海派──像《一代宗師》裡的「白玫瑰理髮廳」和西門町的「台北紅玫瑰理髮廳」,是以男師傅為主;媽媽阿蕊學的,則源自日本美容院系統。
這部描繪歲月積累、人情歷練的電影,必定很仰賴有共同美感經驗、審美觀相通的創作夥伴,那便是操刀過《月老》、《消失的情人節》、《返校》的金獎美術指導王誌成。有記憶以來,他就是坐在家庭理髮店的木板上給阿姨剪頭髮,一邊看著陌生叔伯在掏耳朵、用熱毛巾敷臉、修面,刮鬍子的泡沫還是現打的,盡是滿滿儀式感,成為他幼小心靈中對成人世界的奇想。
就連自家阿公明明是位農人,卻經常上理容院、三不五時會穿西裝,甚至還有一頂呢帽,「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後來看到舊時代的照片,街上的販夫走卒,每個人都穿得滿體面的,那就是以前人的一種修為吧。」他也記得每次隔壁椅子的客人,都不是剪完就走,他們真的會跟理髮阿姨聊天話家常,就像《本日公休》裡所講述的,「原來那種人情世故沒消失耶,應該說阿姨不滅,尋常溫厚的情感都出現在巷子裡。」
劇本寫作過程中,人物的日常運作和經驗情感是現有素材了,其餘則要靠田調補足,片中有一段媽媽在勝美當學徒的回憶場景,為此傅天余對理髮業做了很多調查,也走訪老理髮院最多的台南,用以確認勝美的樣貌該如何呈現。
所謂上海派,是把上海租界原汁原味的歐美派理容移植過來;而日本在發展理髮院的過程中,並未把自己文化的底蘊丟掉,而是融合,就像日式咖哩的和洋風,而那就是台味理髮店傳承到的氛圍。
台灣理容院主要分成上海派──像《一代宗師》裡的「白玫瑰理髮廳」和西門町的「台北紅玫瑰理髮廳」,是以男師傅為主;媽媽阿蕊學的,則源自日本美容院系統,兩邊師傅講的語言、制服樣式和調調都很不同。
曾在《一代宗師》任副美術指導的王誌成補充,所謂上海派,是把上海租界原汁原味的歐美派理容移植過來;而日本在發展理髮院的過程中,並未把自己文化的底蘊丟掉,而是融合,就像日式咖哩的和洋風,而那就是台味理髮店傳承到的氛圍。
《今日公休》電影也重現了勝美的員工宿舍,王誌成考究過一些老片如《街頭巷尾》,再根據跑過很多老場景的經驗,打造出1960年代的室內裝設,把通鋪設計成類似炕床的樣式,牆壁重新刷過後,再用當年工法以手工印上花紋,阿蕊近一甲子前的記憶、少女對未來的想望,就這麼活了起來。
與髮廊之別
家庭理髮不會像髮廊一次性裝潢成一個調子,而應該是先做了一處裝修,過幾年又弄一下別的,或是戲中拍片的女兒拿回來一盞漂亮的燈,東西有新有舊,時間痕跡是不一致的。
經過導演和阿蕊的雙重證實,電影裡,理髮阿姨和客人的所有話題和互動,都是真有其事,既然自家理髮店就是故事原生地,那麼回家拍這部片也很順理成章吧?事實卻剛好相反,傅天余一直極力避免工作生活互相干擾,但要找到一個能借那麼長時間,又具生活感的實景,她心裡也知道難度很高。
直到某天製片組問她,老家理髮店就是現成場景,真的不考慮嗎?她先問媽媽,沒想到阿蕊一口答應,加上跟街坊鄰居的好交情,一切都好打點;和攝影美術實際勘景後,也確認拍攝上是好操作的,她才放下糾結,就在老家開拍吧。
籌備加拍攝的三個月間,原以為媽媽可以藉機休假,沒想到她根本閒不下來,直接請場景對面的美術辦公室張羅出一個角落,讓她繼續幫客人理髮;美術設計上的構想,是店面改造後可以繼續營業使用,所以採取裝潢而非搭景的思考,加入主人的要求和意見,確保美觀實用兼具。
場景內少數的幾項改變,包括原本間隔店面和住家空間的是鋁門窗,美術將之改成品相較好的木拉門,除了增添溫潤度,也補強主角念舊的特質;水槽整座打掉,用複雜的工法新砌,為營造歲月感,原想刻意敲破幾個角,但考慮到媽媽未來還要使用,只好放棄,改成手工畫上裂痕;地板整修成磨石子地,空間中的木頭質感搭配綠和咖啡色磁磚,整體氛圍就非常台灣。
後來她才說出是風水考量,因為「右手拿剪刀時,刀尖要朝大門,不可朝屋內。」
傅天余認為美術組提出了非常精彩的概念,就是家庭理髮不會像髮廊一次性裝潢成一個調子,而應該是先做了一處裝修,過幾年又弄一下別的,或是戲中拍片的女兒(陳庭妮飾)拿回來一盞漂亮的燈,東西有新有舊,時間痕跡是不一致的。她回憶驗景時的感動:「一走進去,一點都沒有那是片場的感覺,美術講求不著痕跡的生活感,我真心覺得很厲害,表演跟講話都自然而然滾動起來,現實跟電影是無接縫的,但每件事又是用電影專業手法製造出來。」
店面改造途中有一段插曲,本來美術組的設計圖上,左右方向要對倒過來,結果媽媽不願意,打給台北的女兒,兩人為此吵了一架,後來她才說出是風水考量,因為「右手拿剪刀時,刀尖要朝大門,不可朝屋內。」傅天余一直覺得對大美術很抱歉,王誌成卻很能理解,緩頰說只要把圖紙左右對調就好,施工上沒有影響,就順著媽媽的意思修正,尊重她職人工作上的堅持。
電影敲定由息影多年的影后陸小芬主演時,所有人都覺得是神來一筆又極度對味,王誌成第一時間在心中大呼「這就對了嘛!」阿蕊本人則喜孜孜表示:「陸小芬人很好,見面時我們還抱在一起,說我們是失散的姊妹。」傅天余見媽媽沾沾得意,故意澆點冷水:「人家是來演這個角色,不是演你!」
現實跟電影無接縫
「台灣的戲很容易只有台北人VS鄉下人,或都市人VS底層人,尋常人物比較少被精準呈現,但台中舊城區,很多人家是傳產小工廠,可能是各行的師傅。」他們不是憤怒或悲苦的,而是務實且和善。
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安排了媽媽和陸小芬同框的機會。現實中的阿蕊,客串演出了戲中阿蕊的姊妹淘,她們作夥去媽祖廟拜拜、殺價買東西、在高美濕地踩水看夕陽,「那時候天氣很冷耶,可是劇組很貼心,我們一從水裡上來,就準備大浴巾,弄得溫溫的給我們擦。」媽媽回味一年前拍攝當天的趣事,也悄悄表露一點她的以女兒為傲。
陸小芬在片中的造型,說99%以媽媽為範本應不為過,那也是典型的台灣阿桑風格──上衣要花花紅紅,頭髮要燙得蓬蓬,才顯得精神。造型指導許力文特地把陸小芬帶去市井阿桑光顧的美容院,才燙得出這種捲髮。傅天余一開始就跟陸小芬溝通:理髮練到什麼地步,會直接影響電影能拍到多少,我們絕不是做做樣子,一定得花很多時間練習。劇組先請小林髮廊支援基礎剪髮課,讓陸小芬和方志友(飾美髮師小女兒)一起從零學起,另外再請一位基隆老師傅傳授老派的剃鬍、剃髮、梳油頭,陸小芬同時展開兩套課程的魔鬼訓練,她自我要求甚高,完全不用人盯,就帶著假人頭回家苦練,她說要把戲演好的承諾,讓傅天余真心佩服與感謝。
「台灣的戲很容易只有台北人VS鄉下人,或都市人VS底層人,尋常人物比較少被精準呈現,但我家所在的台中舊城區,很多人家是傳產小工廠,可能是黑手或各行的師傅,他們都有個技術,生活忙碌安穩,也都滿有錢的。」傅天余舉例,這群人道別時不會說「再見」,而是「我要去忙了」,他們不是憤怒或悲苦的,而是務實且和善。
那也是典型的台灣阿桑風格──上衣要花花紅紅,頭髮要燙得蓬蓬,才顯得精神。造型指導許力文特地把陸小芬帶去市井阿桑光顧的美容院,才燙得出這種捲髮。
片中小女兒也從事美髮業,但她和髮廊同事一個澹然、一個諂媚的待客之道,正好能襯托女主角和客人間恰如其分的互動,突顯她做人做事的信念,包括和前女婿(傅孟柏飾)維持很好的關係,有一段劇情:前女婿告訴阿蕊自己要再婚了,以後不能常來,阿蕊說這樣很好,人應該要有伴,但當然要顧慮女孩子的心情。這就是阿桑體貼的善意,也是傅天余很滿意自己能寫出的一場戲。
《本日公休》不著重於交代理髮阿姨的職人生命史,也並非要悼念某種已逝的情懷,而是選擇講一個當下正在發生的故事,傅天余認為那就是現在的台灣,歲月的厚度就依附在理髮店的人事物景,及陸小芬充滿生命力的臉上,「中國導演徐浩峰講過一段很棒的話,他說演員除了演技,還要有生命感,這部片的每個角色,我找的都是這個。」
從隻身上台北讀書、嚮往遠方的二女兒,到帶著一群夥伴回家拍電影的導演傅天余,無論這部作品是否為創作上的歸來,她都更篤定接下來的人生要像片中的角色們,每個人都在行動,不需要說漂亮的理由,想做的事,做就是了。
很喜歡這篇從阿蕊角度出發的報導。
電影本身也很好看。雖然沒有什麼如雲霄飛車般的曲折劇情,但人生不就是這樣嗎?讓人與人之間的溫䁔更有力量。
謝謝專訪,電影非常好看,儘管是小品,各種攝影、音樂、美術都水準一致,更不用說演員演技了,連路人客人都非常自然,很喜歡這部片那種很實在、很生活的台灣味,而非台客的那種。
很開心看到陸小芬演出一個那麼有味道的角色,電影下檔之前,有機會的人都去支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