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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全球滑坡:危機從何而來,將向何去

所謂「民主危機」,本質上是一場社會的存在性危機:我們,還願意在同一個國家中和平共處嗎?

2016年11月8日西雅圖,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里的支持者於西雅圖市國會山附近的酒館,觀看電視報導美國總統大選。

2016年11月8日西雅圖,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里的支持者於西雅圖市國會山附近的酒館,觀看電視報導美國總統大選。攝:Jason Redmond/AFP via Getty Images

刊登於 2020-06-25

#評論

未來的美國會不會變成一個獨裁國家?這一直是為政治學者和科幻作家所津津樂道的話題。一方面,作為第一個現代民主政權,美國的政治框架建構於二百餘年前,未必能適應當今時代的快速變遷;另一方面,正如胡安·林茨(Juan Linz)所指出的,總統制民主在危機面前更為脆弱:權力集中於一人,而且重組政府的時間不能靈活調整。歷史上,美國也確實出現過如水門事件這樣的政治危機,所幸在國會、媒體和輿論的共同作用下,體制本身並未受到太大創傷。

然而,自第45任總統唐納德·特朗普上任以來,坊間對美國民主崩潰的憂慮,似乎在一天天變得更加實際。早在競選期間,特朗普就對民主政治的傳統支柱之一——新聞媒體——大肆抨擊,並拒絕承諾在敗選之後接受結果。上任以來,他對於媒體的攻擊變本加厲,還通過社交媒體平台為虛假新聞推波助瀾。在他的整肅下,司法部已然淪為了黨同伐異的工具:自承有罪的弗林將軍被免於起訴,而正在調查特氏家族盟友的曼哈頓檢察官則遭到解職。在國際事務上,他跟一眾獨裁政權打得火熱,反而和民主世界的盟友齟齬日深(參見博爾頓的新書「The Room Where It Happened」)。面對民眾的和平示威,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回應訴求或者號召團結,而是宣稱要動用軍隊武力鎮壓,一時間引得朝野震動。

在特朗普的示範作用下,破壞民主制度的嘗試在美國地方政治中也變得愈發頻繁。選區劃界(gerrymandering)和選民登記設限之類的伎倆已是屢見不鮮。威斯康星州在新任州長上任之前,通過了一系列限制州長權力的法案以保護前任的政治遺產。密歇根州任由反對居家令的右翼民兵佔領國會並中斷立法議程。蒙大拿州的眾議員 Greg Gianforte 甚至在選舉當天對質疑他政綱的記者大打出手。地方政客和專業官員面對特朗普的胡吹法螺,表現得日益唯唯諾諾,俯首帖耳。很多人擔心,即使特朗普在今年的大選中鎩羽,他給民主制度造成的破壞也非朝夕可以修補。更何況,他是否會尊重大選結果,和平交權,如今看來都還是未知數。

讓人憂慮的還遠不止領導人的表現,美國民眾對於民主的熱情,似乎也遠不如他們宣稱的那樣高漲。

讓人憂慮的還遠不止領導人的表現,美國民眾對於民主的熱情,似乎也遠不如他們宣稱的那樣高漲。最近發表於《美國政治學評論》(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的研究中,耶魯大學教授 Milan Svolik 跟合作者開展了一項實驗,讓選民在兩名假想的候選人中進行抉擇。兩人的差異除了個體特質和競選綱領,還包括是否會推行以損害民主制度為代價令本黨獲益的政策,比如設置不公平的選舉規則或者限制反對黨舉行集會。結果顯然,美國選民對不民主的候選人表現出了相當大的寬容。在其他方面相同的情況下,這些人的得票份額只會降低3%到10%,還不如婚外情所造成的負面影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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