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 Rhinhart 並不反對用戶像他一樣自己鼓搗出一份代餐,不過他同時聲明,購買 Soylent 是最便捷的辦法。
邵煒將這種模式稱為「開源食物」,因為「食品的配方就相當於軟件的源代碼」。邵煒做 IT 工程師時,交付產品時也要提供源代碼給客戶,客戶才會放心使用軟件。做代餐也一樣,用戶需要知道自己吃下了什麼。而且較之歐美,中國的食品安全問題更為複雜、影響人群更廣,如何找到價格適中,同時少添加劑、少農藥殘留、少重金屬殘留的安全食材,是普羅大眾的日常煩惱。同時,營養代餐的概念和市場,在中國還算不上成熟豐富。
邵煒在自己的中國版代餐上沿用了配方的「開源模式」。他甚至說,為了保證安全,採購的均是來自國外的優質原料,「哪個貴買哪個」,而不是什麼「吃下去白頭髮變成黑頭髮的神秘物質」。
他聘用了四名營養師,在河南省安吉一間3萬平米的廠房裏生產。目前公開銷售的「若飯」是需要加水沖調的粉末狀代餐,與 Soylent 非常接近。
若飯在中國還是小眾食物,目前大約有7萬多的用戶,複購率在40%左右,超過八成的購買者都是年輕人,並分布在北上廣深這幾個一線城市。
人們最關心的還是,用代餐取代日常飲食,會影響健康嗎?
就像用代碼hack掉自己的身體
「兩個多禮拜沒吃飯,我竟然變胖了,」一位若飯的用戶在科技資訊網站 Pingwest 上發表文章稱。和用於控制體重的傳統代餐不同,若飯、 Soylent 等產品並無「減肥」的目標,而純粹是為了用最簡捷的方法,讓用戶吸收理論上人體每日必須的營養。更豐富的營養、更不用起身離開工作台的進食,有可能導致長期用戶發福。
另外一位用戶在中文問答網站「知乎」上表示,吃了一個星期的若飯之後總是打嗝,「感覺飽到喉嚨裏」,還經常放屁,「整個人簡直就和開了振動模式一樣」。有些 Soylent 用戶也稱有類似的生理反應,主要原因是「人體不耐受水溶性纖維的表現」。
吃過的人形容口感,「真的像狗糧一樣毫無味道」,「有一點像麥片粥」,「嘴巴裏挺乏味的」。
還有一位用戶說在吃了大約幾周若飯之後,「唯一的感覺就是饞」。
這位嘴饞的用戶在吃了一個月若飯之後,狼吞虎嚥地吃下一碗酸辣粉,結果腹瀉得癱軟在馬桶上。他說,「腸道好像是習慣吸收若飯所提供的直接營養素,開始對這些難以消化的食物有點措手不及。」
「但總的來說,若飯還沒有接到非常嚴重的用戶投訴,」邵煒對端傳媒說。邵煒自己只用若飯來替代早飯或者午飯,此外依然會吃適量的蔬菜水果和正餐。
而在美國,有一大批 Soylent 的粉絲只吃粉末和水,不再吃蔬菜、水果、肉類、堅果等任何其他食物。有評論說這樣「像是用代碼 hack 掉自己的身體——將人類身體對於營養素的需求數據化,然後混合最優化的方案」。
Rob Rhinhart 寫了一篇文章完整記錄這場「 hack 自己身體」的實驗:《我是如何停止吃飯的》。他稱自己體格健壯,皮膚充滿光澤,不脱髮了,連頭皮屑都沒了。同時他認為 Soylent 降低了時間和金錢成本,甚至非常適合貧窮的國家。他的文章登上了科技圈著名的「黑客新聞」(Hacker News)網站,點擊量第一——一向以「理性」著稱的硅谷極客們被 Rob Rhinhart 感召了。
Soylent 吸引了包括 Y Combinator 和 Andreessen Horowitz 在內的2000萬美元投資;《紐約客》(The New Yorker)發表了一篇含蓄褒獎 Soylent 的文章,讓其從硅谷的小圈子走到大眾。
雖然在市場上迅速冒起流行,但關於 Soylent 的學術研究目前仍不多見。在 EBSCO (世界最大的全文期刊數據集成出版商)上,關於 Soylent 的文章大約有40篇,其中只有約四分之一屬學術類。但已經有專業人士對這種代餐產品及其提倡的進食方式提出質疑和反對意見。
一位名為胡遠東的醫療工作者在「知乎」上指出,長期以 Soylent 等營養乳劑作為主要能量攝入來源,可能會對消化道蠕動節律、消化道分泌、血糖血脂調節產生負面影響,但這會帶來多大的風險依然是未知數。胡遠東畢業於四川大學華西醫學院,現在一家省級疾病預防控制機構從事慢性病防治研究工作。
胡遠東也提到了心理可能受到的負面影響。因為「進餐過程是人類文明和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缺少「食物的美味、咀嚼和飽腹感帶來的滿足以及進餐時與他人的交流互動」,會影響心理健康。他以航天食品舉例,早期航天食品是牙膏式包裝,後來寧可犧牲其他載荷,也要為航天員提供冷藏的新鮮食品,就是為了航天員的心理健康。
事實上,風險已經出現。2016年秋天, Soylent 的兩款產品能量棒和粉末,先後出現問題,一些用戶服用數小時之後腸胃不適、上吐下瀉。 Soylent 停售了這兩款產品,並宣稱前期結果顯示配方中的某些成分或會導致用戶過敏,並承諾會將檢測結果與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分享。
代餐成為一種身份:快速、科學、時髦?
擁躉者不認為他們遇到了這些問題。
在美國東部一所大學讀書的楊刁刁(化名)對端傳媒記者說:課業繁忙、睡眠不足、東奔西跑地找工作,她的飲食生物鐘進入了一種混亂狀態——早上來不及吃早飯,晚上餓到精神模糊才吃晚飯,深夜卻到處搜刮高熱量夜宵。直到朋友在她的包裏塞了兩瓶 Soylent ,就此打開了她的代餐不歸路。
畢業時,她回頭看看亞馬遜上的訂單記錄,發現自己在兩個月內喝掉了六十瓶 Soylent 。但她沒有什麼顧慮,能夠按時吃飯已經要比之前的狀態要好,同時也漸漸戒掉了深夜一邊做作業一邊吃泡麵啃雞翅的壞習慣。
從大眾意義上來說,這有可能是目前最快、最經濟地獲得最均衡營養的手段。一瓶 Soylent 三美元、400多卡路里,想要替代一整天的攝入其實只需要五瓶十五美元,差不多是一頓外賣的錢。況且它提供了「一個人吃飯太悲傷」的解決方案。
Soylent 瞄準的市場就是這樣一群追求快速、科學、時髦的人們。端傳媒記者在問答網站 Quora 和知乎上都看到有用戶的簽名即是「 Soylent 服用者」,這暗示了「我很忙」、「我智商很高」以及「我很前衞」。
在中國,邵煒希望將若飯的用戶定位為辦公室白領、單身宅一族、考研學生黨和追求方便的戶外旅行者,換句話說,就是那些「忙死了」和「懶極了」的人們。
你究竟為什麼吃代餐?端傳媒記者向很多 Soylent 和若飯的用戶發出了提問。
如果總結一下大家的回答,差不多就是「解放靈魂」:「因為它解決了我內心深處關於『為什麼要天天吃飯』的疑問,並且實現了『如果不用吃飯該多好』的終極願望。」
这样代餐一两次没有什么问题,但经常代替,心理受影响,感觉得不到满足
哪裡時髦呢?我就是TARGET用戶,超想買的阿。罵的人應該是日子過得舒適,既不忙又不懶。
其實那種代餐跟麥片、泡麵有異曲同工之妙,也沒有差那麼多的。只是這代餐比麥片泡麵營養、能掌控裡頭的成分。
那干嘛不每天给自己扎一针盐水,一针葡萄糖,这样连味道都不用尝。
猫粮狗粮对于猫狗自然是进步。它们怎么知道什么是细菌什么是寄生虫。没人管的流浪猫能不能吃下顿饭都还不知道。至于人,餐饮文化早就成了文明的一部分。原始部落烤肉都会加草和蜂蜜。
原谅我很敏感的想起了《1984》关于食物的描写。
虽然不懂生物学,不过让牙齿不再咀嚼食物,让胃只消化所谓高级的粉末,我不觉得是进步。
实在太忙偶尔吃吃还可以。人总不可能每一天都忙得顾不上吃饭睡觉。总要有喘气休息的时间。否则那种工作应该交给机器人干。
實在是有趣的課題。資本主義的效率追求把飲食這種人類的生存方式本身都改變了以後反而成為消費主義的新寵兒。
午飯如此就恰好。每到中午都為了吃什麼感到絕望。
對我來說吃飯不只是滿足生理,更是滿足心理。像照紫外線燈也可製造維他命D,可比不上照太陽的心生理雙重滿足。 更重要的是好好的為何要吃狗糧似的代餐?
确实如此
會變瘦嗎
生活已经够艰辛,为什么还要连每日三餐享受下美食的机会都要自己剥夺?
一般一天替换一餐差不多了,方便又能补充微量营养素;客服说香港也能直接寄送了。
長期食用容易消化的食品會使消化系統消化功能減弱,不建議長期食用。
感覺作為記者狗也很需要Soylent啊⋯⋯就怕腹瀉,香港有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