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編讀手記

攝影手記:走在龍捲風丶冰雹和暴雨之後的鹽城

特約攝影師 鍾智 發自江蘇鹽城

刊登於 2016-06-27

#編讀手記#影像

2016年6月23日下午,一場達17級的龍捲風席捲江蘇鹽城阜寧、射陽地區,並伴隨冰雹和短時暴雨,造成大量民房、廠房、學校教室倒塌,部分道路交通受阻。截止26日,已確認99人遇難。

24日出發前往鹽城災區,兩天走訪了幾個重災區,包括阜寧縣陳良鎮丹平村、碩集鎮計橋村、經濟開發區北陳村以及射陽縣的陳洋鎮新洪村,目之所及一片狼藉。雖然在採訪前已經看過社交媒體轉載的當時龍捲風的視頻,但置身其中,仍然覺得遠超想像。大片典型的蘇北農村地區的平房,不是被龍捲風掀掉屋頂,就是二層坍塌,甚至不少房屋被吹得僅剩地基,樹木、水泥柱電線桿,就連大型的電塔、信號塔都被吹得攔腰折斷,往常對它們堅不可摧的認知,都被大自然給徹底顛覆。龍捲風把有的人捲起到幾十米外,把不知何處的汽車捲到了丹平村的田間;在北陳村,一個被捲過來的集裝箱直接砸毀了房屋,致1死1傷。深入受災地區拍攝不易,狹窄的鄉間小道堆滿了碎落一地的瓦礫,倒下的大樹和電線槓等把部分道理都攔著,有些路只能踩著田間水路而過,亦可想而知當時人們逃生不易,夜間救援更不易。

搜救人員、救援物資、各界志願者、愛心人士在事發的當天就進入了受災地區,在不大的阜寧縣城,隨處可見各地而來的車輛和人員。不少飯店自發為受災群眾和救援工作人員提供免費的飯盒,縣城的酒店、賓館提供免費住宿。在每個受災的村莊,都能看到多個派發物資的站點,還有志願者直接把捐贈的物資搬運至每戶人家。 24日晚間,當我乘坐出租車在縣城尋找酒店入住,司機在半路帶上了一位因聽聞龍捲風而從烏魯木齊回家看望父母的老大哥,我找了五六家酒店都已住滿,老大哥邀請我到他家過夜,最後我婉拒了他的邀請,他下車時還交代司機一定要把我安排好,並堅持把我的車資也付了,最後我找到的酒店,也不肯收取我的住宿費。雖身在災區,但處處都能感到暖意。

村莊「空心化」嚴重,青壯勞力外出打工,只有老人留守在村子裡。
村莊「空心化」嚴重,青壯勞力外出打工,只有老人留守在村子裡。
攝:鍾智/端傳媒
攝:鍾智/端傳媒
攝:鍾智/端傳媒
攝:鍾智/端傳媒
攝:鍾智/端傳媒
攝:鍾智/端傳媒
攝:鍾智/端傳媒
攝:鍾智/端傳媒
攝:鍾智/端傳媒
攝:鍾智/端傳媒

受災的鄉鎮並不富裕,村莊「空心化」嚴重,青壯勞力外出打工,只有老人留守在村子裡,而遇難的多是無力自救在家避風而被壓埋的老人。龍捲風過後,年輕人紛紛回家,清理家裡被埋在瓦礫中的物品,尤其老人捨不得,平時家人在外打工寄回來的錢都省吃儉用壓在抽屜底都被埋了,路遇幾位做汽車銷售的志願者小伙子,他們正因剛剛幫助一位老人從廢墟里挖出了幾百塊錢和兩本存摺而感到滿心歡喜。可是遭受了親人傷亡的家庭就顧不上這些了,丹平村的一戶家庭10歲的小孩在災害中遇難,坍塌的家裡還壓著的十多只活著的豬和數十隻雞鴨也無人理會。

26日上午,在計橋村,幾家家屬為遇難者舉行葬禮,葬禮上的淚水總是相似的,但突然其來的死亡讓親人難以接受。一陣風吹過,兩茫茫死生。

龍捲風已過3天,更多新聞和社交媒體的焦點,已從世界末日般的龍捲風短視頻到英國脫歐再到長征七號運載火箭首次飛行成功,而受災鄉鎮的善後與重建工作才剛剛開始。當地天氣已轉晴,經歷過生死時刻的人心還需要更長的時間走出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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