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Yes Madam, Sorry Ah Sir》

端傳媒記者 吳煒豪 發自香港

刊登於 2016-04-24

#影像

他的相機沒有截取那些激烈、挑動情緒的瞬間,轉而用輕鬆幽默的畫面,展現與探討「警察」這個職業的另一種面貌。

曾任職路透社攝影記者的楊德銘正眾籌出版一本以警察為主題的攝影集。去年,他向香港藝術發展局申請資助出版,然而當局回信拒批。於是,楊便決定於網上眾籌集資,期望在這兩個月內籌得目標金額,讓攝影集可以面世。

我的創作跟傳統紀實攝影採取的觀點相反,傳統是悲天憫人,我現在是嘻笑怒罵,但精神同樣都是關注社會。

楊德銘過往大部份的作品有一個貫串的主題,就是人們的消費行為和之間的自覺與不自覺。而這一次,《Yes Madam, Sorry Ah Sir》以幽默的角度拍攝香港警察,從微觀的影像延伸,探視「紀律部隊」的心理和行為,以及當中所潛藏的意識形態。楊指:「我的創作跟傳統紀實攝影採取的觀點相反,傳統是悲天憫人,我現在是嘻笑怒罵,但精神同樣都是關注社會。」攝影集起源在反高鐵運動期間,當時楊德銘眼見政府對待示威遊行越趨緊張,所委派的警力也越來越多,他為此好奇,想知道到底警察對於執行這些職務有甚麼想法,便毅然開展這個計劃。

他指今時今日香港的政治氣氛幾乎令人窒息,警民關係差劣,雙方都太容易反應過敏。

楊德銘指,香港人稱呼警察為「阿Sir」、「Madam」,帶有尊重意味,也明顯有階級之分。他認為警察同是普通人,因為職業而被授予武器和執法權力,能否做到堅持文明、不偏不倚其實值得關注。他提出,警察受嚴格訓練,需要集體行動、對上級絕對服從,同袍之間有著親密關係和壓力,這些東西其實影響著他們個人的思想和行為。「『路西法效應』是這輯照片的其中一種解讀,因為那可以是『個人與制服』之間伸延出來的理解,是一種人類心理的可能性;在某些情況,我們都可以成為一個惡人。」他繼續:「我們經常忘了警察是一個個人,但他們要在制服和制度底下工作,而頓時可以變成另一個人。若以制服團隊來說,消防、醫生、護士等等都可以,所以為甚麼很多戲劇要以他們作題材,正是因為在『職業』和『個人』之間,其實他們有很多矛盾和反差。而警察是比較明顯的一群,因為他們被要求處理一些社會及政治上的矛盾。」這種矛盾,可以用悲劇表達,也可以用喜劇表達,楊德銘則說他更喜歡後者。 這年頭,用閃光燈都可以被控襲警,但《Yes Madam, Sorry Ah Sir》就正正是以閃光燈直接閃向警察。楊德銘指閃光燈襲警是「天方夜譚」,但也感到幸而拍照時沒有受到阻撓,他又分享:「我試過有一次拍一個madam在吃魚柳包,她有點尷尬,旁邊的阿sir反而說:『有甚麼怕的,拍照而已嘛!』」他指今時今日香港的政治氣氛幾乎令人窒息,警民關係差劣,雙方都太容易反應過敏。

以警察為題材很可能引起爭議,尤其難免被當作政治表態。當然,他在網頁都寫道:「絕不容忍警察濫權,或暴力對待任何市民,反對警隊以任何形式扼殺言論和表達自由的權利。」不過,楊德銘認為這本攝影集不應淪為簡陋的政治立場表述,而是希望提出「警察」身份的心理和行為,也藉此探索紀實攝影的更多可能。

《Yes Madam, Sorry Ah Sir》歷經五年,楊德銘拍下種種警察執勤時的細節。他所用的方法,與傳統紀實攝影完全相反,自言作品雖不是走主流之路,但絕對符合他一直以來拉闊紀實攝影的期望。楊相信,紀實攝影尚有很多可能,在這些影像之中,有許多詮釋空間留待觀者憑想像和個人經驗去品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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