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丹東最熱鬧的一個夏天終於接近尾聲。丹東是一個住有240萬人口的遼寧省地級市、中朝邊境線上最大的邊境城市,隔着一條鴨綠江與朝鮮新義州市相望。河道最窄處僅十幾米。丹東市中心和鴨綠江邊有許多朝鮮餐館,許多商店的招牌也多使用中朝雙語。這座城市的命運,與一江之隔的朝鮮緊密相連。
丹東最初為人所知便是1950年6月25日開始的朝鮮戰爭(韓戰,中國大陸稱抗美援朝戰爭)。儘管金日成在戰爭初始迅速佔領了韓國的大部分領土,但隨着以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隊的進入,朝鮮人民軍節節敗退,直到中朝邊境線。1950年10月,中共元帥彭德懷率領的「中國人民志願軍」開始跨江作戰,部分主力便從丹東的兩座鴨綠江大橋進入朝鮮;一個月後,聯合國軍對這兩座大橋進行多輪轟炸,其中一座被攔腰炸燬,朝鮮方向一側的橋梁落入水中。如今,這座斷橋已成了丹東吸引遊客的一道風景。
戰爭已經過去近70年,但是,每當半島局勢發生變化,丹東便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一次又一次地被推上風口浪尖。由於2006年開始的聯合國制裁,絕大多數國家都切斷了與朝鮮的貿易,這使朝鮮豐富的礦產、水產品與工業產品無法直接出口到國外。中國並未嚴格實施制裁,成了朝鮮的「生命線」。如今,中國是朝鮮最大的貿易伙伴,其中,丹東承擔了超過七成的中朝貿易。考慮到丹東在中朝貿易中扮演的重要角色與發展潛力,中國的許多對朝經濟開發計劃與投資都在此選址,例如2010年開始建設的新鴨綠江大橋、朝鮮島嶼黃金坪和威化島邊境合作經濟區等等項目,以及衍生的可容納40萬人的住宅項目——這些被統稱為「國門灣新區」,也便是丹東新區。
新區位於丹東老城區西邊約十公里,佔地61.8平方公里。以朝鮮開放為希望,這裏一次次地帶動丹東房地產升值。最近的例子便是剛剛過去的2018年夏天。4月下旬,丹東新區房價暴漲,漲幅達30%,甚至出現「一日一價」、「一日幾價」的行情,從每平方米人民幣三四千漲到六七千元。中國大陸五一黃金週假期,許多外地炒房團趕來看房搶購。丹東新區一時出現了許多來自瀋陽、大連的車牌,炒房客中也不乏來自北京和上海的投資者。炒房熱潮熱熱鬧鬧持續了一個月。這並非丹東的第一次炒房潮,帶着「丹東必成為朝鮮第一個開放口岸」這一實則經不起推敲的信心,丹東繼續聚攏着來自各地的伺機者。
沒有「橋梁」的中朝貿易「大通道」
早在1992年,丹東就成立了一個國家級經濟合作區:丹東邊境經濟合作區;2006年,丹東新區的規劃設計也開始了。彼時,朝核六方會談雖時有波瀾,但整體局勢平穩向好,朝鮮半島問題似乎走向和解,朝鮮經濟也趨向開放。作為中國對朝貿易最大的陸路口岸和商品集散地,丹東在未來中朝貿易中看到了自己可能扮演的重要角色。
於是,定位為「中朝邊境國際金融商貿中心」,「丹東市未來的城市行政文化中心」,「現代化水陸口岸、物流樞紐及現代化產業基地」的丹東新區規劃出爐。交通便利是丹東的巨大優勢;這裏距朝鮮首都平壤220公里,有鐵路相連;另外距韓國首都首爾420公里,距中國港口城市大連252公里。
根據這些規劃,丹東可以充當貿易「大通道」的角色,將朝鮮境內的資源與產品運送到世界其他國家。2012年,時任丹東市委書記戴玉林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丹東今後不僅要對朝鮮,而是對整個朝鮮半島起到一個國際物流中心的作用。」 丹東新區便是這一系列新規劃的核心。
然而,丹東的基礎設施限制了這個宏偉計劃的快速實現。老鴨綠江大橋,也稱「中朝友誼」大橋,建於1937年,這條中朝邊境最大的陸路通道僅能容載20噸以下規模的貨車單向通行。丹東與新義州的貨物與人流往往需要等待另一方通關結束才能通行。為避免混亂,雙方海關需要提前商量好當月哪方先過。每天下午四點左右,丹東老城區中心的丹東海關前,運貨卡車就開始排起長隊等待過關,隊伍延續幾百上千米,是丹東晚高峰交通擁堵的重要原因。
丹東亟需一座新的鴨綠江大橋。2009年,時任中國總理溫家寶訪問朝鮮,中朝達成新鴨綠江大橋的建設協定。新大橋位於現有中朝友誼大橋下游10公里處,計劃連接丹東新區與朝鮮新義州南部,全長3.026公里,寬33米。大橋為雙向四車道,總投資達22.2億元人民幣,預計建成通車後承擔80%的中朝貿易量。
2010年12月,新橋動工。2014年初,丹東市政府宣布將在當年實現新大橋實現通車。但是,隨着朝鮮2014年6月份的導彈試驗、2016年開始的三次核試驗,以及緊隨其後的聯合國多輪制裁,半島形勢急劇惡化。朝鮮領導人金正恩的多次核試驗也使中方不滿,中朝關係持續降溫。
到2015年,新大橋橋體與中方一側引橋已經完成,但朝方新義州一側的引橋卻遲未開工。2018年5月,朝鮮領導人金正恩第二次訪華,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大連進行了2018年度第二次會晤後,又傳出中方將幫助朝方修建引橋的消息,但記者9月在現場並未見朝方一側有動工的跡象。
實則,即使引橋修建好,因為新大橋在對岸連結的是新義州的農田,目前並沒有公路可以將引橋與新義州的主要公路連結,通車也就無從說起了。
與半島局勢脣齒相依的丹東房價
2018年年初,韓國總統文在寅的「冬奧外交」;3月,朝美確定領導人峰會,半島局勢緩和勢頭明顯。不過,對中國投資者來說,開啟丹東房價上漲的直接誘因,則是4月20日的朝鮮勞動黨第七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
「2018年4月21日起,(朝鮮將)停止核試驗和洲際彈道導彈試射,」金正恩在會議上宣布,「集中一切力量進行社會主義經濟建設。」
消息一出,許多中國媒體打出了《朝鮮即將改革開放》的標題。親身經歷了改革開放並在經濟上受益的中國人,對這個符號有着強烈的認同感。他們相信,朝鮮將像40年前的中國那樣,開放市場、引進外資、迎來經濟飛速發展。而且,在這個話語中,朝鮮「開放」的第一站一定會是中國,而「開放」的最大受益者,一定會是定位「北方深圳」的丹東新區。
4月21日開始,丹東房市全面復甦。原本滯銷的樓盤轉瞬行情火爆。新區的江景樓盤價格從每平米4000人民幣左右迅速上漲至6000至7000人民幣,最高的逼近8000人民幣,房價幾近翻倍。新區非臨江的樓盤的漲幅也超過千元。
一時間,全中國都知道丹東房價在瘋漲,不少人趕來「搶房」。 炒房者看好朝鮮的開放前景,希望從丹東的發展中受益——每平米8000人民幣的房價,比起其他中國三線城市而言,僅算中等水平,如果朝鮮開放了,成為了東北亞重要的轉運樞紐城市,那麼轉手便是收益。來自浙江省的炒房客陳典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就像別人說起2004年上海房價才每平米4000元,我可以說2018年的丹東房價也才4000。」據報導,他花費65萬買了一套100平米的江景房。
緊臨新鴨綠江大橋「新加坡城」樓盤的項目負責人謝志強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因為單價低,外地人買房幾乎不看價格,「像劃菜單一樣。」 丹東房地產市場持續火熱,負責售房與房產登記的企業開始出現人員短缺問題。
4月25日,丹東市不動產登記中心在門前貼出公告:「近期由於辦理不動產登記業務急劇增加,超出我中心每日辦理260件不動產登記業務的能力。為避免辦事群眾、企業擁擠和早起排隊現象,從今日起,實行預約發號。」
炒房風風火火持續了一個月。5月21日,丹東市政府出台了針對丹東新區的限購政策,不僅提高首付比例至50%以上,還增添外地人員在購買後兩年內不得轉手的限制。與此同時,朝美雙方在棄核方式與時間表出現分歧,中美貿易摩擦逐漸升溫,中朝關係的回暖也開始放緩。丹東炒房熱漸漸平息。
這並不是丹東人第一次受到「炒房」的誘惑。2009年,溫家寶訪朝;2010年,新鴨綠江大橋黃金坪和威化島邊境經濟區開發項目的簽定。鴨綠江上的黃金坪和威化島都屬於朝鮮,中朝決定合作開發這兩座島為國際經濟特區。按計劃,這將是中朝版本的「開城工業園」,朝鮮希望將這兩座島嶼建設成為「朝鮮的香港」。
這些「計劃」都臨近丹東新區,新區也迎來了第一輪房價增長。2010年初約為每平米3500元的新區住宅,在當年前三個月便增長了10%。也是在2010年前後,萬達、保利等地產商先後進入丹東,富士康也曾考慮來此投資建廠。根據丹東市房產局數據,2010年,外地購房者僅佔整體的10%,當時的主要購房者還為丹東本地人。
然而,新大橋遲遲未建成通車,兩個經濟開發區也進展緩慢,加上朝鮮多次核武器與導彈試驗導致的半島形勢惡化,丹東新區的房價也持續低迷,2014年左右甚至出現負增長。離「一橋兩島」開發計劃的簽定已經過去了九年,新鴨綠江大橋還未通車,黃金坪和威化島經濟區的招商引資也很冷談。丹東人對充滿希望的開發藍圖也產生了免疫。
2018年4月開始的新一輪炒房團中,幾乎不見本地人。「他們在上一輪在新區買的房還套牢呢!」 提起自己曾在新區買過房的朋友們時,一位在丹東居民笑着說道。
對本地人來說,這已成為一場他們不想參與的搶房鬥爭。如果出於投資目的,經歷多次希望與失望,他們對朝鮮局勢的判斷並不像外地人那麼樂觀;即使是要買來居住,新區的條件也不理想。
新區位於老城區西南10公里處,新、老城區之間有五條公交車線路,單程約半小時,打車要花25到30元。為了吸引更多老區居民遷居新區,丹東將市政府和丹東最好的中學——丹東二中都遷至新區。然而,新區其他配套設施仍然欠缺,生活不便,不僅缺少超市,也沒有醫院。然而,事實證明,政府的統一規劃並沒有實現預期的效果,許多居民還是選擇在老區生活。
如今丹東新區的人流與潮汐一般。人們住在老區,每天去新區的市政府與丹東二中上班或上學。白天還稍有人氣的新區,晚上便成為「鬼城」。
一邊養羊,一邊等待
丹東新區的主幹道叫做「國門大道」,與鴨綠江大橋中國一側引橋平行。這條雙向六道的城市公路,由丹東新區中心直通鴨綠江邊,沿街有新建的高層公寓,也有不少功能性辦公樓與展廳,後者多為中朝邊貿發展而建。矗立江邊、面對朝鮮的「國門大廈」就是其中一座。2014年建成的國門大廈一共25層,內有中國海關報關大廳、邊檢查驗、口岸綜合服務,以及寫字間與商務酒店。
今天,這裏卻鮮有車輛經過。走在國門大道上,一位經常往返丹東與平壤的中國生意人感歎說:「這車流和人流比平壤的還少啊。」
雖然完工四年,但因新鴨綠江大橋遲遲未開通,國門大廈也一直未投入使用。如今,這幢全玻璃外層的建築已經遭受一定程度的破壞,許多玻璃都有缺失,可見建築處於閒置狀態,長久失修。走近些,你會發現門前已被綠色鐵絲網圍住,有兩位門崗看守,其中一位正牽着三隻山羊走——建築無人使用,工作人員索性開始在大廈前的空地飼養家畜。
丹東人稱新區為「鬼城」。儘管和城中其他地方相比,新區的公寓更新、環境更好,但鮮有丹東人搬遷過來。一位在鴨綠江邊擺攤招待遊客的新區居民,看着背後高大但死氣沉沉的公寓區說:「新區這些公寓中能有一半有人住都不錯了,大部分都是外地人炒房的時候買下來的,哪有人住。」
有丹東網友在網絡論壇上抱怨新區的荒涼景象,質疑政府對新區的鉅額投資——「為什麼把錢花在這種地方?」 這位網友寫道,「不但欠了鉅額的債務,把丹東有點錢的人全給坑了,留下一堆用來炒而不是用來住的房子。」
2017年9月份以來,聯合國的新一輪制裁與美國的「極限施壓」政策使朝鮮面臨着至今最嚴重的制裁,並且中國也嚴格地配合執行了這一輪制裁。2018年1月至8月,中國與朝鮮貿易額較去年同期,即新一輪制裁實施前,下跌了57.8%; 同期間中國從朝鮮的進口額也重挫89.3%,出口減少38.9%。中國方面也聲稱,新一輪制裁開始後從未從朝鮮進口鐵礦石、煤炭和鉛,這些都是朝鮮主要的出口產品。
另外,在中國商務部的勒令下,朝鮮在中國內地獨資或合資的以朝鮮餐廳為主的企業,也在2017 年11月左右陸續關閉,許多朝鮮服務員與勞工也被遣送回國。在這樣的情況下,丹東海關門等待過關的貨運卡車的隊伍已經明顯變短了。
不過,也許「轉機」又出現了。2018年9月底,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考察了東北三省。在習近平提出的「推進東北振興的六個方面」便包括在東北地區打造「東北亞地區合作的中心樞紐」。2018年9月,遼寧省政府正式提出「丹東特區」方案。韓國總統文在寅也在10月8日透露,習近平將在近期訪問朝鮮。這些都意味着中國也許將放鬆執行制裁力度,而丹東新區也許又將迎來中朝貿易的增長與新的經濟發展窗口期。
丹東新區志在成為「新深圳」,可這些目標能否實現,取決於朝鮮是否對外開放、以及如何開放。丹東等待的朝鮮開放是僅對中國,或主要對中國的開放,然而,這樣的揣測和期待卻不一定有足夠的依據。
自2018年6月朝美峰會以來,全世界的投資者都開始關注朝鮮這個潛在市場,周邊國家更是躍躍欲試。韓國總統文在寅提出了「新經濟地圖」,建設將朝韓與中國東北地區進行連接的鐵路,並通過與俄羅斯鐵路相連,最終延伸至歐洲。朝韓在2018年4月簽訂的板門店宣言中,也提出將連接並改造京義線(韓國首爾至朝鮮新義州)與東海線(韓國江陵至朝鮮羅津)鐵路和公路。在2018年的東歐經濟論壇上,文在寅也提出建設「東亞鐵路共同體」,在東北亞周邊國家的支持下,建設貫穿朝鮮半島、連結歐亞的經濟紐帶。
當然,這樣宏大聯通計劃的耗時與可行性還有待估計,但至少,朝韓鐵路聯通計劃已經蓄勢待發。東海線與京義線鐵路構想的韓方一側大多數路段均已通車,只待雙方達成具體協議與朝方一側路段修建完成;韓國與朝鮮也在2018年10月15日達成協議,將在2018年11月底、12月初正式開始南北鐵路修繕與聯通計劃。這意味着朝鮮的貨物可從南邊運至韓國港口出口,甚至有可能由北部通過鐵路出口至歐洲大陸。與此同時,朝鮮也在試圖通過吸引韓國與中國的投資,發展自己的對外運輸港口,為與更多國家貿易提供運輸通道。
對於丹東期待擔任的國際運輸中轉站這個角色的重要性來說,很可能因韓國、俄羅斯、以及朝鮮本身的不斷發展的港口與道路運輸系統的提升而變得式微。
同時,許多人可能忘記了,在聯合國制裁朝鮮之前,朝鮮與世界許多國家都有貿易關係。據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的朝鮮問題專家哈格德(Stephen Haggard)教授統計,在2000年,中國、韓國與日本分別佔朝鮮對外貿易的五分之一,另有五分之二是包括俄羅斯在內的世界其他國家。只是隨着半島局勢惡化,中國在朝鮮對外貿易中的比例不斷增長,才到今天的超過90%。
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丹東的競爭力到底有多強,能在朝鮮開放後扮演多重要的角色,都還值得商榷。
在遼寧省,丹東市的GDP佔比從未超過5%,在該省14個地級市中,長期排在中下游位置。丹東市面臨嚴重的年輕人口外流和老齡化。數據顯示,每6000名丹東大學生中有3500名選擇不回丹東;丹東60歲以上的人口占比例已達20.2%。這座城市的未來的期待都要通過朝鮮實現,但始終未能如願。地方政府對丹東新區的鉅額投資也很難在短期內回收。
「有建新區的錢為什麼不扶持一批實體業?把就業搞一搞。」 一位丹東市民抱怨說,「或者最起碼把基礎設施完善一下,解決一些老百姓真正需要的問題。」
從出租車司機到路邊商販,任一個丹東人都能對朝鮮局勢娓娓道來,都能對朝鮮金家的三代統治者津津樂道,他們雖然常抱怨對岸的反覆無常,但深知半島形勢與自己的生活息息相關。開在海關前的小賣部會不會因為制裁流失前來採購的朝鮮顧客?往返丹東和平壤的卡車司機會不會因為形勢緊張出不了車?郊區的服裝廠裏那些朝鮮女工會不會被遣返了?儘管新區遲遲未能現出生機,但他們深信,等朝鮮真改革開放了,丹東就好了,新區也肯定能發展起來了。
重要的是那条通向首尔和釜山的铁路,满洲的生命线,辽松嫩牡的谷物和肉在这条交通线可以获得比运往关内和大连出海高得多的利润。二战韩战之后,打通这条交通线成了天方夜谭。否则配合已经存在的鹤大线和朝鲜到海参崴的铁路,在鸭绿江口形成产业集聚不难想象。
丹東要做「深圳」,那朝鮮是「香港」?怎麼比都不恰當吧
我是丹东人。十一的时候陪朋友去了河口断桥游玩,有游船项目,游船在鸭绿江中离朝鲜最近也不过几百米。远远看着,两岸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只因隔着一条河,生活便截然不同(某种意义上或许也没什么不同),觉得很伤感,更担心国内以后的走势。
目前来看要开放也是和韩国开放。。。
同学的家就在丹东 对面就是朝鲜 他本人倒是觉得对岸阴晴不定 危机四伏 只想早早逃离 人各有志吧
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