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攝影師李傑(化名)和他的同事們站在20層高的大樓天台上,互相給對方拍照。灰黑色的霧霾籠罩著他們和身後的整個城市,背景裏的高樓僅僅能看到模糊的輪廓。照片中人戴著厚厚的白色口罩,雙手插在外套口袋,或直視鏡頭,或閉眼仰天,照片上有字:「霾」,「2016年12月8日,CHENGDU,PM2.5>156,建設路,AM:11:24」。
警方通過他們微博賬號的信息打來了電話,要求他們到派出所說明情況。
12月13日上午11點到下午3點,在派出所的4個小時裏,儘管李傑一直解釋這組照片是即興作品,不過,4、5個民警和網警(網絡警察)堅持要求他們交代這組照片的「拍攝目的、想法和過程」。
警方要求李傑寫保證,「今後對於可能產生負面影響的內容不要隨意發布」,也要求他們刪除發布在微信朋友圈和微博上的照片。
「最近天氣情況政府很關注,網上各種信息和傳聞都有,政府不能讓任何人胡亂猜想,我們拍的這個照片,被一些傳播量比較大的平台使用了,它們發布的一些言論有些不那麼屬實,影響比較大,但用了我們的照片嘛,就叫我們去說明一下拍這些照片的目的、想法和過程,」李傑在電話裏向端傳媒解釋這次被帶往派出所的緣由。
警方是否有提供使用照片的平台,以及造成負面影響的數據之類證據?「沒有,」李傑說,「我們知道有幾個公號是十萬加的。」
「他們說我們的初衷沒有問題,但是…」
對成都而言,這是一個難熬的初冬。12月1日到12月11日,成都空氣質量指數(AQI)一直沒回到「良」的狀態,1日、5日、11日是橙色的輕度污染,3日、6日到10日是紅色的中度污染,2日和4日更是惡化到紫紅色的重度污染——AQI突破200。當地媒體報導指,在重度污染的空氣裏,很多市民「不敢出門」。12月12日,社交網絡上流傳著成都多所學校的通知,包括要求家長不要給孩子戴口罩,或禁止空氣淨化器進課室,引起強烈爭議,除成都嘉祥外國語學校出面否認外,其他被傳信息目前仍未能核實。
12月8日,成都市環境空氣質量發布系統記錄API高達189,李傑在位於19樓的攝影工作室裏,看著能見度極低的窗外,突發奇想,「之前沒有專門拍過這樣的照片」,「非常臨時」,就帶著同事和器材上了20樓的天台,「拍了大概10分鐘吧,也就六七張照片」,「目的就是做個記錄,也許很多年後,我們可以這樣來回顧2016年的12月8日。我們戴著口罩,也希望表達攝影人對環保的關心,記錄人們在灰濛濛天氣下的狀態,(霧霾)確實要重視。」
當天下午近6點,李傑通過自己攝影工作室的微博公號發布了9張照片。配圖的文字是:「蒼穹之下,為霾發聲!每個人都需要發出自己的聲音。足以表示你作為聲明的存在。無論什麼方式,結局怎樣。畢竟這是屬於我們共同的蒼穹!」
李傑後來向記者強調,儘管自己和警方的立場不一樣,但是對警方的關注「可以理解」。「大家立場不一樣,我們是用自己的方式來做記錄,喚起大家的環保意識,他們也說我們的初衷沒有問題,但是我們這個行為讓更多人轉發(照片),還有一些他們認為不太適宜的言論,如果任何人都可以發布任何東西,添油加醋,你是控制不了的,會把你的初衷變得面目全非。」
11日晚春熙路,藝術家們的自發表達
就在李傑12月8日即興拍攝的第二天,12月9日,數名「90後」網民發起「我愛成都,請讓我呼吸」的戴口罩、舉字拍照活動,有媒體報導指,這讓成都當局大為緊張,增派警力到市內繁華地區,以防有群體行為。12月10日和11日,朋友圈上流傳信息,成都有市民到繁華鬧市天府廣場、春熙路戴口罩靜默散步、靜坐,以表示對霧霾問題的關注,11日晚上,一些藝術家自發到春熙路表達自己的看法,最終有10名參與活動人士和1名圍觀拍照的女士被警察帶走,至12日凌晨獲釋。
端傳媒嘗試聯絡獲釋藝術家中的4人,其中兩名藝術家表示,11日晚只是「個人表達」,暫時不接受任何採訪。另外兩名藝術家,一名未接受採訪,一名未接受聯絡。
一名11日晚在春熙路現場的人士向端傳媒回憶,10日星期六上午10點多,他在微信朋友圈上看到市民到天府廣場散步的信息,於是和太太去現場看看,到了現場,只看到天府廣場被警察「重重包圍」,但沒看見什麼「散步」、「示威」。11日星期天,也是在朋友圈看到晚上7點到春熙路靜默散步的信息,他於是再和太太前往,先是停留在孫中山銅像附近的小空地上,見沒有什麼動靜,聽朋友說聚集點在王府井百貨附近的天橋,於是趕過去,那裏也不過是4、5個人。之後人數見多,略有十餘人,他提議走回春熙路,到路邊的台階上,大家閒坐,此時大約有十五六人。
據這位人士描述,警察帶走11人的起因,是有警察要求其中一名參與行動的人士停止用手機拍攝和發朋友圈,並要沒收手機,兩人爭執起來,另有警員上前將這名行動者「架走」,行動者的女伴和其他行動者跟上前去理論,陸續被帶走,一共10人,旁邊一名用手機拍攝情況的「老太太」也遭波及,成為被帶走的11人。
李傑不認識這群被帶走的藝術家,但也聽說了春熙路事件,「有點吃驚」:「感覺政府是過度緊張吧,如果這樣,那我們7、8個朋友,戴著口罩到繁華的地方逛一逛,都得去聊一聊?」
「我們還是會拍,但發布會謹慎一點」
37歲的李傑是土生土長的成都人,2009年開了自己的攝影工作室。
「我們小時候,成都真是藍天白雲,晚上可以數星星,成都已經好多年看不到星星了,」李傑說:「以前成都很小,現在很大,以前我們看到的房屋,現在都沒有了,都是高樓大廈,工業、民生、汽車,都會造成污染。這在任何城市、任何國家都會出現,我們要面對。」
他說,最近幾日成都市民關注霧霾的行動,「以前是沒有的」,他拍照就是想以一個攝影人自己的方式,引起大家的關注,坐言起行參與環保。
他也提到,如果再有類似的經歷和想法,「我們也還是會拍,但發布的話會謹慎一點,會思考在怎樣的地方(發布),可能就在我們攝影人自己比較獨立的空間吧,」李傑說——但這樣還能喚起大眾的注意嗎?「是啊…但我們會考慮很多問題,不想今後再為了這種東西花更多時間處理,這是沒有任何解決方案的,我們沒辦法讓他們(警察)以後不來找我們。」
連呼吸的自由都沒有呀
霧霾問題必須解決,很多事情不是把照片拿掉就可以當沒有的,無論如何都該正視民眾健康。民眾生活在如此的空氣品質下不是沒有怨言而是根本沒有任何管道跟能力去改變這些事實,政府必須要有所作為阿
跟北韓很接近了 建議下一步做個內聯網
只讓看環球時報跟人民日報就好了
天啊,看到下面某些评论真是无话可说,中国人,请多吸雾霾吧,还有啥好说的。
回楼下,不理解都要理解啊,哈哈,毕竟还是想回家吃饭的
被引用的照片的拍攝者需要對任何引用該照片的人的相關言論負責?李傑竟然表示可以理解。
成都政府一直都没有否认过雾霾问题,可以去微博上面看成都发布,警察带走很快就放出来无非就是防止出现大量集会之类的群体事件罢了。神经过敏而已,毕竟不想出乱子。大陆媒体什么的本来很多就不行,出现什么就乱报一气纯粹添乱,断章取义不要太多,和拍摄者说一下,表达一下担忧有什么不对嘛““““
大陸當局應該看看龍應台在80年代寫過的「中國人,你為什麼不生氣」
雾霾没什么好洗地的 生活在其中的人自己知道
国内的网评员们都会翻墙看端传媒了,真是与时俱进啊!想想你们人生的价值就是污染一些新闻媒体的评论区也真是可怜哭了。
至于说没有去过成都不要乱说话的人,成都市民天天见雾霾,但是连去广场游行的权利都没有,带个口罩逛一圈就进派出所了。成都市民不能说话,连拍照传到微博上都被喝茶,难道外界不能替他们发声?昨天是南京大屠杀公祭日,当今的中国人绝大多数都没亲眼在1937年现场看见过南京大屠杀,难道就不能声讨日寇暴行了?就不能同情那些死难者?
不说别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说雾霾“不是政府责任”,就算雾霾“不是污染”,那戴口罩有什么不行的吗?难道为了表忠心非得去掉口罩?再退一万步说,就算雾霾没有任何危害,人家想戴口罩怎么也犯法了???戴口罩危害了国家安全吗?戴口罩犯了哪条法律法规啊?
打錯字了 採訪者應為受採訪者
樓上那位無論是想低端反串黑五毛還是低端洗地也不要在這裡胡鬧吧,這裡不是貼吧也不是PTT評論版.
另外雖然端媒體確實應該在要審核的時候下點功夫,但一個採訪者者說了一句比較誇張的話大家就質疑整篇文章又有什麼意義呢?
難道成都現在少見藍天的原因全然沒有污染因素,起霧只是正常現象沒有空氣污染?
這些人完全是在散播謠言煽動群眾,實際上空氣污染不嚴重或者根本不存在?文中的警察的行為都非常正確?
百度一下就知道1997年美帝首次发布PM2.5的标准是65微克/立方米10年后,才提高到35微克/立方米,根据达尔文演化论物种应该会越来越适应环境,我们应该会越来越适应细颗粒物就算还没适应,那标准也不应该忽上忽下,就美帝说了算?再想想为什麽美帝定标越来越高,目的就是要往中国脸上抹污泥,想到这心里冷汗直流,美帝阴险国人须知。呼吁大家拿下口罩勿做汉奸
正视因为工业发展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很难吗?掩耳盗铃有意思?
樓下那個中国心中国情是猴子派來的逗逼嗎
百度一下就知道,霾害这词当初是从美国领事馆起头,明显是美帝想透过这名词意图颠覆中国,只是起点大雾和一点尘土没啥的,大家不要上了美帝的当,得心理病戴口罩,拿下口用行动支持政府,不要做汉奸。
共匪不亡,天理難容。
可以看到不少网评员来端引导舆论。
广大成都人民不要轻信关于空气质量的不实言论,什么雾霾、空气污染都是假的,是蜀犬吠日而已。
Re: 「歡迎成都讀者留言講經驗」
我開始記事的時候是2000年代,那時正常情況下白天天是白色的
成都老照片(80年代)
http://blog.mjjq.com/archives/1785.html
作者講的是誇張~但有到亂說話?極具暗示性? …就是明講霧霾罷了 這是事實不需要暗示
我看到的是一堆讀者針對作者誇張不符”過去”事實的敘述窮追猛打 反而不想聊聊這篇真正值得關注的”現在”事實情況的內容
嚴重抗議作者那句「藍天白雲」的說法。原本這文章要處理的是嚴重的霧霾污染和當地不同「單位」對此的反應。他這一句藍天白雲,就給了一衆模糊視線、帶風向的人一個極好的藉口,不斷攻擊這文章意圖帶出的嚴肅討論。甚至去質疑端傳媒的整體報道水準。
蜀犬吠日強調成都地區冬季罕見陽光,但罕見陽光並非等於污染導致的霧霾。也就是說,蜀犬吠日在霧霾污染這議題上是全然無關。不知道那些試圖模糊焦點的人到底意圖如何。噁心死了。
「我們小時候,成都真是藍天白雲」為受訪者李傑所述和主觀感受,本文作者尊重其說法於是予以記錄。基於受訪者的「小時候」距今近三十載,實難查證當年的藍天白雲,歡迎成都讀者留言講講經驗喔,謝謝!
你们媒体千万要注意了,不要见着风是得雨,接到这些消息,你们本身也要判断,明白这意思吗? 假使这些完全无中生有的东西,你再帮他说一遍,你等于——你也有责任吧?识得唔识得啊?
蜀犬吠日:
四川盆地空气潮湿,天空多云。四周群山环绕,中间平原的水汽不易散开,那里的狗不常见太阳,看到太阳后就觉得奇怪,就要叫。因此蜀中有“天无三日晴”和“蜀犬吠日”之说。该成语常比喻少见多怪。
蜀の地は山国で雨霧多く犬は太陽に驚いて吠える。
作者作为一个没有去过成都的人,不要乱说话,也极具暗示性,这还是个中立的新闻工作者吗?
用爱除霾,这很成都
作者知道蜀犬吠日吗?编新闻也别忘了调研一下
成都過去“常常”藍天白雲?蘇昕琪你真的在成都生活過嗎?
讀者你好,謝謝你的留言。
「我們小時候,成都真是藍天白雲」為受訪者李傑所述和主觀感受,本文作者尊重其說法於是予以記錄。基於受訪者的「小時候」距今近三十載,實難查證當年的藍天白雲,歡迎成都讀者留言講講經驗喔,謝謝!
警察好厉害,什么时候能查到几年前把我爸公司电脑都偷了的賊呢?净干些无聊事。
四川盆地,地势低洼,空气流动性差,工业和城市废气很难通过大气循环自净,因此相对其他地方更容易出现空气污染严重,持续时间长的特点。
作为一个成都人,首先明确一点是成都从来没有常常“蓝天白云”过,不然怎么有蜀犬吠日的成语?Google earth早几年的成都影像也是一片白云。但正是因为这样的气候环境,空气污染的影响更大。这几年成都空气质量的下降即使我一年只回去两三次也能感受到。网络上传播的种种阴谋论,连冷却塔和烟囱都分不清楚。而官方渠道一点正面回应都没有。
非常感謝你的留言!希望更多在成都生活過的讀者給我們來留留言,說說你心中的成都是怎樣的~~謝謝!
他們不去解決問題,而去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攤手
有了问题你得承认,别想着怎么封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