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歲的孩子會決定離家出走?這個問題對阿國來說,答案是九歲。
29歲的阿國,獨身住在新北市的一處小套房,小學三年級的他開始離家,直到14歲,反覆離家的他終於「如願」進入少年觀護所,並請求法官讓他進入少年輔育院接受感化教育。這次,他總算可以不用回家,儘管只是暫時的。
回家,在阿國眼中宛如是回到火坑一般。那個名為「火坑」的家,自他有記憶以來,母親便不曾給他好臉色看,即便母親有三個孩子,但她對待阿國的方式,卻與哥哥與妹妹截然不同。
阿國經常沒來由的被吊起來毆打,被迫吃下臭酸、長蟲的食物,夜晚不給睡覺、看不到盡頭地被罰抄寫課文。他的手足,則在他受盡一切體罰的時候,可以坐上餐桌吃著熱騰騰的菜餚,晚間可以安穩地上床入睡。當年的他還小、很小,不知道該怎麼理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直到長大,他才知道,那是家暴。
阿國幾乎是一個人長大的。哥哥對阿國來說,只是另一個欺壓他的家人。
「他看我媽怎樣對我,他就那樣對付我,」阿國說,哥哥曾用膠帶將他全身綑綁起來,只留口、鼻與眼睛,將他一整天綁在床上,母親見到,但又離開了,無動於衷的她相信哥哥的說法:因為阿國太吵了。
小學三年級,那年阿國九歲,「為了生存」的他,開始緊緊抓住每一次可以離開家的機會:去學校後就藏匿在校園,出門倒垃圾就跑進超商躲起來。上學是阿國最感輕鬆的時候,至少還有一頓像樣的午餐可以吃。但到了寒暑假,不到十歲的阿國,又開始過上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
阿國一次次離家,一次次被尋回,再一次次被毒打,最後又一次次離家。

當「家」不再是避風港
阿國終究沒被其他人接住。他告訴過身邊每一個大人自己的遭遇,大人們告訴他「沒那麼嚴重」,就連親近的阿公阿嬤也不相信他,「當媽媽的不可能那樣對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