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不要讓我們的孩子繼續背負猶太人過去的悲劇。」這是五十年代猶太教士在布道時提及此書時,經常聽到的埋怨。維瑟爾卻說,他是個身負責任的道德證人,透過書寫自己在納粹集中營的經歷,試圖阻止敵人在人類的記憶裏抹煞犯下的罪行。
誰是敵人?社會學家鮑曼在其《現代性與大屠殺》一書提到,納粹對猶太人的屠殺之所以可能,不是因為納粹治下人極端殘暴,其也不是天生罪犯所犯的個別罪行,恰恰相反,大屠殺來自現代文明的理性世界的日常——官僚系統的高度分工意味行動者無法得知其行動所帶來的全面後果;講求命令服從的體制則規訓下屬放棄道德判斷,接受自己只是高度分工的體制下的齒輪,最後這種種合起來,致令大屠殺得以最高效率進行。換句話說,「敵人」是冷靜的現代官僚體系,也是每個置身其中又無動於衷的理性尋常人。
相對《牛鬼蛇神錄》裏文革的火紅色調,《夜》裏所描述的納粹世界卻像洞穴裏一樣無光;如果文革中被囚禁的精靈是熱情裏的陰暗,納粹中的被送進焚化爐的肉體則是陰寒裏的燃料。假如鮑曼所言屬實,大屠殺得助於現代官僚體系所孕育的冷靜理性,文革狂熱似乎又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