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外的12小时,弦子诉朱军案开庭首日

外卖小哥来到法院门口,举起快餐向在场的人高喊:“谁是弦子的朋友?”“我们都是。”在场的人同声道。
2020年12月2日,朱军被控性骚扰案两年后开庭,大批民众聚集于海淀法院门口声援弦子。摄:Andy Wong/AP/达志影像
大陆 #metoo 女性与女权 性别暴力

编者按:12月2日下午1点30分,弦子起诉央视主持人朱军性骚扰一案在北京首次开庭审理。2018年,弦子在社交媒体公开发文,称中央电视台著名主持人朱军在2014年对她进行性骚扰,并向朱军提起诉讼。朱军否认了这些指控,反诉弦子和她的一名支持者侵犯名誉权及造成精神伤害。这是MeToo运动在中国一个里程碑式的案件。尽管案件不公开审理,开庭当日依然有上百人来到庭外声援弦子,并引发大量舆论关注。端传媒整合多位在现场声援人士的记录,为你呈现庭外的12小时。

中午12点,已有人带着“打破黑暗 与你同在”等标语到达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门口。一天前,名为“支持弦子的小伙伴们1群”微信群已建立起来,人们把声援弦子的话用照片或视频的形式发到群里:“弦子加油”“we are with you”“我们活着就是证据”“我们在乎我们记得 谢谢你”。

12点10分,1群便满了,又建了2群、3群……一共建了6个群。仅仅是在微信群中“在场”的,就有近3千人。人们在微信、微博和豆瓣上接力转发现场的照片、横幅,“当所有人都沉默,请支持那个在寂静中站出来发声的人”——人们写道。

1点10分,法院门口已聚集近百人。现场有大学师生、媒体、行动组织、亦有人专门飞了2600公里从外地赶来支援。法院南门外的街道上,人们站成两排,举起标语,高呼“我们一起向历史要答案”。

也有人准备了花束、现场写信等方式表达对弦子的支持。声援者中有很多男性,一位中年男子称,自己专门从南方城市赶来支援弦子,他说:“未来需要靠这些年轻人。”一个没能到场的男孩在纸上写:“男孩们醒醒,没有人应当生活在恐惧中”。

有两名外籍记者在拍摄途中被工作人员带离现场,引发现场骚动。人群中有人声援:“要扣人请出示证件”、“不要穿便衣直接扣人”,一些声援者在外媒记者被带至的办公室外守候。

弦子来了。身为被告人的朱军没有到庭。进入法庭前,弦子站在法院门口的竹林旁,被围在一层又一层人群中间,哽咽地看着大家。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弦子,接着!”一张条幅不偏不倚地落在她手上。她打开条幅,上面写着:“必胜”。弦子举起这两个字,她的前方是密集的镜头,身后站着几位手持“禁止性骚扰”标语的女生。

时间到了。弦子收起条幅,在哭着拥抱她的朋友后,一个人走进了法院。

之后,逾百人依旧静静地在原地等待。一位化身“猪军”的男生成了现场的调味剂。他戴着猪头面罩和绿色的军帽,对现场的人们说:“你们打我吧!”

法院门口,一位便衣警察站在警戒线外,举起自己的警官证,对声援者说:“不要举标语!”有人反问为什么不能举、违反了什么条例?没有获得回应。在他身旁,一位身着警服的警察,一直在用执法记录仪记录现场情况。一个记者在做采访时,听到现场的几个人说,做好了被带走的准备,“我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现场之外,在微博、豆瓣和朋友圈里,弦子手持“必胜”二字的照片广为流传。许多人联想到日本记者伊藤诗织在控告上司性侵并胜诉之后,面对全世界媒体展示的那张“胜诉”条幅。

2020年12月2日,弦子在海淀区人民法院外向支持者讲话时哭泣。
2020年12月2日,弦子在海淀区人民法院外向支持者讲话时哭泣。

六点多,法院门口的马路两头,警戒线再次被拉起,但仍有更多人陆续赶到。一个接一个的外卖小哥来到法院门口,举起快餐、烤串、热咖啡和暖宝宝,向在场的人高喊:“谁是弦子的朋友?”

“我们都是。”在场的人同声道。外卖的下单人也是“弦子的朋友”——一群未能到场的声援者。“盛世蝼蚁的互助互爱”——有人在微信朋友圈中这样描述道。也有人在群里感慨,今天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弦子的朋友吗?”

气氛是热络的。外卖送到后,不停有志愿者穿梭在人群当中送餐。一位女生捧着一桶炸鸡,逢人就说:“吃块鸡翅吗?吃一块就是给弦子加一次油!”还有一位男生,拎着一袋烤串到处吆喝:“还有人要抽烧烤盲盒吗?”有人抽出了一串鸡翅,笑着说:“大吉大利!”

入夜,气温从4度降至零下4度,人们一直在等。

11点多,留守现场的人们纷纷猜测,快要出来了吧?考虑到现场有许多大学生,有志愿者拉起了打车群,群里已经工作的人士,发出红包贴补学生们的车费。

11点54分,弦子走出海淀区人民法院的安检厅。在数位警察的护送下,她进入封锁线内,来到了庭外等候的人群当中,人们高呼:“弦子辛苦了!”“弦子加油!”

外面等候的人们自发围出了一块空地,弦子站在中间,接过了声援者送来的鲜花,语气平静地向大家介绍庭审的进展:“我们今天的庭审结果是休庭,我们申请了三位法官回避,以及人民陪审员,我们会再次申请公开审理和朱军本人到庭。这就是我现在可以和大家说的信息,谢谢大家!”

人群没有散去,弦子再次开口:“今天特别难,但是我们能够申请到休庭,申请到下一次机会,我们还有机会发出下一次声音。这个已经是我和两位律师能够做到的全部了。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因为大家的关注才能取得这样的结果!”

说完,弦子向所有人鞠躬。人群再次爆发出掌声和“弦子加油”的呼喊。

弦子和家人朋友在海淀法院的路口等待离去时,下午那位手持证件要求人群放下标语牌的便衣警察又出现了。一位弦子的朋友手捧一箱不知是谁送来的豆浆,另外几位在场的记者则怀揣着伏特加和韩国烧酒。他们纷纷招呼那位警察:“您也辛苦了,喝一点吧!”

“不能喝,”便衣警察连忙摆手,“下次来不要再带标语了!再带的话就给你们收了!”说罢,离开了现场。

读者评论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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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这是一篇抒情式的广场文,评论里的大家在理中客地论这论那之前,难道就没有一丝被这冬日里的火苗所温暖的感动吗?

  2. 弦子加油,谢谢勇敢的你!

  3. 一點脈絡都沒有…

  4. 不是太明白前因後果,我看端其他的文章都只是有「性騷擾」三個字,到底朱軍做了什麼?他又用有什理論反指弦子影響他聲譽?弦子在這事件中有受到什麼壓力?群眾因為什麼而出來支持弦子?
    到底發生什麼事⋯⋯

  5. 我向历史要答案是什么意思????

  6. 为啥这么严肃的性骚扰案件和社会问题总有人扯到政治立场上,难道性骚扰不是一个全球普遍的问题吗,能不能停止一切问题政治化弱智化的讨论

  7. 第十一观察者装什么外宾?你国“法律正义”大概等价于反动分子王林清“大反转”自盗卷宗,湖南中学操场埋尸,佳士学生受境外敌对势力操控遭我国公安干警送进“学习班”等等吧。

  8. 其實我理解madlex的意思,不是指法官親共,而是指不曉得這位貌似反台獨的女士親身感受到被刪貼後還會不會希望台灣人和她共享被刪貼的榮譽。能同埋港台輿論場對此事的淡漠,類似的有蛋瞉事件。

  9. @第十一個觀察者
    以我的理解, mad想表達的是, 共產黨自身就是中國產出諸多不公義的源頭, 而身為親共人仕卻去為自身尋求公義, 這可能彰顯了某種內部矛盾, 因為親共人仕在某程度上也是製造不公的擁護者。
    當然在體制內改革不是沒可能, 但在中國彷彿很多的不公義都為了某種大家認為更高的價值(例如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而被漠視, 特別是這些不公義有機會牽扯到一些敏感議題, 例如信仰自由, 言論自由, 歷史真相, 少數族裔權益等等…..
    當然我亦和mad一樣希望所有受害者都能求得公義, 同時亦希望這宗相對沒有碰到共產黨敏感神經的案子能成為一個缺口, 讓十萬萬不願做奴隸的中國同胞能真正站起來。

  10. 楼下的mad君,我实在没懂你的亲共与否理论和metoo关系有啥直接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中国至少八九成的人都亲共,而且为她主持公道的法院也是接受党组织领导的,法官也肯定共产党员,而在这个案件里而他们都是法律正义的执行者,你对中国政治大环境的理解大概有什么错误

  11. 对国民的善意都不多

  12. 此案也許是中國大陸的第一案,但應該不是華語文化圈的第一案。

  13. @jsrv
    我覺得是因為metoo的案件在華人社會是第一次進入公共討論的領域,不論是文中的公眾和文後等評論都仿佛找不到適當的Terms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14. @madlex 閣下這般心態,可能看一下心理諮詢會較好。不會再回覆。日安。

  15. 以為自己在寫消遣小說嗎。此事值得更認真深刻的關注

  16. 在庭审不公开的情况下,记录法庭外公民守望相助的时刻,为什么被一些留言视为“冲流量”、“不认真”?谢谢端。

  17. 中国metoo里程碑的事一天,为什么底下净是些莫名其妙的评论…

  18. @腊肉小包子 因爲親共分子對黨的恩情甘之如飴,認爲黨沒錯,那麽黨在刪帖噤聲打擊她的時候,她是否應該想想自己所受的是否合理?本人作爲一個正常人,希望她明白自己的邏輯問題何錯之有?何謂醫病救人?少一個親共分子即是少一個自我矛盾的可憐蟲,既對社會有益,避免他人效仿,又可拯救她自己的生活,何錯之有?我亦講過“希望她能找到公義”,相比親共分子慣常的喊打喊殺已是仁至義盡,你自可以自己的大愛掏腰包,但不可强迫別人消費,付出額外的同情。

  19. 没看出来在认真写这件事

  20. 樓上是不是兩蔣時代穿越過來的?一開口先判斷人是「親共」還是「反共」?你有什麼資格讓一個比你勇敢比你有行動力的人去「好好想想」啊?把你放在弦子那個位置上,我看你恐怕是被便衣警察盤問兩句就尿褲子了。

  21. 已有人爆出女主角為親共分子,希望她能找到公義,并且在尋求公義的時候,可以好好想想自己過程中所受的鐵拳有何意義。

  22. 那么多人批评简体字,但事实上中国历史上文字简化一直是个趋势

  23. 楼下这个在分析字体的是什么傻逼

  24. 希望標語上面是正體字。關於中國的語言文字,以下摘錄內容(來源《宇宙歷史》)十分不同於現時絕大多數人的認知,請慎看:
    ■第三地形、太陽出口和入口之間處—中國大陸的分布區域之地形:此為正統黃種族人的區域,比較中心的區域為中國鼠種族人,在這中國周圍地氣的區域,是中國龍種族人(為廣泛區域的人種)。此地帶出生的人類種族,不論是有無國號,包括中國中央的地氣處,都是屬於中國鼠族群和中國龍族群。
    ▲不過這裡「語文」的問題:這處是從頭到尾不改變的「中文象形字體」之語文。尤其這種原始的語文,它的根源確實是來自﹝陰府大本營﹞,在陰府所有公署職務的靈根者,就是使用「中文象形字體」;祂們在執行天下民間所有人類的好壞事務,也是使用「中文象形字體」在分辨人類生死的輕重辦事法。
    關於原始人類使用「中文象形字體」的起源:是風雲靈界的「風雲道者」,從古就傳達給予全世界的智慧學者,而讓他們自行去編制與使用。(此為現在中國象形字體的『繁體中文』,這也是曾經全世界都統一使用過的語文。此外,在近代毛澤東統治的中國大陸,毛澤東將中文象形字改成簡化字體,確實是嚴重破壞陰府的政策!)
    但在此地形另外有類似的語文,都是從中國象形字體的『繁體中文』所引伸出來,再作為各自編制的「土語」。
    http://www.life-dict.org.tw/node/69
    …………..分隔線…………..
    【張芷《論中國文字改革的統一戰線》中〈論漢字淘汰〉: 為了達到「消滅漢字」的唯一目的,使目前通行的漢字減少其數量的一切可能方法,我們都歡迎。…為了消滅漢字,在某種程度上,打亂漢字的精密,正是必要的,在我們的立場看,漢字的那種過細的區別是完全為了防止它自身加速的崩潰而產生的,我們正應該打亂它。
    可見當初推行簡化字,是在特殊歷史時空背景下的政治運動,從「廢除漢字」變成「簡化漢字」,其動機與目的,都並不是真正要改革、整理已發展數千年的漢字,使其永續長存。】
    以上方圓括號中的文字摘自:
    https://play.google.com/store/books/details?id=uX1CDwAAQBAJ
    簡化偽字正在使中國大陸及其附和者的語文系統加速崩潰中……
    別小看簡化字的問題,它對語文系統的破壞是全方位的!簡化字本身殘缺混亂,不光阻礙溯及既往歷史,而且影響未來文化進步。 切割破壞損害本民族文化最徹底的,就是殘體斷代簡化偽字! 老外竟然認為正體字是日本字,而簡化字才是中國字!日本的影響力遠比臺灣的大,而大陸只允許通行不倫不類的簡化字,正體字的地位連作為外語的英語、日語都不如!用簡化字還被稱作中國人,簡直就是對「中國」二字的侮辱! 簡化、簡體、殘體字更應稱之為「簡訛字」!參考亓婷婷著《新世紀的語文教育》

  25. 感謝小端友情相挺 開放全本閱讀。

  26. 能看到简体中文在街头的标语与呐喊,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27. 加油,希望有個好結果
    (前面的朋友,長文也不是一兩下寫好的,其他metoo的深度報導也有不少,比如在延伸閱讀……

  28. 弦子加油!!!

  29. 这么重要的事….就这???就写完了??这明明可以放在每一天的whatsnew里面。如果不认真写这件事,还不如不写,有冲流量的嫌疑

  30. 希望這個只是開始。
    希望大家關於的議題可以更廣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