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款说不出口的游戏⋯⋯

描述你不想承认自己玩过的游戏似乎是种悖论,但本期作者们愿意将内心深处的秘密轻声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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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会主动提及禁忌的幻想、罪恶的喜悦、耻辱的回忆,但乐意将自己想象成会被社会所接受的体面人,想象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地长大、有所成就,没有内心深处的挣扎,没有背叛过别人,没有光天化日下不可以说出的秘密。

但我们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作为一个完全虚构的世界,游戏承载了人性中许多灰色。反正不会有人真的受伤,偶尔放纵一下有什么不好的呢?许多人的游戏启蒙是在学校电脑课偷偷打开网页小游戏,扮演对世界不屑一顾的流浪汉,狂扁无辜的小朋友、朝路过的行人丢啤酒瓶,消消整日枯坐的怨气。游戏和它的文化也不出意外变成我们的树洞,我们的欲望模拟器。那些不被社会容忍的、正式的、承认的快乐与哀愁,接著“这只是个游戏”的障眼法,终于可以从我们的心流淌到控制著滑鼠和键盘的手。

描述你不想承认自己玩过的游戏似乎是种悖论,但本期 Game On的作者们愿意将内心深处的秘密轻声诉说。 

旸谷,一个喜欢游戏和写作的人 

在此之前,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玩过《神魔之塔》(Tower of Saviors)。

神魔之塔 遊戲截圖

这是一款简单的手机游戏。它的中国大陆服务器早在2015年就已经停止运营了。而当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才发现,直到现在,在世界其他地方,它仍然更新著,甚至还定期和一些热门IP联动,内容质量也还不错。

但我想说的是2015年之前的那个版本。那时,这个游戏还只是一个单纯的转珠卡牌手游,玩法有点像消消乐,凑齐三个同种属性的珠子消除后,妳的该属性随从就会攻击敌人。它有各种难度的副本可以打,还能加入公会。游戏界面和《智龙迷城》(Puzzle & Dragons)非常相似,卡牌人物取自于北欧神话——也算是我对北欧神话的兴趣启蒙之一吧。

介绍我玩的是隔壁班的男同学。当时,我们俩都在上初三。在别的同学正在为即将到来的第一个人生分水岭——中考全力以赴时,我们因为直升本校高中部而得以暂时“逃避”这些压力。我们自然而然地熟了起来。在一个早放学的午后,其他人还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准备上晚自习,他向我介绍了《神魔之塔》。他把屏幕不大的智能机举到我的面前,刺眼的阳光反射在屏幕上,加之当时并不算高的游戏像素和清晰度,我并没有看清界面的模样,只是瞄到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珠子”。我对游戏不太感兴趣,但为了不扫他的兴,我告诉他,这个月我的手机没有流量了,等我回家接上无线网就下载这个游戏。

事实是,我很快就迷上了这款游戏。它的入门不算难,玩法也比较单一轻松,很容易就能上手。我向那个男生展示了游戏进度,他的眼睛亮了,拿过我的手机,输入他的ID,我们如此成为游戏好友。几乎每次放学后,我们都会一起讨论《神魔之塔》,比如里面的角色、什么副本好打、有哪些攻略可以参考。后来,他甚至拉我加入了一家小小的公会。“公会里面每天都有物资可以领,”他告诉我。“对新手很友好。”

但这些对话时长仅15分钟——我们并不会在学校逗留太久,每次都像是约定好一样,在顺路回家15分钟里讨论游戏,然后在地铁站分道扬镳:我去坐地铁,他继续走路回家。整个学校几乎只有我们俩玩这个游戏,这让我感到某种紧密相连:至少在这15分钟里,我们多了一层更加抽象的关系。我曾一度以为这些对话会一直进行下去,就像一款游戏在如日中天时不会考虑未来哪天会“关服”一样,但它甚至没有坚持到游戏关服的那一天。

15分钟是如此的短暂,短暂到我记不清任何有用的细节。

一天,在我们讨论《神魔之塔》的时候,他突然告诉我,他玩了一款新的18禁游戏,叫《咎狗之血》。他说很喜欢这款游戏,但是不能和别人讨论。我问他为什么?只是因为它是18禁吗?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妳也不会想玩这个游戏的,”他说。

我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无法说出口、但又希望我能明白的话。于是,在某个周末,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下载了盗版的《咎狗之血》。我知道什么叫耽美,班里经常会有一些女同学讨论耽美,写和耽美有关的同人文,但我从来没有直接接触过这样赤裸裸的情节和内容。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在我面前展开。相比于新奇,我感觉的更多是困惑。我没有完全看懂游戏剧情,当时的我还无法完全共情里面的情感描述。我只记得许多略带血腥和暴力的画面和音效,以及这些载体传达给我的躯体化的痛感。我还记得,主人公(还是男二?)说过类似的一句话,大意是:“我喜欢的是妳这个人,无论性别。”

《咎狗之血》游戏截图

我猜他从来没有期待过我去玩这款游戏,或者他可能想过,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当我告诉他“我周末玩了《咎狗之血》”的时候,他完全难以掩饰脸上惊讶且惊喜的表情。

“妳竟然玩了,”他重复了两遍,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那妳觉得怎么样?”

“没太看懂剧情,”我实话实说。“我对耽美不是那么感冒,但是两个主人公画得挺帅的。”

他没有再问。我们一如既往地讨论起《神魔之塔》。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那样,但不一样的是,同学们渐渐注意到了我们经常一起放学回家,觉得我们可能“互有好感”,“在谈恋爱”,询问我们这些细节,甚至“磕CP”,似乎想将我们凑成一对。

但我和他内心都知道,我们并没有这种想法。这种心照不宣的拒绝在某一天成为了事实。又是一个午后,我们翘了体育课,在学校顶楼的花园里面偷偷画画、玩游戏。他拿出一张他画的《咎狗之血》简笔画,告诉我,他可能喜欢上了同班一个男生。

“要是妳和他对换一下性别就好了,”他看著我说。

我清晰记得他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话,但我从来没放在过心上,因为从小到大都有人说我很男孩子气。直到这时我才幡然醒悟。他对自己的取向仍然抱有疑惑和耻辱感,但他愿意告诉一个“一起玩游戏的朋友”,寄希望于这层除了同学之外的、抽象却又强烈的联系。他继续说,他不喜欢那个男生的女朋友,他不清楚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但我感到很混乱。在我有限的知识里,我应该是要支持他的,但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我不会让那个男生知道这件事的,我告诉他。他笑了笑:“没关系,我想他应该知道。”

在此之后,他偶尔提过这件事,但话题总是刚开始就被我转移到游戏上。高一下半学期,我准备出国读大学的事情,泡在图书馆里、英文补习班里,很少出现在学校。我也卸载掉所有电脑和手机上的游戏,包括《神魔之塔》。新的学期,他们班的教室搬到了走廊的另一头。我听同学说,他路过我们教室的时候,总会看向我的座位,但我经常不在。不用面对和他之间复杂的关系,加之同学们也渐渐不再开我们的玩笑,我有时候甚至感觉到一种轻松感。课业已经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更多的东西了。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躲避他、逃避他、拒绝和他对话。我不再和他在QQ上讨论游戏,偶尔在走廊、办公室里远远地看到他,我也会悄悄躲起来,假装自己不在学校。

没有理由地,有一天,我在QQ上朝他发了一顿脾气。第二天他主动找我打招呼,但我无视了他,于是我们彻底不再说话了。孩子的注意力总是转移的很快,我渐渐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烦恼,他也有了新的“游戏搭子”。之后的两年,我们终于能在走廊上心安理得地擦肩而过,仿佛从来不认识对方。

我如今才发现,我们不再说话没多久后,《神魔之塔》也停服了。

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玩过《神魔之塔》,因为这会让我想起他,让我感到后悔和罪恶。我偶尔会关注他的社交媒体,也在几次多年后的桌游局上见过他。我们很正常地聊天,但都默契地没有提当年的事情。他过得好像还可以,我希望他已经不再困惑、不再迷茫。我希望,在毕业典礼上他主动来找我合照的那天,他就已经和过去那个幼稚的、不知所措的、善于逃避的我和解了,就像我现在写下这段文字时想要做到的那样。

《神魔之塔》的国服早就停止运营了,我也不能穿越到过去,提醒过去的我,让她足够坚定地支持这位朋友,不要辜负对方的信任。我所能做的只能通过这些回忆来警示现在的自己,正视过去,当再次碰到相同的情况时,不要忘记犯过的错误,重蹈覆辙。

我还能做的是,在此之后,当有人问我“妳的第一款手游是什么”时,我要认真地告诉他们,我玩过《神魔之塔》,还通过它交了一个朋友。

Sean,一名媒介与文化研究教师,兼职香港电影影评人、演员。 

在电子游戏世界里,你的角色活在一套隐形规则中:总有些人你可以对其施暴,另一些人按理说则是不可侵犯的。当然,硬要动手也行,但不应当这么做——但你确实可以这么做。有些游戏会对这些在道德上完全说不过去的行为严惩不贷,有些对此视若无睹、甚至默许这类行为。在《侠盗猎车手》(Grand Theft Auto)里有个臭名昭彰的玩法:你能付钱召妓、云雨一番,完事后杀人越货取回嫖资。你甚至可能赚得比原本更多——毕竟上一位光顾的NPC(非玩家角色)嫖客可不会像你一样干出这种事情来。

GTA中被主角杀死的性工作者,游戏截图

电子游戏的道德问题自这一媒介诞生起就是个重要的学术命题。在研究方法上,这类研究有其吊诡之处:你为了去研究某个游戏中的道德议题,就得先深入体验它,而这过程本身可能腐蚀你的道德立场。量子力学里的“观察者效应”告诉我们,观察或者测量某一事物会同时将其改变,但在对道德的研究中,情况往往相反:你无法真正研究某不道德事物而不与之互动。理论上,这么做这会使研究者自身沦为不道德的人。

早期恶名昭彰的《KZ管理员》(KZ Manager)便是典型案例。这款“资源管理游戏”要求玩家去经营一个集中营。它显然是一个道德沦丧的游戏了(日本某些强暴题材游戏同理),但若有人想严肃分析其游戏内容或是机制,就不得不启动游戏,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容忍、甚至是接受其罪恶的逻辑前提。于是学者总是会陷入这类困境:要对道德上极其可疑的游戏发表权威的批判,就必须亲身试毒;但如果你坦承玩过这些作品,又可能被认为是支持其价值观,或是已经失去了你的道德判断力。讽刺的是,这种质疑可能是成立的。

《KZ管理员》,游戏截图

《三角洲行动:黑鹰坠落》(Delta Force: Black Hawk Down)是一款基于同名电影的第一人称射击类游戏。为了尽可能地忠于历史,它迫使玩家一关又一关地去射杀黑人。我玩了这款游戏——玩了相当之久。它明目张胆的种族歧视让我很不舒服,但没有不舒服到弃游的程度。以非洲作为游戏背景的《孤岛惊魂2》(Far Cry 2)也类似,但这款游戏在结尾处会画风一转给妳上一节道德课。我以前也分析过电子游戏里关于族裔的道德含义。

说实话,我自己向来很愿意拥抱游戏中的道德灰色地带。作为从初代《毁灭战士》(Doom)时代走来的老玩家,枪决几个纳粹对我来说从来不需要什么道德上的挣扎——但很快游戏世界便提供了更丰富的选项。1993年的《暴力辛迪加》(Syndicate)是一款等轴战术/策略类游戏,玩家可以操控四名生化人执行绑架人质、爆破建筑等任务,随著游戏推进,你能够使用的武器越来越凶残,面对的敌人也越来越强悍。

游戏中有这么一项技能:你可以“说服”平民跟随妳。你能武装他们协同妳作战,或干脆把他们当成人肉盾牌。每次任务结束后,你可以在地图上任意闲逛。我逐渐养成了这个习惯,在任务结束后把全场的NPC聚成一团,然后引爆燃烧弹把他们烧光。这一行为说起来有种审美上的快感——几十个人一起烧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像某种“佛怒火莲”。其实游戏对这一行为没什么奖惩机制。我只是单纯无聊罢了。

另一款我玩过的90年代经典游戏《横冲直撞》(Carmageddon)改编自1975年的电影《死亡飞车2000》(在2008年又被重制成了《死亡飞车》系列)。游戏机制能让你通过辗压行人赚钱、增加倒计时时间。当你检到“电击混蛋射线”道具时,方圆十尺内的活物被会炸成血雾帮你狂加赛时。我承认我经常灵活运用这些道具,把整关的游戏地图清得连一只活鸡都不剩。

在俺们美国,有句俚语形容某人突然抓狂暴走:“发邮疯”(going postal)。这个典故源自多起美国邮政的员工枪杀同事事件。开发商 Running with Scissors 据此打造出《喋血街头》(Postal)系列:玩家可屠杀平民、动物、甚至美国童星盖瑞·科尔曼的电子分身。游戏恬不知耻地掺入各种地狱梗、种族歧视和厌女情结,你甚至还可以把猫装在枪口上里当消音器。我能如此批判,正是因为我玩过游戏本体、模组包与各路高清重制版——是的,我是个垃圾。

2009年《使命召唤:现代战争2》(Call of Duty: Modern Warfare 2)里有个叫“No Russian”的任务:玩家得抉择是否参与一次机场屠杀。我有时候会选择大开杀戒,时而则靠边站。考虑到这个游戏的核心不过是拿枪射人而已,在这时候刻意不去杀其中的某些人未免显得有些犯傻了。

《热血无赖》(Sleeping Dogs)则出色还原了香港街头的社会环境:人们互飙恶毒的粤语却鲜少直接大打出手。因为我在香港生活了快二十年,这点我深有体会。玩《热血无赖》的时候,谁敢惹我谁就得挨打。我爱咋咋。所以我也经常在游戏里干掉几个警察,看看在他们枪毙我之前我能拖多少警察垫背。考虑到香港政府在2019年老是说市民对警察“发起了战争”,我还蛮意外他们竟然没把这个游戏给禁了!

Visclair,queer,在上海小心又艰辛地上学的学生,做一些性别、文化、健康相关的研究。 

最不想承认自己玩过的应该是“黑猴子”(blackmonkey)系列。这不是黑神话悟空,而是多年前在男同圈很火的角色扮演游戏,类似于BL(Boy’s Love)圈中色情版本的乙女游戏。

这个系列里我玩过的两款是多年前比较火的,(Bacchikoi)和“营地”(Camp Buddy)。游戏的名字就显示了游戏的场景:比如“棒球”场景就是在一个棒球社团里,主角在社团里训练,然后参加比赛、外出合宿等等。在这些日常中,你和其他成员(包括教练)的爱情/色情就这样展开了,比如教练的“私密训练”、合宿时一起洗澡等。妳也可以攻略不止一个角色,也经常有很多个人一起做爱的情节。

Bacchikoi(扩充包),游戏截图

“黑猴子”的游戏是剧情很简单、而且是为色情情节服务的。我接触它的时候才初三或者高一。我也玩过其他色情游戏,我会很大方地推荐别人去玩。但我就不会推荐“黑猴子”的游戏,因为我感觉它真的单纯只有色情,我在玩的时候也并没有非常代入。

我个人不太偏好“黑猴子”风格的设定。他们游戏很多都打著“正太”、“熊”、“肌肉”这种同性恋刻板标签,情节服务于带来性快感的反差设定,比如在室外场所做爱等等。我印象深刻的应该是棒球社团外出合宿的时候,社员们一起泡温泉,大家都脱光了衣服(老实说情节我会很快过掉),然后在水里和石头边上、在眼神拉丝一般的对视中就开始做起来了。

不想承认玩过这些是因为我们很少去交流没有戳中自己的色情产品吧。如果我看到一个超棒的H小说,我会推荐给别人,比如会说“肉”(指对性场面的描写)很香,或者说这段特别带感。但黑猴子就不会。我觉得有两个原因。

我觉得不同的色情产品之间是有区别的。有些我会带著欣赏的眼光去看,因为它们的剧情、画风、或者设定上很新奇,我看这些可能会有生理反应,但会坚持著看完;但有些我完全就是为了当时爽一下,想要高潮,高潮结束之后就不会再去碰了……如果承认自己玩过或者看过这些,就像把自己自慰的过程暴露出来一样。

另一个原因就是,我在探索色情产品这方面就像是在没有导航的情况下漫游,肯定去到了很多对自己来说也不太宜居的地方。我不太喜欢“黑猴子”,他们的人设不太能戳到我,不管是之前提到的角色标签,还是题材(比如体育运动这种)。以及虽然画面好看,但里面有种让我不舒服的“干净”:他们的性器官都是没有体毛的,他们野战的场所也是一尘不染的。

营地系列,游戏截图

在过分“干净”的幻想里,我有时候会突然觉得自己变脏了。在这些游戏中,性爱过程是极致的愉悦,是在本就开心简单的生活(比如有些性爱场景是在庆祝比赛胜利,或者发生在开心训练之后)中做著更加开心的爱。借助这样的游戏自慰的我,就像是在竭力地把自己嫁接到一个纯粹快乐的幻想中一样。

我在阅读一些色情小说的时候,对“洁净”特别敏感。男同性恋的性场面在现实中挺复杂的,所以我会在意“真实性”,但很多小说都是有一个无限夸大的性器官和“洁净”的性场面。如果说小说中有很多省略/侧重/想象的空间,那么游戏的“洁净”更加直观:他们完美的身体,不管是小孩子形象的正太还是中年的教练,都有著完美的肌肉线条。他们的性器官又大又漂亮,他们做爱前当然也不需要清洗和灌肠,每一步都是愉悦和更加愉悦的。

这里有一个色情产品的悖论:玩色情游戏的我好像既在寻找客体,又在寻找主体。我有时候盯著手机屏幕,有时候看著自己的阴茎,有时候闭上眼睛。我之所以觉得矛盾,是因为我在自慰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象过现实中偷偷喜欢的人,而在梦里又好像不可避免地会和他们做爱。梦里的做爱也是这样“洁净”,我们直接互相插入、我们都很快乐。然后,我会突然醒来,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想到我已经弄脏内裤和床单了。

在当时我好像有一个特别幼稚的想法(我现在已经摆脱对插入式性爱的单一想象了):假设我足够洁净、我的身体也足够完美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对方的爱?现实中,“脏”以各种方式和同性恋的身份缠绕在一起(这些只是从我的经验生发的感受,大家的欲望和经历其实是很多元的):肮脏的身份的污名、对自己身体之脏的厌弃、甘愿接受对方的脏(我有时候会幻想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场景:A为B口交,B问“不脏吗”,A回答“不脏,我喜欢”)。

游戏截图

说到这里觉得,我不想承认自己玩过“黑猴子”,可能也是当时对某种危险感的映射。因为“黑猴子”中的性爱,都是发生同学之间、教练和学员之间。这些在当时的我的心中是禁忌的关系。我当时觉得自己对另一个人的喜欢也是既珍贵又禁忌吧。

“PS:因为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对和游戏相关的具体内容描述可能会出现细节上的偏误;不喜欢黑猴子的游戏可能是我的问题。我支持色情游戏等制品。而且我觉得如果正好戳到你的性癖,应该也是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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