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区议会选举(下称区选)结束后,翻开报章,可见民主党主席刘慧卿、民建联主席李慧琼、公民党主席余若薇、人民力量主席袁弥明等女性政党领袖,率领群雄向传媒总结是次选举得失。骤眼看,在仍然传统理解为“男性天下”的政治领域,香港女性似乎巾帼不让须眉。然而,据笔者粗略统计是次区选的结果,香港区选女性的参政程度仍然停留在八年前的水平──每五个区议员中,少于一个区议员为女性。有趣的是,十八区的女性区议员比例参差,有分区完全没有女性区议员当选,有分区却出现女性当选人比男性的多。性别平等和民主自由环环紧扣,香港政治的性别议题值得各界关注。
每五个区议员中,少于一个为女性
根据妇女事务委员会的报告和笔者的整理,撇除由政府委任的议员和当然议员,香港的女性民选区议员百分比(包括因只有一位参选人而自动当选的议员)由第一届区议会(1999年)的15%上升至第三届(2007年)的19%(注一),但随后两届却保持此低水平,包括是次2015年区选(图一)。这相等于,每五个香港区议员中,不足一个为女性。横看国际,英格兰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地区议员为女性(注二),各国议会联盟(Inter-Parliamentary Union) 的统计指出,全球平均女性议会成员比例为22%(注三)。香港女性区议员的比率仍然比国际水平低,多年来也没有明显进步。
对比上届,2015年的区选总体来说民选议席增加,男性民选议员数目有约五个百分点的增长,但总女性民选当选人却与上届相若,只有约一个百分点。从上述数字可见,女性代表在区议会十年如一日地少,香港女性参与地区选举的程度仍然没甚进展。
十八区性别比例参差
2015年区选的性别比例仍然未达国际水准,而细看之下,十八分区的性别比例十分参差。(图二)首先,有数个分区的女性区议员比例非常高,包括湾仔区(54%),即当区的女性当选人比男性还要多,实属罕见。第二为离岛区,男女议员达至均等水平。南区也有超过四成当选人为女性。可见,除了东区(11%),港岛其他分区的女性当选人百分比皆高于全港平均。
相反,在北区,没有任何女性当选人。在2015年区选,北区的候选人名单上只有一位女性。而附近的大埔区(5%)和西贡区(4%),女性议员的比例也低于全港平均甚多。不过,难以一概而论新界区的女性议员比例较低,例如屯门区(24%)和葵青区(28%)也比全港平均高。而九龙区的百分比则较平均,当中深水埗区有最高比例的女性当选人(26%)。
上述统计发现,香港的分区女性当选人比例参差,除了可能受当区人口特征(例如性别、入息、职业等)影响外,还牵涉到该区的议席数目、该区的社区文化(如北区的原居民传统)、政党的部署等各种因素,需要更深入探讨。
为什么需要更多女性区议员?
正如《女性的屈从》(The Subordination of Women)作者哲学家约翰‧穆勒(John Stuart Mill)所说,在讨论男女平等时,要放开习以为常对性别的认知,例如女人天生性格不适合从政或参与社区工作,反而应该考虑议题本身如何对整体社会有利。当然女性议员也可以利用自身性别的优势,争取更多女性选票。但基于当下的整体区议会仍然为男性主导,笔者认为社会应该鼓励更多女性参与区选,我将主要从社会效益和自由两方面阐释。
股神巴菲特曾经说过:“我的成功,部分是因为我只需要和一半人竞争。”穆勒提出,因为传统的男尊女卑观念,令社会上一半的人口(女性)受压迫,没法在政治上为社会尽力。这样失去一半的人才,不利社会整体效益。若深信女性和男性一样,皆有理性,她们也应当能够发挥理性中的自主,有能力参与政治。如此,当香港有更多女性投身区选,更多有实力的人参与竞争,可望提升区议会的整体实力。
我们经常讲民主自由,人性最渴望之事莫过于自由,而我相信应该没有人反对女性和男性一样有追求自由的理想。穆勒提出,除了让当事人尝试之外,没有人可以替其他人定夺如何追求自己的幸福。若人对自己的处境有更充分的理解,才作出的决定会是最适合,过着各人所想的生活。在香港,女性与男性有相等的法律权利参与政治或社区工作。不过,更深层次的社会因素影响着女性的处境,令她们对参政治却步。像穆勒和不少当代社会学家均偏向认为,人类性格并不是完全天性的呈现,更大部分是受环境建构。传统“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虽然在香港早已过时,但如穆勒所指:“从小女性被教导要接受男女有别,她们性格就是柔顺与服从权威,不同于男性自主与有主见的理想性格。”这种对性别的刻板定位仍然存在于香港的文化、教育、媒体等不同方面。
笔者认为,区议会要彰显代议政制的精神,应该如像美国政治家约翰.亚当斯(John Adams)所指:“……代表大会应该是大社会的缩影”(…this representative assembly. It should be in miniature an exact portrait of the people at large)。既然香港女性占人口一半,社会应该鼓励更多女性参政。当然,除了追求人数,各政党亦要实际研究性别平等的政策。
我相信,女性不是花瓶,她们有能力参与政治。女性议员亦不应该是政治花瓶,她们有责任改变受性别压抑者的处境。
(魏子林,英国剑桥大学跨学科性别研究哲学硕士学生)
注一:妇女事务委员会:香港女性统计数字2013,P.49,
注二:Kettlewell and Phillips, Census of Local Authority Councillors 2013, P.27,
注三:Inter-Parliamentary Union, Sluggish progress on women in politics will hamper develop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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