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年19岁的美国年轻唱作歌手Billie Eilish才华洋溢,以她独特混合的音乐风格、细腻的歌词以及迷蒙空灵的声线,探讨和演绎“爱、抑郁与绝望”等复杂感觉,在2016年发布〈Ocean Eyes〉一曲后旋即大受欢迎。2019年的第一张专辑《When We All Fall Asleep, Where Do We Go?》(下面简称《Where》)创下销量奇迹,也是该年最受评论人欢迎的唱片之一。在2020年的格林美颁奖典礼上,《Where》赢得了年度专辑(Album of the Year)、年度制作(Record of the Year)、年度歌曲(Song of the Year)及年度新人四个大奖,而她的创作伙伴、哥哥Finneas也获得了“年度制作人(非古典乐)”。该专辑更在 2020年被《滚石》评为史上最伟大的500张专辑中的397位,音乐成就备受肯定。
流行文化层面,《Where》里的曲目以揉合幽默与恐怖的诗意文字探讨时下青年心境、药物滥用、情感创伤、自杀和心理健康等议题,在Generation Z的听众间引起广泛共鸣,有论者更称她为“Catharsis Queen”(情感宣泄疗愈之后),成为现象级文化偶像。而自出道以来,Eilish一直以偏锋前卫的形象示人、以宽松街头风服饰及萤光绿头发为标记,成为新一代时装及形象启蒙。Eilish总是令我回忆起2008年Lady Gaga推出第一只大碟《The Fame》时的情形——以其音乐和独立特行的形象,为偏锋的、边缘的、格格不入的所有人,一下子冲开一个出口。而台湾甚至直接把Billie Eilish的名字翻译为“怪奇比莉”。
但“怪奇比莉”最近变得有一点不一样。在《Vogue》杂志英国版六月号的封面上,19岁的比莉换上了一头复古造型的金发,穿上马甲、Gucci订制多层次上衣和粉红纱裙、 Mulgler连身衣和系带高跟鞋,配以由独立女性珠宝设计师设计的精致珠宝,宛如从荷李活黄金时代电影走出来的女神。与时装杂志专题一贯被动参与的模式不同,根据创作团队所说,其实是比莉自己提议要颠覆一直以来她给人的印象:“身为这年代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家,比莉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性。而她想要的是不同于她过去所为⋯⋯全然接受自己美丽坚强的女性特质。”但这个由比莉与Vogue团队联手策划的崭新形象,旋即引起一连串关于比莉自身以及女性身体自主的激烈讨论。
有趣(或心痛)的是,无论父权文化本身,或是提倡“平权”的部分人,皆异口同声地认为女性作此种装扮必然是由于希望讨好异性恋男性,以及在这个父权社会里换取利益,她们毫无主体性可言。
女性主义自居怎能卖弄风骚?
其实有关比莉穿衣和身体的讨论由她事业开始之初已一直存在,主要针对她喜欢大尺码多层次配搭。多年来有不少“酸民”指她的宽松衣服是用来“遮掩”其不合符标准的身材:他们猜度Billie Eilish有没有(大)胸部、有没有(扁)屁股、是肥还是瘦。在2020年初,她鲜有地在社交媒体贴出自己在夏威夷度假庆生时身穿比基尼的短片,引起了粉丝圈里非常两极的反应。世界一方面“发现她的身材其实很好”,也有不少粉丝愤怒评击,扬言要“脱粉”:“妳怎么可以穿成这样?妳变性感等于是背叛我们了!”、“一到 18 岁,妳就开始穿得像荡妇一样!”、“妳怎么可以一边以穿著宽大衣服的女性主义者自居,又一边卖弄风骚?”然后六月号《Vogue》的杂志封面直接引爆了讨论。
我们归纳上述评论可以得出三个主要论点:其一,比莉只可以是某个固定的模样,而这个粉丝或者世界能够接受的模样是“非/去性化”(asexual/non-sexual/desexualized)的;引申到第二点,比莉的吸引之处在于她属于年轻女孩的“非/去性化”的纯洁形象,而这是她珍贵之处,或者价值所在,背后的逻辑是(成年)女性展示的“(异性恋)性吸引力”是有问题、羞耻而且下流的。有趣(或心痛)的是,扮演这种角色的女性被认同与否定“女性展示异性恋性吸引力”的双方都认为是价值低下的——无论是父权文化本身,或是提倡“平权”的部分人,他们皆异口同声地认为这些女性作此种装扮必然是由于希望讨好异性恋男性以及在这个父权社会里换取利益,她们毫无主体性可言,简单来说,“洁身自爱”的女子才值得(某程度的)尊重,“荡妇”都是自甘堕落,不需要被尊重的。
由此进一步推论,第三点是,女性有某个“可以被接受”的模样,对主流社会如是,对女性主义者如是。更重要的是,作为“有自尊的解放女性”,女性主义者是不应该作“某种”打扮的,因为女性主义者有一套既定的行为准则,而比莉的崭新形象被认为是被异性恋和父权定义了的、自我贬低的“性感”装扮,“更像一个(主流意义下的)女人”,与她的女性主义理念格格不入。
被同样骂过的还有她们
在网上随意搜寻一下我们会发现,这些有关于女星——尤其是提倡女性主义或性别平等、自主的女星——装扮恰当与否的评论,其实屡见不鲜。
“对于男性音乐人,那些评击我的人好像视而不见,他们可以自由地穿高跟鞋、丝袜、女装衣服、化妆而不受攻击,甚至被吹捧为有远见、勇敢的潮流先驱;但同一对丝袜、同一双高跟鞋、同一件马甲穿在我身上,我就变成了荡妇。”
较近期的例子是英国女演员、模特儿兼社会活动家Emma Watson在2017年3月登上了《Vanity Fair》的封面。观乎整辑照片的构思与理念,平心而论,专辑以不同造型展示了她不落俗套的美丽与力量,有娇美也有阳刚,充分体现出她的知性、优雅和强烈的性格。但其中一幅被认为是“几乎完全上空”的照片,当时引起了关于女性主义、女性主义者以及身体自主的激烈辩论。在此之前,Watson在2014年成为联合国大使,开展了“He For She”运动,致力推广女性主义,消除性别不平等,在国际间成了女性主义以及女权的代言人。在该杂志照片曝光之后,不少女性主义者群起而攻之,认为她背叛了自己提倡的信念,也漠视了社会上一直以来对于女性身体的控制与剥削,为女性(及女性主义者)树立了坏榜样。
而在她之前,有Lady Gaga、Beyonce和Jennifer Lawrence,再之前,则有Madonna。
麦当娜在1982年推出第一张专辑,在1984年11月发行第二张专辑《宛如处女》(Like a Virgin)。该专辑登上许多国家的排行榜,并且登上了Billboard排行榜的第一位。专辑同名单曲〈宛如处女〉 (Like a Virgin)连续六周登上Billboard 百强单曲榜,为她带来事业上的高峰。但与此同时,该曲的歌词以及MTV引起了许多宗教及提倡保守道德的家长组织投诉,他们认为该曲鼓励婚前性行为及颠覆传统家庭价值观,令该曲在多地被禁。麦当娜其后在首届MTV音乐录影带大奖(VMA)上交出了经典演出:她在一个巨型婚礼蛋糕顶上登场,穿著婚纱和白色手套,演出《宛如处女》。她的舞台形象以及演出被认为过于性感、露骨、不雅、有伤风化。30多年过去,针对她的音乐、歌词、形象、演出的各种批评——由起初的“伤风败德”,到今日的“几十岁的老女人还卖弄性感”——从来没有停止过。
麦当娜曾经在一个访问中回应过,她说自出道以来,这些关于她的衣服、演出、身体、她的性的评论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他们说她伤风败俗,说她为名利出卖肉体、不要脸,说她是荡妇、是妓女、是魔鬼。“但对于男性音乐人,那些评击我的人好像视而不见,他们可以自由地穿高跟鞋、丝袜、女装衣服、化妆而不受攻击,甚至被吹捧为有远见、勇敢的潮流先驱;但同一对丝袜、同一双高跟鞋、同一件马甲穿在我身上,我就变成了荡妇,人人得而诛之。”
“他们说我是一个不受规则的人,或者直接说我是反流行。我也会有质疑:我到底违反了什么规则?是关于你只可以以‘女性化’的模样制作典型的流行音乐吗?”
人称Queen B的Beyoncé则一向以强大的形象示人,她在2017年第59届格林美奖中带著怀孕的身体表演,以非洲本土宗教文化中女神奥湘Oshun的形象登场,之后的造型和演出中可以看到维纳斯、圣母玛莉亚等神圣女性的影子。当时社会对于她的演出意见也是非常两极,一方赞扬她扭转了社会对于母体的既定负面形象,另一方批评她把孩子的安危置之不理,或者是认为怀孕的身体毫无美感,不应展示人前。
Jennifer Lawrence 也曾因衣著惹上批评。她在2018年的一个访问中被问到宣传电影《红雀特工》(Red Sparrow)时,有些女权主义者批评她在寒风中穿上性感衣服,但身边的男人都穿得厚厚的,她有什么感想?她说:“我认为这是不负责任的。现在男女演员的薪酬差距才是讨论的话题,我爱那件衣服便选择穿了,就像我选择穿其他衣服一样,这件衣服的讨论,背离男女同工不同酬这个原点。我个人认为女权主义是经济、政治和社会平等的斗争,与你穿什么衣服无关。”
在去年二月同样是《Vogue》里,题为“How Billie Eilish Is Reinventing Pop Stardom”(Billie Eilish如何重新定义流行明星)的访问中,Eilish说道:“一直以来我常常都被这样评价,他们说我是一个不受规则的人,或者直接说我是反流行。我一方面会把这些评价当作是赞美,但另外一方面也会有质疑:我到底违反了什么规则?是关于你只可以以‘女性化’的模样制作典型的流行音乐吗?”
她得到的答案是:不。
这些事例一次一次的提醒,女性的身体在社会之中各种期待、框架、标准、规则而不自由。而女性主义提倡的到底是什么,是另一把尺,还是尊重每个人的自由?女性主义色情片演员、导演兼正向性教育家Nina Hartley就曾经问过:“我可以是一个女性主义者,但脱衣服吗?”当时她得到的答案是:不。
而在很多年之后,Emma Watson又被追问关于Vanity Fair的照片时说:“女性主义是关于赋予女性选择的权力,而不是一把用来衡量、批判或者攻击其他女性的尺。女性主义是关于自由、解放、平等。”她最后说:“我真的不知道与我的胸部有什么关系。(Feminism is about giving women choice,” she said. “Feminism is not a stick with which to beat other women with. It’s about freedom, it’s about liberation, it’s about equality. I really don’t know what my tits have to do with it.)”
有论者认为Watson最后的这句回答太过肤浅,毕竟女性主义最重要的信念之一就是“身体即政治”,她的胸部当然与女性主义以及父权压迫大有关系。他们搬出了女性主义者兼作家Andi Zeisler著名的一句:“不是所有女性主义者做的事都符合女性主义。(Not everything a feminist does is a feminist act)”但笔者对此想问的是,正如Nina Hartley和Emma Watson所质疑的:我可不可以是女性主义者,然后做“某些被认为不符合甚至是背叛女性主义的行为”?What and why not?
或者Hartley和Watson的真正意思是,女性主义者不只有一种模样。女性主义者不应该只有某种“符合标准”的模样。
女性的身体在社会之中各种期待、框架、标准、规则而不自由。而女性主义提倡的到底是什么,是另一把尺,还是尊重每个人的自由?
她真正在问的是,我们理解的power是power over、power with、power to还是power within?
Eilish 去年在迈亚密举行的世界巡回演唱会首场上,播出了名为《Not My Responsibility》的短片,在片中她把身上厚重的衣服一层一层退去,以空灵但有力的声线演绎。短片的开首她直接与评论者对质:
你认识我吗? / 你真的了解我吗? / 你们有很多看法 / 关于我的看法 / 关于我的音乐 / 关于我的衣服 / 关于我的身体 / 一些人讨厌我的穿著 / 一些人称赞我的穿搭 / 一些人拿著对于我的穿著的看法去羞辱他人 / 一些人拿著这些意见来羞辱我。
她进一步回应关于她身体的攻击,点出这些批评其实是试著把她置于狭隘的审美框框里:“你们想要我更娇小一些吗? / 更柔弱一些吗? / 更纤细一些吗? / 更高挑一些吗? / 还是想我安静一点? ”在这个框架里面,他们企图透过监视与批评去规训,而女性身体总被定义为负面的:“我袒露的肩膀刺激到你们了吗? / 我的胸部呢? / 我就等于我的小肚吗? / 我就等于我的臀部吗? / 我与生俱来的身体 / 它不是你们想要的吗?”他们透过监视宣称女性的身体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属于观看者的:“我的每个举动在你们的检视下无所遁形 ”在观看底下的女性无法自主,无论她如何穿著,总是有其他的期待加诸在她身上:“如果我穿了令我感到舒适的衣服 / 我就不是个女人? / 如果我脱去层层衣服 / 我就是个荡妇吗?”而这些评价进一步造成差别待遇:
尽管你们从未见过我的身体 / 你们依然对它评头论足 / 还因为它而评判我 / 为什么?/ 我们对人们做出种种设想 / 仅仅基于他们的体型 / 我们以此决定他们的身份 / 我们以此衡量他们的价值 / 我的价值仅仅是基于你们对我的见解吗?
权力是关于解放还是控制?
在2020年2月,Eilish也说过:“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永不会以那种(女性化)形象出现或制作某种(典型流行)音乐,只是在此之前我没有那样做而已。(I never said I’m not going to do that. I just didn’t do it.)”而Vogue英国版2021年六月号专访的题目是:“那是关于到底什么令你觉得愉快(It’s All About What Makes You Feel Good)”Eilish问的是:到底权力是关于解放还是控制?关于快乐还是痛苦?自由是由自己定义、还是我们仍然没有定义自己的权力?一切一切,或者可以以她最新单曲〈Your Power〉来回应。
比莉在曲中讨论权力与滥用。正如〈蜘蛛侠〉系列电影中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曲中她直接与在权力结构里占据高位的人、所谓的“英雄”对话:“请试著不要滥用你的权力”权力容易迷醉:“这让你感觉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甚至漠视由权力滥用造成的伤害,进而逃避负起责任:“甚至发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否在罪行被发现的时候才感到内疚?/ 难怪你不闻不问”她进一步质疑对方拥有权力的正当性:“你也不愿失去你的权力 / 但你著实不该拥有它 / 你凭甚么? / 你怎么可以?”在歌曲结尾,比莉以女性主义角度重新定义权力:所谓“power”是权力、能力,还是权利?“你也不愿失去你的权力 / 但权力不该带来痛苦”她真正在问的是,我们理解的power是power over、power with、power to还是power within?
走笔至此,不难发现一代一代的女权先驱者以身体、行动、艺术及人生对我们提出的诘问,在今天依旧成立:女性主义者——或者更基本地——女性有权选择自己以何种方式存在、以何种模样呈现于人前吗?当我们在争取自由、解放、权利的时候,我们是在争取成为“某种模样”的自由,还是成为“任何模样”的自由?哪天我们才有权自由地活成令自己愉快的模样?
与其要作者多学习一下哲学,不如先把那些大词具体指什么想想清楚。
所谓的“抛开环境谈行为”,那么这个“环境”是什么范围内的环境?真的存在一个单一的同质化的“环境”或者说“娱乐圈/XX圈文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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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作者应该好好了解下女权主义……作者这种论调,有点像在东亚,喊,化妆就不是女权了吗?你不尊重我的选择!!……(如果作者认同上一句话就case close了)在一个u r expected to 穿着性感的娱乐圈文化里,穿着性感是女权?就像说在在沙特阿拉伯穿全套黑袍是女权一样……如果你说娱乐圈的氛围是”你不可以性感,不然就是荡妇“,那你这么穿,当然是女权:反抗社会规训……以及,社会文化并不是种neutral状态的……并不是说对女明星衣着没有期待的地方……抛开环境谈行为,然后唧唧歪歪别人束缚你约束你,有点流氓噢。
社会人总有被社会人评价,不论这种被评价的感受是令人愉悦或者不愉悦,作为社会人,只能讲评价的标准是不是可以正当的,是否更新这种标准。
并没有脱离社会(评价)的自由。
“有趣(或心痛)的是,無論父權文化本身,或是提倡「平權」的部分人,皆異口同聲地認為女性作此種裝扮必然是由於希望討好異性戀男性,以及在這個父權社會裏換取利益,她們毫無主體性可言。”
过去的文化本身就是被规训的结果,其中服装设计也不例外。单就其反抗意义来说,去性别化装扮反抗早年的权力结构,而顺性别化只是反抗现在的权力结构,后者而也因此相对前者更保守这也是自然的一种想法。利益相关的话,Embrace Womanhood者已经不是Trans的天然盟友,按下不表。
最后,这事与他有关,也早就与他无关,毕竟在现实中极少有人拔高衣着的意义。
男人路过不发言
這一派這樣講,那一派這樣講⋯所以該往哪裡去?是拖離父權的枷鎖還是只是反其道而行就叫自由?
我個人認為女權主義是經濟、政治和社會平等的鬥爭,與你穿什麼衣服無關。
我觉得在这里可能要谈论某种必备的宽容:个体是不可能完全外在于建构自己的环境而存的,因为它就是从这内部生发出来的。那么“她的审美还是父权的”“她并非在成为一个女权主义的自己”一类的话语就算是苛责了。一个已经被社会建构的“女性”,即使她拼尽全力要逃脱这个社会规范,但她只要在生活,那她几乎不可能完全不带有被社会视为“女性化”的特征。
从实践来说,我还是觉得斗争策略都该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有先在完满的道路引领我们向前固然是最优的,可惜我们还找不到。那在这种情况下,求同而不伐异可能是留下最多火种的方法。如果不从自己的屁股出发,我甚至觉得对粉红女权都该多些宽容。
。。。性別權益的重點不在於出賣身體與否。而在於選擇權。
正如黑人曾經是農奴,但反對奴隸制不等於黑人就不應該再從事農業。
真正令女性地位不如男性的,完全不在於她們 “能夠以身體牟制”,而是她們 “只能以身體牟利”。
反對女性的展示身體,或者直接反對女性模特兒行業,結果不就變得和中東的極端穆斯林一樣了嗎?(那同時也是一種極端父權)
樓下有發言說要摧毀父權所創造的一切,我認為不必反對這種論調。但單純的追求”破壞”對於社會而言是有害的。社會的整體應該要追求”更好的發展”,也就是令更多女性在社會之中得到合理權益。這也可以減少女性被壓迫到極限所導致的破壞傾向。
思考这件事作为女性该不该做,这个思考本身就是父权之下的束缚。
喜欢就去做。
女性可以是任何样子的意思是,今天我这样,明天也可以是那样,这是我个人的成长、喜好和思考决定的。今天我想去讨好别人,明天又不想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其实问题还是社会对女性不够宽容、而且喜欢看女性的缺点。
明明Billie出名的是音乐才华,其他争议都只是花边罢了。可是因为她是女人,她的外在形象就被一些人摆在她内在的才华与人格之上。
男人总是可以在作出一系列愚蠢/出格的事情之后,还被认为他是一个有才华的人。
Mugler不是mulgler,不然發音太奇怪了
完全同意楼下的说法,作者还是要多学习一下哲学。女性主义可不是在追求优美的反抗姿势,而是就是要集结女性地力量来摧毁父权制所创造的一切。
“我来不是要地上的人和平,我来乃是要使地上的人争斗”
颤抖吧,宙斯们!就算你们吃掉我,我雅典娜也会从你们的肚子里将你们的身体劈开。
提出“权力是解放还是控制”这种问题就是落入了简单的二元对立的陷阱。性别革命的目的不是以“解放”消除控制,而是以新的控制推翻与代替旧的控制,或说以“更好”的控制代替之前“没那么好”的控制。同理,认为存在一种“成为一切形象的自由”也是一种妄想,因为不可能存在没有权力与控制的“解放”乌托邦。以metoo为例子,它打破挑战的是男性对女性身体的肆意凝视与侵犯,但取而代之的是对两性间应有的合理行为的新的规范,我们到达的不是“解放”,而是新的控制,但这种控制要比父权制下的控制更加符合女权主义利益。回到Billie的这件事,无论穿性感服饰为荣还是穿宽大衣服为潮流都不是“解放”,而是不同形态的控制,只不过这些不同形态的控制在不同的历史时空与情境下对女权主义的意义有所不同。放在四十年前,一线流行女歌手在公共场合穿去性化的服饰肯定可以被视为对既有性别规范的挑战,是符合女权主义价值观的,但放到今天,当挑战传统性别角色在流行文化中已然成为潮流,就很难说同样的行为还具备之前的意义,反而重新穿回束身衣可以成为一种挑衅当前权力控制的积极手段。可见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每一种我们曾经认为是“解放”的行为到头来都是一种适用范围或大或小的权力控制,只不过在特定的情境拥有的“解放”的意义与主观感受。总而言之,我们不应追求一劳永逸的“解放”,而应认为每一种gender transgression都是一种新的(以及在特定情境下“更好的”)权力控制,并对一切transgression保持警惕,在它重新成为压迫性价值观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背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