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少香港家庭而言,2021 年的农历新年,在餐桌上齐齐整整吃一餐团年饭,已十分困难。因疫情分隔两地的、监狱的高墙隔开的、移民或流亡异乡的⋯⋯ 这个农历新年,我们访问了反修例运动以及港区国安法实施后,从香港前往台湾、英国、加拿大三地寻求政治庇护与流亡的香港示威者,曲折的经历说起来漫长,就从一餐饭、一道菜说起。
在伦敦,Malcolm 做了一桌子脆皮烧肉、羊肉咖哩、卤肉饭,仿佛在用美食填满自己。在台北,Thomas 终于吃到了怀念的萝卜糕和叉烧,和他心中的“家人”在一起。疫情封城下,在温歌华的 Jasper 与港人邻居一起,分享一盆“四不像”的港式盆菜。
当家渐渐变得陌生,家人在遥不可及的远方,这是他们的异乡团年饭。
Jasper(化名),27 岁,2021 年 2 月获加拿大政治庇护
“有一日,我在坐船时看到海,突然有点想搭天星小轮”
已经有两年,Jasper没有吃过什么正式的团年饭。今年在温哥华,不记得是年二十九还是哪天,他去了一个香港人邻居家,吃了一个“关东煮口味”的港式盆菜。
如今想起来,他已经不太记得年三十吃了什么,反正是一个人过。
“通常农历新年都是比较开心的日子,但是我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Jasper说,唯一幸运的,是等待一年之后,他最近刚刚获得了加拿大政治难民的身份,可以在当地合法的居住、工作、五年后能申请加拿大国籍。
回想在香港时,大年初一,Jasper都在新界外婆家过,一家人围著吃萝卜糕、年糕,逗利是。自从离港后,他与家人、朋友保持最低限度的联络。他总劝爸妈,若有人问起,一定要说大家没有联系、不知道。年岁已高的外婆,至今以为Jasper去海外留学了。
Jasper 今年27岁,他说自己原是普通人,没有政党背景,不算资深社运青年,大学毕业后,从事广告业。最初,他的政治启蒙是菜园村的反高铁运动。“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们可以说不。”后来他越走越前,2012 年反国民教育,他在政府总部外参与集会。2014年雨伞运动爆发,在新闻上见到第一颗催泪弹爆发后,他马上截了一架的士去金钟现场。
那年,金钟、旺角、铜锣湾三个占领区他都睡过。“现在想起来好好笑,当时觉得能维持抗争的方法,就是继续睡。”2019 年,他戴起了头盔、眼罩、盾牌。他表示他从来没拿过武器,“连一颗石头也没有捡起过”,后来身上多了一条暴动罪。
有时候,他觉得过去两年自己就像去了一趟漫长的旅行。与家乡诀别的不舍,她说暂时还没感受到,当下充斥的,主要还是愤怒。
在法庭中聆听关于自己的控罪时,他感觉,自己作为一个从小循规蹈矩、没有犯过错、大学毕业也“不是社会寄生虫”的守法市民,因为想保护街上的其他人,便要面对最高十年的刑罚,他感到愤怒。
“你想用法律途径尝试击败我、惩罚我,但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法庭中的法官、律政司,都没有资格审判我,我不需要向你们交代。”在保释期间,还拥有护照的他决意离开香港。
2020年2月,他正式入纸加拿大政府申请政治庇护。起初律师告诉他,尽管他是暴动案的被告,但要说服加拿大政府他受到了政治迫害,仍有很大难度——加拿大官员可能会问:既然你相信自己无罪,为什么要放弃审讯、选择流亡?为什么认为法庭并不会给你公平的裁决?
不过最终,Jasper顺利获得难民身份。根据加拿大移民和难民局资料,从反修例运动爆发至 2020 年 6 月,一共有 49 名香港人向加拿大申请政治庇护,去年年底,个案陆续获批。
在加拿大申请政治庇护期间,可以工作赚钱,同时因为疫情影响经济,政府也提供基本生活补贴,Jasper 觉得。他比起在其他国家流亡的抗争者,已算相对幸运。不过因为身份模糊,他没办法用大学毕业生的专业资格工作,在加拿大没有银行与收入纪录,租屋也十分困难。过去一年多,他借住在温哥华朋友家,主要靠积蓄生活。
流亡的生活让他感觉无所适从。他有意识地回避说广东话的群体,不去华人超市买东西,不去茶餐厅吃饭,不住在华人聚集的地方——温哥华华人社区中,不少关心运动的人,他害怕见到他们。
“你被警察拉的时候有没有被打?”“你有没有丢汽油弹?”“新屋岭是不是真的?”他说,自己疲于应对这些问题。有一次去一间香港公司面试,第二句老板便问他:“你是不是手足”。那像是永远脱离不了 2019 年。
“别人看我有一个好明确的标签。”Jasper说,他不想每开始一段新的人际关系、认识一个朋友,别人便只看到他的难民身份。
“这些事情应该会困扰我一世。”
而在一些日常生活的瞬间,他会突然想念香港。“有一日,我在坐船时看到海,突然有点想搭天星小轮。”读书时,他为了要省钱,经常搭天星小轮过海。有时候,他也想念港岛的叮叮车。以前没有钱去咖啡店喝咖啡时,他就从筲箕湾搭电车晃到坚尼地城,在车厢二楼的座位看书,拍拖,吹吹风。
他说,还好,温哥华没有和香港外婆家类似的地方。
尽管取得难民身份,Jasper 还是觉得自己和加拿大的文化之间存在很大隔阂,如果有机会,他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回亚洲国家生活。他说,自己现在不买书,不买衣服,在家也不堆积什么东西。“贵的或是便宜的都好,没买过什么,因为你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
大年初一、初二,Jasper 都出门开工。初一早上,他泡了一杯咖啡,剥了三颗桔子吃。好冷清呀,他心想,出门前随手拍了张照片。
Malcolm (化名),21岁,2020 年 10 月向英国政府寻求政治庇护
“我觉得睡觉不再是一件重要的事,也好怕在这里睡著。”
Malcolm 喜欢做饭。今年大年三十,他亲手做了脆皮烧肉和自己最拿手的咖哩,宴请同住的朋友,以及几位来自香港的朋友——他们目前同在英国寻求政治庇护。两道菜都不困难,但需要时间与耐心。
做脆皮烧肉,首先要川烫五花肉。肉烫熟后,锤松猪皮表面,再用盐、胡椒、豉油、糖、大蒜和洋葱粉等辛香料腌制。入味后,肉用锡纸包住,放冰箱静置一天。隔天风干好的五花肉,先稍微煎熟,再用烤箱烘烤。等到听见猪皮发出哔哔剥剥的爆油声,便可关火、切块,沾蜂蜜芥末酱。
煮咖哩,则是一煲清水加入鸡汤块、日式咖哩砖、咖哩粉、黄姜粉与五香粉,待香料溶解均匀,再加入牛奶,开小火煮滚。Malcolm 这时候会开始腌肉。通常他使用羊肉,羊肉用墨西哥辣粉与辣椒腌制后,用羊牛油炒熟,再加入洋葱、姜、蒜头拌炒,然后一起丢进咖哩。最后,按比例加入椰子油、椰浆、牛奶、鲜奶油,浓稠的咖哩便能上桌。
这个农历新年,21 岁的 Malocolm 以寻求政治庇护者的身份在英国度过。他没有透露当时离开香港的细节,仅表示他选择离港与 12 港人案有关。独自在他乡过年,他只想做几道菜,和朋友静静地过。大年初一的晚上,他也做了一桌子菜——卤肉饭、威士忌马来辣牛肉、芹菜炒鸡,和同住的朋友一起分享。
“自从运动开始了之后,好多大时大节呀,或者生日呀,都不会想去庆祝。人生好像没有了欢乐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好难才能笑得出。”
去年8 月 26 日,中国海警在微博上公告,广东海警局于 8 月 23 日查获一艘涉嫌非法越境的快艇,抓获 10 多名涉嫌非法越境人员。被捕的 12 名香港人都曾因参与反修例运动在香港被起诉,最年轻的只有 16 岁。2020 年 12 月底,深圳市盐田区人民法院以组织他人偷越边境罪、偷越边境罪,判处其中 10 人七个月至三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另外两名未成年港人则被遣送回港,交由香港警方继续扣押。
Malcolm 表示,他觉得自己有被捕风险,2020年10 月决定离开香港。走之前,他抱著妈妈哭。爸爸去世前,他曾经答应了爸爸会好好照顾妈妈。“我跟她说,阿妈,我冇谂到而家要到我啦(我没有想到现在轮到我了)。”
一飞抵英国,他便向机场的海关提出政治庇护的申请。依照程序,Malcolm 即时被执法人员拘留,再获得保释,并马上转由内政部职员进行第一轮面试。机场的小房间里,职员为他进行初步的身份与生理特征登记。Malcolm 记得,自己按了十个手指印,拍了照片,交出护照与身份证明文件,七个小时后,终于离开了机场。
英国内政部数据显示,国安法实施后的 2020 年第三季,有 34 名港人向英国寻求庇护,比起过去每季个位数字的申请,数量明显急升,并在2001 年以来,首度出现未成年申请者。
回想起小时候过节,Malcolm还是有点怀念。当时香港并没有太多政治事件,家人也还在身边。他的父母经商,家境富裕,爸爸是家族里最小的孩子,爷爷是潮州人,每年他们都围炉吃年夜饭,做芋泥白果当甜点。“好老土,”Malcolm 笑著回忆,爸爸过年时也会带他去见年轻时混道上认识的叔叔伯伯,人多热闹,“试过过年食一餐饭食了三皮几嘢(一顿餐吃了三万多港元)”。
但后来的日子,是许许多多的告别。
Malcolm 四、五岁时,爸爸罹癌,他开始频繁地出入医院。“死亡对我来说是好日常的一件事。”中三那年,爸爸癌症复发去世,家人希望Malcolm换个环境,帮他报读位于加拿大德兰赫勒镇的寄宿学校。那年他14岁,一个人去加拿大,开始新生活。
德兰赫勒曾是恐龙的栖地,小镇一片荒芜,只有一座恐龙博物馆吸引游客。冬天的德兰赫勒下大雪,气温可到零下 40摄氏度。Malcolm 在那里学会做西餐,焗三文鱼、煎牛扒,忍受走廊上指著他鼻子叫他 “chink” 的白人同学。
“因为我经历过加拿大,所以我可以更轻松地看待在英国遇到的困难,”他这样说,“虽然我也会难受。”
反修例运动爆发前,Malcolm 在加拿大一间大学念戏剧,恰好回港 gap year 一年,就遇上香港有史以来最大型、持续最久的社会运动。他很快投入勇武示威,所属小队高峰时期有 40 多名队员,后来有些人失去联络,有些退出,人数仅剩约一半。到了2021年,剩下的 20 多名小队成员里,有人入狱,有人流亡,有人的案件正排期审讯。
飞往英国时,Malcolm身上带了十万港元的现金,他说在英国目前亦有支持运动的“家长”帮助,日常生活不算艰难,但还是要学著节俭。因为还没拿到英国的身份,他无法开银行帐户、申请信用卡。有一次,他很想吃甜甜圈,搭两个钟头的火车到了伦敦,才发现有卖甜甜圈的店舖都不收现金。
学习戏剧的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幕剧。“我觉得整场运动,我都像是在一出话剧里面。这出话剧,它会带走你的生命,或是更多东西。你要放弃你的家人、你的前途、你的健康,你的所有...... ”
有时候,他也像在香港时一样,找上一些朋友开派对。大年初三、初四,他与朋友们连续玩了两个晚上,唱歌唱到声音沙哑。“其实流亡的生活真的不像大家想像的那么惨的,”他说,但心底,他害怕睡觉,常常失眠,总是逼自己忙到凌晨四、五点才睡著。
“我觉得睡觉不再是一件重要的事,也好怕在这里睡著。”去年,香港大抓捕常常在清晨发生,那是英国的夜晚。在新闻上看见被捕者熟悉的名字,Malcolm说自己会伤心流泪,但心里也只是轻轻地“喔”一声。
“好多情感交杂在一起,但我却感觉自己好像是⋯⋯已经空洞了的一个人。”他说,“我好惊自己变成一个冷酷的人。”
农历年前,Malcolm 刚刚完成第二轮庇护申请的面试。暂时,他对未来还没什么想法。他只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地,好好活了下来。“我的幸运,可能是我的队友借给我的,他们被拉,借了运气给我,但是这种幸运总有一天要还的。我知道人没有永远的幸运。”
喜欢煮饭的 Malcolm 有一煲卤水,从他抵达英国之后便用到现在。因为生活水平问题,他住过滨海城市黑池,住过伦敦,也住过曼彻斯特。每次他搬去哪里,卤水也跟著他去哪里。第一次煮卤水的时候,材料有限,他用用蜜糖代替冰糖,后来生活安定一些,他开始有时间照顾这煲卤水,慢慢加了冰糖、片糖、白酒、绍兴酒、威士忌......
最近一次,他卤了一只鸡,发现熟透的鸡肉有蜜糖与威士忌香。“卤水是有经历的,它会随著经历越来越好味。卤水好像人一样。”
Thomas(化名),33 岁,2019 年 11 月流亡台湾
“其实家人不是你们有没有一起住,你们的 DNA 有几相近⋯⋯ ”
流亡到台北以后,这是Thomas过的第二个异乡农历年。
年三十晚,他与一群来自香港的朋友一起过节。台北的港式餐厅虽然多,但与道地的香港口味总差那么一点,年纪较长的朋友特地煲了汤,做了些家常菜,Thomas又另外叫了萝卜糕、叉烧、烧鸡、烤鸭等外卖,终于有了香港团年饭的感觉。初一他到庙里祈求,新的一年平安,财源广进,“一家人”在台湾生活顺顺利利。
Thomas口中的“家人”,是数名和他一起逃到台湾的香港年轻人。他们原属同一支前线小队,一起经历过理大围城的日夜。“这场运动对于我自己来说,最大的收获,是我对家的定义有了新的想法。”他今年33岁,一直从事广告制作。
回想起来,对于家人,Thomas 总是感觉有些陌生。他和弟弟从小由亲戚带大,18 岁那年才回到生父生母家。反修例运动期间,大家常常因为政见不合而吵架。Thomas在示威前线吸入太多催泪烟,导致气管发炎,在家总是咳嗽。客厅里,他听见父母亲的对话——“喂,他咳得好严重。”“由他咳啦,他要出去嘛,咳死他啰。”
2019年7月底,听到父母说“721的白衣人是保卫家园”后,Thomas 决定离家。过了几天,妈妈传信息来:“你以后别再回来了。”他只回复了一句:“OK。”
Thomas 记得,离开家的那天香港挂八号风球,他一个人坐在屯门码头的灯塔下,拍了一张照片上传到屯门区 Telegram 群组,说他再也受不了“蓝丝家人”,决定永远不回家了。几个屯门街坊找到了他,借地方给他暂住,给他煲了一锅番茄薯仔汤。借宿两星期后,Thomas 自己租到地方,搬了出去。
反修例运动中,他最初是个独来独往的前线示威者,后来在街头上认识了一群年轻人,他们之中年纪最轻的只有 14 岁,其他多是20出头。30多岁的他开始照顾他们,确保大家吃得饱、有地方住,也与他们一同落场示威。
“他们好钟意老豆、老豆这样叫我。”Thomas 总是称这群年轻人为“小朋友”,“小朋友”后来越来越多,最高峰时期有20多个,Thomas 租下三间公寓作为小队的基地,大家一齐生活。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他说,和年轻人的相处,慢慢改变著他对“家人”的理解。“后来我发觉,其实家人不是你们有没有一起住,你们的 DNA 有几相近,而是……大家用心去建立了多少东西。”
Thomas 说, 2019 年中秋节前两个星期,他带了几盒奶黄月饼回家,表示希望当年中秋节可以团聚庆祝,但三天之后就爆发了 831警察地铁无差别追打市民事件。“有一个住在我这里的,当天就在太子地铁站里面,没有回到家。”Thomas说,得知年轻人被捕后,他整晚没睡,找义务律师,根据年轻人留下的资料联络了他的家人。他第一次感受到,失去家人时的无力感。
当年11 月,运动剧烈升温,理大围城震撼香港,Thomas表示,他当时个十几个年轻人一起身处理大,逃出理大后,其中几个人和他马上坐上前往台湾的飞机。
2020 年 7 月,台湾人权促进会表示,反修例运动后至少有 200 多名香港抗争者抵达台湾。他们入境后,通常依靠定期续签短期旅游签证而留台。后来有些人就学、取得学生身份,有些人获批工作签证,而少数则符合《港澳条例》第18条“因政治因素而致安全及自由受有紧急危害之香港或澳门居民”定义,通过陆委会与移民署联审会审查,最终取得台湾居留权。
流亡的生活困难重重。Thomas说,自己刚到台湾,他就发现自己香港银行帐户里的 80 多万港币被全数冻结。以前在香港,他的广告客源与收入稳定,到了台湾后,一切重新开始。他消沉了一个多月。
“真的好大压力,但是对著他们我不可以颓废,我不能告诉他们,我没有目标。”Thomas说,拿到居留身份或是学生、工作签证需要好几个月,当时一群年轻人就天天待在家里打电动,看电视。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家长”,需要振作起来,照顾大家。
最初几个月,还留在香港的朋友主动负担他们的租金与生活费。后来,Thomas 开始与一些示威者一起经营香港的外卖平台,在远端负责管理平台,也持续以自由工作者的身份,接一些香港的广告案子。
2020 年年底,Thomas 的台湾工作签证终于获批,年轻人们都开始上学,大家的生活才慢慢安定下来。这个农历年间,Thomas 参与的外卖平台生意兴隆,许多人在平台上订盆菜外卖,他每天都有许多订单需要处理,聚餐、吃饭都要带著电脑。
“慢慢走一定会抵达的,”他说,将来他希望在台湾开办职业训练班,培训不能上学的年轻流亡者谋生技巧。
Thomas 以前常常想,香港是他的家,为什么是他被逼著要离开。离开香港后,他愈发觉得,香港不仅仅是北纬 22.3 度、东经 114.2 度的这片地域,而是一个概念。“离开了家,那就自己组成一个,离开了家乡,那就自己建立一个。”Thomas 觉得,最终,“是香港人的特质,才令到香港变得美丽。”
在2021年的农历新年,在还是有点陌生的台北,Thomas很想念四散东西的前线小队成员。除了跟他来了台湾的年轻人,其他人有些退出小队,有些在被捕后不再联络他。他想起以前自己对大家说的:“以前我常常说,如果你们出事,找个人传话给我,我会想办法救你。如果我出事了,你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为尊重受访者意愿,文中 Jasper、Malcolm、Thomas 均为化名。)
注:This story was supported by the Pulitzer Center.
心在哪,家就在哪。
看得人好emo,几度落泪。希望文中的他们一切顺遂。为对岸的小岛心碎。
“此心安处是吾乡” 愿香港手足们无论在外还是坚守留港,都能平安
好人一生平安,願所有在外的年輕人安好。
又,歧視不分那地,君不見上年三月至年中非洲同胞在華南的遭遇,最近春晚又有塗黑臉嗎?
那麼想鐵拳亂飛的話,終有一天那拳頭也會向着你飛
小小錯別字 温歌华
唉,希望文中的朋友们安好。
另外,奉劝一下楼中幸灾乐祸的小粉红:香港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都是中国这些年来改变的一个投影。政权在香港所做的,如镇压反对意见,摧毁公民社会,以及建立一个严密监控人民一言一行的警察国家——这所有的一切,目标也绝非只是香港这么一个弹丸之地。现在你们固然可以大声唱赞歌和嘲笑抗争的人民,但最后一起被烧成灰烬的会是此地的所有人,无分你我。
不知道最終我們是否能改變世界,但願我們不要先被世界改變
望大家自強不息
这不是活该么……
很赞同Tomas,能让你自由和自在的地方就是家。既然出生的城市争取不到自由和自在了,不如Move on去找到一个自由的地方让自己安顿和自在下来,希望你们平安健康自由自在。
so emotional
還幻想打高等華人,你等韭菜向來是鐵拳的第一對象,要打亦先打你。你想像自己同主子一起,並不能改變你奴才的地位。不服,向主子抗議啊,你又不敢。你等共產韭菜拖累影響了全體華人的形象還不自知,可笑。
求仁得仁,期待街上混混骂你一声chink来一拳黑眼圈,期待香港高华天天宣讲中国人仇恨的铁拳砸在这几位二等公民身上
很有興趣知道半年或一年後,大家的生活和態度。在台灣應該還是比較容易生活的,文化和語言相近,成本也相對歐美低,但就是離中國太近。
新年快樂
記仇
「她說暫時還沒感受到」
Jasper是「她」還是「他」?
謝謝讀者指正,錯誤已修改。感謝!
拜托端跟進報道。
睇到好心酸,想喊
未敢忘記,一直記掛。
可以给端传媒提个建议吗?要不要采访一下参加六四后流亡的中国民运分子,对比一下他们和香港抗争者的生活轨迹,以及他们怎么看待自己的流亡生活。
睇到眼濕濕
希望了解这些人过去之后怎么生活
吾心安處是吾家。。我也剛想到這句話。加油。
加油呀, 吾心安处是吾家
充滿感情的一篇文
很喜歡端這類穿插多人訪問的非虛構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