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起门来的事]情欲是最不需要言词的事,但却常是最困惑的事,因此有写。
一开始,贝贝带着一点自豪的语气告诉我:“我们是开放关系噢!”我们,指的是她与她的男友,伊森。贝贝二十多岁,纤瘦有个性,妹妹头短发染了一撮亮蓝色,一撮荧光粉,两个手臂内侧约有十来个小刺青,不分冬夏,总露一截小肚子。
伊森也很帅,一头长发的素人木工。他们在溪边的旧社区租了一户房子,是住家,也是伊森的工作室,户外有个大露台,他们放了吊床,养了三只流浪猫,每一只都有飞檐走壁的工夫,伊森在屋内作了几根木柱子,随牠们抓。
他们的确是我见过,最像在大理或曼谷那种背包客couple,但他们生活在台北郊区,也得靠台北的都市节奏讨生活。贝贝有个和外表形象不太符合的工作:儿童美语老师。她每天自己骑着机车下山,在几个幼儿园和安亲班(台湾用语,指补习托管班,编者按)跑,钟点计费,辛苦但自由。她看起来像喜欢这份工作,但聊起时,总以“那群死小孩……”开头。噢,年轻人语言罢。
很奇怪,我只要看到会骑机车的女生,好感度就会大增,因为代表她不是娇娇女,至少有在都市机车停车格夹缝中,自己搬动几台大机车,挪出位置的力气,也不畏艳阳暴雨。
我想,这是我喜欢他们的原因,尽管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些渴望不凡的悸动,还是踏踏实实地过活。
伊森看起来是艺术家或日本深山里的老工匠之子,但他也务实得很,跟着老师傅做工程去,在工地说话轻易地切换成一种市井江湖腔口。我想,这是我喜欢他们的原因,尽管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些渴望不凡的悸动,还是踏踏实实地过活。
但或许正因如此,他们更需要出口,就想出了这个“开放关系”。贝贝说,真的完全不会在意,伊森长得帅,总是有些崇拜他的女生,听说连丈夫在大陆工作的人妻都有。伊森和别的女人约会、甚至共度一宵之后,贝贝还会搜奇似的,问他在床上的细节,知己知彼。
两人很有默契,当一人不回家、晚回家,另一人不会多问。贝贝没什么新对象,多是去找以前那些年纪比较大的前男友们讨抱抱,有时还顺道上一次高级餐厅。
他们分手的导火线是,有次他们一起在家,伊森的一个“炮友”(抱歉又是年轻人用语)打电话来了。贝贝要伊森接起,说自己不会出声,但她要一边帮他口交。伊森兴奋地用言语挑逗电话那头的女的,对方也被撩拨了,一直到伊森射精。
那瞬间,贝贝突然觉得插头被拔掉般地,对伊森断电了,不好玩了。她既没有恶作剧的快感,也没有胜利感。
他冷漠地说:“好啦,我要去洗一下了。”便把电话挂了,转过来抱着贝贝。那瞬间,贝贝突然觉得插头被拔掉般地,对伊森断电了,不好玩了。她既没有恶作剧的快感,也没有胜利感。
“开放”,自然是互相的。那天贝贝去找了前男友约会,玩到半夜才回家,伊森已经睡了,隔天也没多问。但两人却不知为何,很自然地不大说话了。伊森不回来睡觉的频率越来越高,贝贝有天干脆把书桌到窗边,紧挨着窗,只摆上一张椅子(原本是打横,两人对坐的)。伊森再回来时也没发现,只带走更多衣服。
贝贝不想去找别人了,每天守着那房子。两人没争吵,平静分手。伊森告诉她:“明明是你变得很奇怪。”贝贝也直说:“是的,我不再喜欢你了。”
她不想吵架,不想争辩。只想,赶快去找新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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