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深度K-pop 背后的韩国

贫穷,江南style:含著土汤匙出生的韩国青年们,还有撕不走的“穷人”标签

一天住在考试院,永远都只能住在考试院;一天是非正职员工,永远都只是非正职员工。

图:Mantha Mok / 端传媒

特约撰稿人 吴珮如 发自首尔

刊登于 2024-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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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韩国是个充满矛盾的地方:有人说它保守﹑封建,但它有几乎可以说是文化奇迹的,外销全世界的K-pop流行文化;有人说它现代化﹑进步,三星﹑LG等公司的科技产品领先全球,但这些财阀集团同时是韩国政商勾结问题的病根。韩国知识分子金振京说过,日本自明治维新后,将西欧现代化的三百年压缩成一百年;而韩国更在六十年代后,把西欧现代化的三百年压缩成三十年。我们看到的,关于韩国的矛盾,根源可能正在于此:一个本质仍然保守﹑传统的社会,在极短时间内被资本的流动带到了国际舞台,于是各种冲撞带来许多社会问题,但很少人有空停下来反思,也好像没有必要去反思。

随著K-pop在国际上受到的关注度愈来愈高,人们对韩国兴趣愈来愈大,想问的问题也愈来愈多:在一个强调儒家价值的社会,生育率为何全球最低?在韩剧外销浪漫爱情时,韩国为何出现被外媒称为“性别战争”(gender war)的社会争议?韩国是“跨国收养输出大国”,但许多被送养的儿童到底去了哪里?为甚么到了韩国经济如此发达的今天,还是有那么多被送养的孩子?在社会仍记得世越号惨剧的今天,为何2022年梨泰院事件的受害者家属维权会那么困难?

在未来两个月,端传媒将刊出“K-pop背后的韩国”的一系列在地报道,尝试摸索这个跟华文社群有深厚文化渊源的社会的形状。这是系列的第三篇。在光鲜亮丽的首尔,却有大量租不起房子的年轻人,选择住在被称为“地狱苦”的贫困住宅中。他们因为穷才住进这些住宅,但住进去了,却可能让他们更难摆脱贫困。

2月22日晚上7点到晚上8点 (GMT+8),端传媒韩国专题的记者与撰稿人,将在zoom上与读者语音分享报导背后的细节与故事。请按连结报名。

“每个房间用一公分厚的木夹板隔开,隔间里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男人和女人,大家在里面压低声音地放屁、睡觉、思考、自慰,以及活著,我越想越觉得这是一种奇观,大家好像互通了什么腥臭且骚动的声息。”韩国作家朴玟奎《甲乙考试院滞留记》

38岁的金佑镇(化名)在下班后,匆匆来到瑞草区的一间麦当劳与我见面。他高瘦﹑斯文,戴著一副银边眼镜。

“住在考试院不是什么值得说嘴的事情。”他受访时很谨慎,说到细节总是再三斟酌。但我问为什么选择住在考试院,他却答得干脆:“因为没钱。”

金佑镇来自庆尚道的乡下,北漂首尔工作两年,几乎都住在考试院或和朋友合住。他目前住在江南区的公司附近、地铁良才站走路不到10分钟的考试院,月租53万韩元(约396美元)。这里大多是5层楼以下的老式独栋住宅,近年陆续出现由住宅改建成的考试院,租户多是在江南上班的人。

金佑镇带我徒步到他的考试院,一栋三层楼加上顶楼屋塔房的小别墅。进入大门后有一座45格的鞋柜,代表这里有45个房间。每层楼以中间走道分割,两侧共有15个房间,门与门之间只相隔一公尺。走廊是寂静的,只有低频的电视噪音偶尔从气窗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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