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e ON深度

没有游戏,不似零工——游戏零工在中国

ta们既不那么接近游戏,也不像普通零工,而更像失业者、黑工、实习生、无偿家务工、性工作者——挑战劳动定义的劳动者。

插画:Wilson Tsang

特约撰稿人 夕岸

刊登于 2022-02-20

#Game ON

传统工作瓦解的年代,靠打游戏赚钱是个诱惑人的口号。过去两年,作为学术流水工,出于对主流职业路径的怀疑,也为弥补青少年时期被剥夺的游戏时间,我把中国通过玩游戏赚钱的各类零工——代练、打金、私服、直播、短视频、陪玩、租号、卖号、博彩——做成自己的研究课题。

有赖于中国社交网游多年庞大积淀,以及高度管制下暗流汹涌的灰黑产业,中国大陆是全球游戏零工名副其实的中心。近两年,《堡垒之夜》的火热和疫情的居家办公效应也盘活欧美的网游市场,Discord 上组建起各类提供陪玩、代练交易的电竞公会,E-pal等游戏陪玩平台也慢慢涌现。不过这些欧美平台的顾客多为离散亚裔社群,劳工数量也无法与中国市场匹敌。根据各大平台发布的用户数据测算,中国的游戏零工群体少说也有六七百万,不输外卖、快递、网约车等平台经济的劳工规模。那么为什么很少有人关注这个群体呢?我想虚拟工作的性质导致中产阶级同情心缩水,游戏的灰色经济属性又让劳动权益问题无从着眼。而游戏零工破碎和颠倒的工作时间,也难以和基于争取稳定工作时间的社会运动链接,于是,无论是反996的中国技术工人反抗,还是国境线外游戏开发者的工会运动,都很少和游戏零工产生交集。

游戏零工站在一个微妙的路径分叉上,一边是新经济下制造算法产品的创意劳动,一头是算法垄断的平台资本主义。ta们既不那么接近游戏,也不像普通的零工,而更像那些失业者、打黑工的人、实习生、无偿家务工、性工作者、监狱劳工、无证移工群体——挑战劳动定义的劳动者。

生产链

纽约时报是最早开始报导中国打金农民的外媒之一。
纽约时报是最早开始报导中国打金农民的外媒之一。受访者提供

遍布全中国,聚集在中小城市的“打金”工作室一度是游戏零工的公共画像。对于老游戏玩家而言,打金就是在多人在线游戏(MMORPG)里打出金币和装备,再通过交易平台转换成美金等通用货币。坊间盛传21世纪初中国有过十万全职金农,再加上层层加码的中间商、客服、翻译,这个数字还可以翻番。2006年前后,内陆男青年们被打金工作室控制、没日没夜在屏幕前为欧美客户打魔兽世界金币的图景,一次次在不为他们所知的状况下登上英文报章的版面,完美充当了中国盛世下血汗工厂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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