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中山捷运站一带车水马龙,非营利网媒“报导者”就坐落在这里一个旺中带静的社区公园旁。在六层公寓楼的顶楼,阳光洒满一室,年轻记者在原木长桌上给我奉上即磨咖啡,然后围在一起钻研最新摄影技术。红磗文化墙上贴着“猫咪也反核”海报、桌上挂着的是摄影师从印度采访达赖喇嘛带回来的西藏旗。我坐在门口,等待在“报导者”工作的房慧真。
从香港专程飞来,我想采访一个记者。想知道写下新书《像我这样的一个记者》的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记者。
房慧真于我像个谜,因为她似乎是个不能被归类的人,她不像传统新闻人讲中立客观,但也没有一味滥情;文学里头的她也曾经是个埋首研究的学者,强悍的资料搜集能力让文章变得紥实在地;她读书多,却没有把字写得艰涩难明。即使服务于台湾壹周刊,其个人风格也没有被磨掉。我自己曾在香港壹周刊客串过,深知壹集团里复杂的人事和商业化主旋律,要让一个人在里面出版一系列文学气息浓厚的文章,不是易事。
新书里有一章,房慧真访问了台湾学运领袖陈为廷,写到陈因家庭问题性格孤癖,她用了《过于喧嚣的孤独》为文章标题。我曾多次到捷克游学,一看就知道是来自捷克文学家Bohumil Hrabal的同名小说,故事讲述一个工人把禁书从政权手上拯救过来,最后自己也跳进压纸机里。我好奇,房慧真加入壹周刊,是如何抵抗商业化的压力,坚持着对弱势的关怀和文学追求,没有反过来被机器辗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