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

谁能渡过行业大变革?日剧《重版出来!》能否安抚一颗“职人”的心?

传统行业遇上网络新规则,四溅的火花将刺激漫画业新的变革,或是推倒曾经的骨牌?

特约撰稿人 朱晓玢

刊登于 2016-08-07

日剧“重版出来”宣传海报。
日剧“重版出来”宣传海报。

各行各业都有职人,他们身体力行推动本行业的品质高度。他们在信息爆炸、工具网络化、营销为王的当下显得更难能可贵。

职人精神,一种日本文化中尊重及推崇的职业态度。被尊为“职人”的专业人士,无论其所服务的专业是高尚还是卑微,奉献一生也无怨无悔。从纪录片《寿司之神》到电影《编舟记》,都在描画日本职人精神的专注之美。“过去车、马、邮件都慢”,工作效率因为劳动工具的局限,与互联网时代不可同日而语。职人一生只从事一份工作,将它做得趋于完美、甚至与生命同行,考验的是耐心和对抗外界诱惑的定力。

各行各业都有职人,他们身体力行推动本行业的品质高度。他们在信息爆炸、工具网络化、营销为王的当下显得更难能可贵。春季日剧《重版出来》以漫画出版为故事背景,主人公绰号“小熊”(黑木华 饰演),新入行即对漫画出版业充满热情。她和她所在的漫画编辑部,以及各位漫画作家共同炮制笑弹与泪弹,唤起职人精神在新出版时代的回归。

重新开始

“小熊”在加入漫画杂志编辑部前,曾经是一名柔道职业选手。由于身体受伤,她无法再在职业运动员的道路上走下去。必胜心态不死,因为爱看漫画,小熊又转战漫画出版业。却不想小熊的冠军心态,成为编辑部的一股清流。

新出版时代,漫画杂志面临经营挑战。漫迷们在网络上获取、讨论漫画,打破了“只由权威漫画杂志发布新作”的行业格局。每次出版社开会,销售部摔在会议桌上的销售业绩都比编辑部的内容决策更掷地有声。编辑部主编为杂志的年度预算伤头脑筋,一些资深漫画编辑在经历曾经休刊、销售垫底的压力后,职业热情也渐渐消磨,他们中的大多数沦为按时打卡的上班族。一个疲倦的生态循环,令“重版出来”(指漫画销量超出预期,初版售罄需要加印)越来越稀有。

不过《重版出来》意不在粉饰太平。剧中不断暗示,传统漫画业的颓败木已成舟。口碑老书店面临关门危机,漫画作家生存艰难,不计划成本的理想主义被宣判死刑。

江河日下,不明真相的小熊带着她的柔道精神加入漫画业,奇迹般一次次粉碎“不甘心”和“不可能”,每次接到任务,脸上的表情都像在参加柔道比赛。她帮助漫画新人入行,相信迥异画风能吸引不同类型的读者,因此发自内心地帮助每一位新人找到适合的漫画路。她参与销售,走访书店,为新出版的漫画争取一切可以上架的机会。她的努力戏剧化地奏效,令主编瞠目结舌,也感化了那些麻木了许久的资深编辑们。

一碗变革“鸡汤”?

故事照这样这样发展下去,应该是一部不错的行业剧,如同一碗美味的鸡汤,特别让职场新人精神抖擞。不过《重版出来》意不在粉饰太平。剧中不断暗示,传统漫画业的颓败木已成舟。口碑老书店面临关门危机,漫画作家生存艰难,不计划成本的理想主义被宣判死刑。阅读漫画虽然开心,被这种开心所驱使加入漫画业之后,小熊却看到了漫画圈不为人知的泪水与挣扎。多少人当初带着梦想入行,却囿于现实转身离开,最后留下的不是天才就是怪才。还有曾经得意然后失意的漫画大神们,画里画外都脱不掉对漫画的痴迷与疯癫。小熊当初天真热情的笑容变得收敛了,她的碰壁触摸到新出版时代漫画业的残酷真相。

职人精神回归。在维护行业品质高度之上,漫画从业者们的当务之急是续起漫画的生命力。

比如经营者们要求漫画编辑在发布作品、挖掘新人时考虑营销因素。传统常常是,编辑端持着高冷的案头气,一味相信酒香不怕巷子深。新来的小熊脑袋一热,前去和销售终端的书店沟通,考虑市场推广的有效手段,安排漫画家参与有助销售的线下活动。 再比如把网络转化为自己的武器,而不是扔向自己的炸弹。编辑部集体开通 twitter 帐号和读者互动,了解读者的口味和愿望;另一方面也会安慰新漫画作者“尽量不要看网络上对自己作品的评论”、“网友评论于风格创作无益”。

剧中一句台词说“有才华的人就应当终生成为这种才华的奴隶”,听上去浪漫且美。看完《重版》,认识到漫画业里还有那么多真爱着漫画的人,他们前赴后继,步履不停,在新的行业背景下坚守着最传统的职人价值。

坚守之路

一些漫画作者需要考虑是否接受文学或影视改编漫画的创作机会,以这种形式入行,如走捷径,利弊自知。还有的需要考虑是否加入数字出版计划,将过去的王牌作品通过新的出版媒介二度亮相。上述一系列看似“委屈求全”的新漫画之路,和传统模式的漫画出版太不一样了。他们挑战的是传统年代漫画的“纯粹”创作。那些只靠好画风,有趣故事成名的作品,心无旁骛的出版与没有意外的发行。

小熊和他的同事们做错了吗?今天那条传统的路显然不太通畅,掌握新的出版技能或许成为新出版时代真正需要的职人精神。新职人们依然对漫画由衷热爱,他们说起自己的漫画职业依然还能热泪盈眶。正是出于爱,他们努力适应新规则,得以保护漫画的生存空间。相信新规则的魔力,正如广开渠道能够带来更多新鲜的作者,注重数字化能够令作品传播得更快⋯⋯谁说漫画将死于网络?

剧中一句台词说“有才华的人就应当终生成为这种才华的奴隶”,听上去浪漫且美。看完《重版》,认识到漫画业里还有那么多真爱着漫画的人,他们前赴后继,步履不停,在新的行业背景下坚守着最传统的职人价值,实为漫画之幸。或许很多传统行业和网络新规则的碰撞中,都有这样的火花。网络为传统行业洗牌虽已成定局,先别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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