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买一间政府资助的普通房屋作为人生第一个自有物业,需要多少钱?
答案是45万英镑(约合458万港元),面积约为839平方呎。
英国《观察家报》民调显示,高达71%的英国人相信,若没有父母家庭的资助,他们根本买不起房子。其中37%的英国人干脆死心,觉得这辈子是不会拥有自己的房子了。
房价高企,房源短缺,社会住宅兴建不足,又不断有新移民和国外资金进入本地楼市……这一系列因素导致69%的英国人认为英国正面临严峻的住房危机。
去年4月,英国上一任首相卡梅伦承诺推行新的房屋政策,让年轻一代英国人从“租房一代”成为“买房一代”。他确实推动了一些地方政府将官地出售以开发新的廉价住房。但在过去的8年中,英国无家可归者的数量还是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到了2008年的三倍。
面对严峻的住房问题,出版过全球第一本占屋手册、对公共空间充满想象的英国民间 NGO 再一次行动起来。一个名为“103 本地行动”(103 Local Campaigns)的 NGO 自去年冬天起,在网上发起联署活动,呼吁地方政府开放公共空间和旧楼给露宿者居住。互联网上的16万1680个签名,最终敲开了政府开放空间的第一道门:曼彻斯特和布里斯托。
曼彻斯特已经同意开放他们空置的公共建筑,给露宿者在这个冬天提供一个庇护之所。
有屋没人住,有人没屋住
英国 NGO “联合露宿者信息网络”(CHAIN)保守估计,仅伦敦一个城市,在2013至2014年度就有6508个露宿者。同年,全英国有8万1千户家庭居无定所,露宿街头。另一间 NGO “空屋”(Empty Homes)2015年发布的报告显示,英格兰有超过60万间空屋,其中20万间被空置6个月以上。
有屋没人住,有人没屋住。英国民间与政府正在合力缓解住屋市场的这种畸形现象。自2013年起,英国政府授权地方政府减少楼市中空置房屋的数量。体现在具体政策上,则例如空置或是无家具的房屋已不能豁免家庭税,地方政府以对空置两年及以上的房屋征收150%的家庭税。
去年11月,曼彻斯特市议会第一个响应“103 本地行动”号召,宣布开放一间旧图书馆和儿童之家给露宿者过冬。布里斯托市议会也紧随其后,开放两座空置的建筑给10名露宿者居住。
也有不少房主自愿申报自己的空置房屋给露宿者居住。有 NGO 专职帮小业主与地方政府搭桥,共同提高空屋使用率。去年10月,前曼联球星加利·尼维利(Gary Neville)自愿将名下一座酒店给露宿者借住,不少露宿者将在这座酒店中度过寒冬,直到第二年翻新工程开始。
英国利用空屋的传统:合法占屋
英国住房问题严重,因此也是最早爆发占领空屋运动的欧洲国家之一。
1969年,英国就有人自行维修了一间政府准备清拆的旧屋,并进驻居住,引发了英国史上第一次占领空屋行动。这群人大多数有占领公共空间的“前科”,他们曾长期占据伦敦南部的圣阿尼斯广场(St. Agnes Place),雷鬼(Reggae)音乐巨星 Bob Marley 也曾是这里的常客。
后来,这些人组成了全球第一个“专业指导占屋”的机构──英国占屋者顾问服务中心(Advisory Service for Squatters,简称ASS),还在1967年出版《完全占屋手册》(The Squatter’s Handbook),并会根据法律政策随时变更,目前已更新到第十三个版本。
然而自行住进空置房屋的行为也曾引起不小的风波。1977年,英国政府加大旧屋清拆力度,却促使更多年轻人加入占领行动,有的还爬上屋顶与拆卸怪手对峙,一时成为传媒焦点。
英国法律保障占屋者的权利,在一处土地居住满十年的占屋者,可以拿着账单等“证物”和凭据,证明自己在无人使用的土地长期居住,然后申请把房产登记变为自己的名字。房屋的原主人可以在两年的申请期内提出异议,否则占屋者就能成为真正的业主。此外,如果占屋者选择至少空置一年的房子,且不破坏屋内的物品,那么当局就只能对占屋者发起民事诉讼──这也是另一种的保护。
在业主同意的情况下利用空屋,或是政府开放公共空间给露宿者,都很少引发异议。但以占领的形式住进一间空屋,还要与政府的清拆规划对抗,至今都是一种充满争议的行为。有不少声音都质疑,英国对占屋者权利的保护,是不是鼓励了非法占屋呢?但回到源头上想,不论是放任民间占屋,或是由政府开放官地空屋给露宿者居住,又是否是长久之计,能否真正缓解严峻的住房问题呢?
布里斯托市议会开放的两栋建筑只能容纳10名露宿者,而这座城市在2015年共有约140名露宿者。球星加利·尼维利给露宿者借宿的酒店已经在今年2月开始主建筑翻新工程,露宿者最终还是不得不搬出,寻找下一个栖身之处。尽管如此,“103 本地行动”的线上联署仍在继续,几十个英国城市的网友还在持续增加签名,希望能为露宿者暂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