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

上学究竟有用还是没用?

耶鲁大学校长说,“假如一个耶鲁大学的毕业生,居然拥有某种专业知识或技能,这是耶鲁教育最大的失败。”当大家都把大学当做职业训练所,大学就失去了其意义。

刊登于 2015-10-26

插图:Tina Ko

“姐姐,你有没有看到这则引述耶鲁大学校长所说的话的报导?”读大学的双胞胎女儿妹妹B宝问姐姐A宝。

读传播学院的A宝很快回答:“有啊!他说假如一个耶鲁大学的毕业生,居然拥有某种专业知识或技能,这是耶鲁教育最大的失败。”

读医学系的妹妹觉得怪怪的:“台湾这几年不都在检讨,年轻人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是学非所用,还认为大学应要多加强跟产业界合作,好获得一技之长呢!”

听到女儿的讨论,我也凑过去:“其实这位曾在耶鲁担任了21年校长的教育家,是在感慨这些年大学教育的实用主义与功利主义的色彩太浓吧!就像台湾大学最令人怀念与敬佩的傅斯年校长,就曾经说过一句至今还不断被传诵的名言——贡献这个大学于宇宙的精神。”

“贡献这个大学于宇宙?这什么意思?”A宝问。

我回答:“大学为什么大?并不是校舍校园大,当然也不是学生年龄大,当然更不是学费金额的大。这是来自于精神,视野、胸襟的大,就如傅校长所想,大学精神应该是:以全宇宙的尺度心心念念般的气魄。这种气魄与追求是傅校长所期待的大学生吧!他担任台湾大学校长的时间不到二年,却是台大历任校长中最被人怀念的。从台大校门走进去,在耶林大道旁有一座纪念他的傅钟,这座钟只敲打21下,因为傅校长说,一天只有21小时,另外三小时是用来思考的。”

大学不是职业训练所

B宝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同意傅校长所说的,但是耶鲁校长讲的就有点极端了,难道大学里不能传授一技之长吗?难道大学开医学系或建筑系,这些具体技能不对吗?”

我笑笑说:“他理想中的大学,最重要的任务是培养学生独立思考与批判的能力,以及对世界的好奇与责任,当然还有终生学习的技能,而不是像职业训练所,只是急功近利的追求立刻派得上用场的谋生技能。其实这种理想的确在目前大学里也都还是有落实,也就是被你们视为营养学分的通识教育,就是耶鲁校长心目中大学最核心的课程。至于专业技术就等大学之后再来学习,这也是美国的医学院、法学院或部分的商学院,都是获得大学学位之后,才能申请就读的原因吧?至于其他领域真正的专业技术,也是留到各科的研究所时再来上。”

A宝恍然大悟:“难怪外国顶尖大学,都只把读大学学程的学生视为真正的校友,若是只读他们研究所课程的学生,不见得会被当作正统校友,因为只读研究所,没有经过大学通识课程的洗礼。”

B宝也感慨:“假如通识教育那么重要,台湾的大学生却只把那些课程当成混学分用的,许多学校也视为可有可无,毫不重视,甚至还有学校乱开一通,挑一些哗众取宠又似乎时髦的课程来吸引学生。”

我附合她们:“这也是耶鲁校长的忧心,学生都太功利了。当把大学当作赚大钱的职业训练所时,大学也就失去了其成为大学的意义了!”

世界不能只以有用没用去衡量

A宝想起我曾跟她讲的关于台大外文系教授齐邦媛老师的故事,有一次她上课时教到她最心仪的浪漫派诗人济慈的作品,她陶醉在诗中的意境,恍然不觉时间的流逝。直到下课钟响,她终于回到现实,在步出教室后,学生在走廊上追上了她问,“请问老师,这首诗下周期末考会不会考?”齐教授说:“只觉得自己当下就会死在走廊上!”

听完A宝生动的描述,B宝忽然发现新大陆般的叫:“我想到了!耶鲁校长的话其实二千多年前孔老夫子就讲过了,孔子说的君子不器,就是说一个有德的君子不会像器皿一样,被限制在一定的作用中,换句话说,大学的没用,正是以后更有用的基础!”

我为AB宝拍拍手按赞,一边也想到,许多孩子在父母长期的洗脑下,也养成了以“有用”或“没用”的角度来评估一切。

英国文豪卡莱尔曾说:“太阳不能点燃香烟,但那不是太阳的错。”的确,若是太阳真的能点燃香烟,那也不过就像火柴般的功能而已,有什么稀罕?

而且,难道一个人要成大功赚大钱才是有用的?我们是否总是以头衔来炫耀自己的有用?人为何对自己失去了自信?人为何必须借由外在的东西来证明自己有用呢?

真实人生是变幻莫测的,这个世界变化愈来愈快,我们几乎不可能知道现在所学的知识或技能,哪一些是将来能够派得上用场的,哪一些是很快被淘汰的,每个人只有不断地学习,才有可能适应未来的世界。因为怀抱着使命与责任所点燃的热情,是学校能给学生最重要的礼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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