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越來越多銀髮族成為網紅，甚至開啟直播帶貨模式，你是他們的粉絲嗎？
網絡直播被稱為老年人的「不老泉」，但這種繁華景象背後又暗藏怎樣的商業化路徑？
中老年網紅常被網友質疑「被人脅迫直播賺錢」或「背後有團隊操縱炒作」，你如何看？
近年，短片與直播平台熱潮越吹越強，然而這不再是年輕人的專利。
今年75歲的「北海爺爺」在抖音上擁有超過500萬粉絲，在短片中他從來都是西裝革履，展現「精緻生活」。粉絲超過千萬的「只穿高跟鞋的汪奶奶」（下稱「汪奶奶」）今年79歲，既能「一字馬」也能騎機車，被很多網友稱為「很多女孩老了後想成為的人」。對很多網友來講，這些具有反差感的中老年直播很具有觀賞性。另有媒體也認為網絡直播展現了多姿多彩的老年生活，是老年人的「不老泉」。
活躍在各大短片與直播平台的中老年網紅，不僅打破網友對老年人的刻板印象，而且還為商家帶來巨大收益。汪奶奶每週三會直播帶貨，分享自己日常使用的日用護膚品，僅靠18件單品，銷售額曾可突破千萬。
正因如此，中老年網紅被視為市場上的一片藍海（較少或尚未有競爭者的新興市場），背後獲許多專業MCN機構（Multi-Channel Network，一種網紅經濟運作模式）支持。最近，杭州一所老年大學也專門開展老年網絡主播培訓，為有興趣的中老年提供形象設計、器材使用、拍攝等方面的指導，甚至聲稱「一年打造1000個老年主播」。
中老年用戶喜歡看什麼短片和直播？
2019年6月，抖音上出現一條15秒的短片，片中4位年過花甲的奶奶身穿蠟染旗袍，在北京三里屯走秀。這則短片一天之內就收獲4000多萬點擊量，登頂抖音熱度排行榜。但這4位奶奶並非「網絡素人」，而是屬於已有20個成員的「時尚奶奶團」。
其中一名65歲的「時尚奶奶」高建華，曾在維拉港的群山中，玩起了「飛躍峽谷」的高空項目，甚至嘗試駕駛飛機；短片一出隨即引起網友讚嘆。事實上，「時尚奶奶團」與同樣在抖音上收獲超過千萬粉絲的「汪奶奶」、「北海爺爺」類似，都是憑藉巨大的反差形象，吸引了年輕網友的眼球。
比起「時髦精緻」的老年網紅，中老年用戶似乎比較偏好一些較為「接地氣」的短片與直播。比如在短片平台「快手」上，曲藝、健康養生、嗩呐、二胡等民間樂器演奏，以及釣魚、廣場舞等類目的賬號都聚集了大量中老年用戶。當中，主打中老年市場的垂直類手機應用程式「糖豆」，更是對準了中老年廣場舞群體，專門設計了慢放、鏡面、手機同步投射到電視等功能，方便中老年群體在家學舞、練舞。
除此之外，為了貼合用戶喜好，另一個垂直類應用程式「友瓣直播」在禮物打賞方面，亦專門設計了銅板、對聯、福字、豪宅等中老年群體喜愛的東西。友瓣的投資創始人賀賢亮談及中老年群體的直播現象時表示，一部分中老年人有拜佛禮佛的需求，但是由於種種原因不能親自去普陀山。平台進而瞄準這部分的需求，提供拜佛禮佛的相應場景，並在這個過程中收取相應的道具收入、香火錢及捐獻。
資本眼中的藍海經濟
中老年直播市場似乎成為短片及直播市場的一片藍海，網紅中介機構也陸續進場孵化中老年網紅。大部分中老年人網紅都需要專業團隊的指導和協助，才能在創意和包裝方面脫穎而出。杭州八爪魚文化在2019年10月簽下「汪奶奶」時，創始人就是因為看中對方有「時髦」的特點，決定將她打造成一個「國際奶奶」，以突破大眾對老年人的刻板印象。
中老年的短片和直播現象背後更加暗流湧動的是，網紅中介機構及商家對中老年網紅的商業化路徑探索——直播帶貨、短片櫥窗廣告、品牌廣告等年輕主播熟悉的「變現」方式在中老年網紅身上也同樣適用。
據老年行業創投新媒體AgeClub研究數據顯示，中老年網紅帶貨商品以國貨為主，主要集中在護膚、美妝、身體護理等產品。去年11月，「時尚奶奶團」的成員之一劉小華以國貨美妝節代言人身份，在快手平台首次直播帶貨已達到100萬人民幣的銷售額；前文提到的「汪奶奶」及背後團隊，更是開設了專門的帶貨賬號「汪奶奶嚴選」，向受眾推薦美妝、首飾、服飾等產品。
從銷售數據來看，令人驚訝的是中老年網紅的目標對象並非是同齡群體。「汪奶奶」的策劃團隊將核心用戶年齡段鎖定在18歲到35歲，將內容聚焦在男女情感上。團隊策劃人曾表示，「汪奶奶」系列視頻 「通過展現奶奶的優雅，告訴用戶如何才能像奶奶一樣優雅。」
其他網紅中介機構策劃的中老年短片也有明顯討好年輕人的痕跡。以「淘氣陳奶奶」為例，陳奶奶在短片中經常以深受年輕人喜愛的電影、動漫為主題，模仿當中熱門人物的動作，其短片「火影忍者變身」獲得超過250萬點讚。
中老年網紅中的獵奇現象，是被人控制還是主動炒作？
與經常通宵工作的年輕網紅不同，雖然中老年網紅憑藉活力收獲許多年輕人的喜愛，但網友也注意到他們的體力精力有限。例如，能騎機車又能倒立劈叉的汪奶奶，單次直播只能堅持3小時，晚上12點前必須休息。
故此，一批在快手、抖音等平台出現的深夜開直播、挑戰吃奇特食物的中老年就引起了網友的懷疑，而「被人逼迫直播賺錢」就成為中老年被質疑經營直播的主要原因。
快手平台上一名為「吃貨鳳姐」的女主播在主頁上稱自己48歲，愛好是「吃點一般人不能吃的東西」。「吃貨鳳姐」發布的影片多表演食用「特殊物品」，如活吞金魚、吃燈泡、生吃活鱔魚、吃麵包蟲、仙人掌等。這些「反常行為」引起網友關注，有網友甚至發文懷疑該中年女子系被脅迫控制。
此事後來持續發酵，在當地警方介入調查後發現，片中女子身體狀況正常，並無被人脅迫的現象。「食用奇特物品」的影片是其與兒子為了吸引網友關注而共同策劃，而片中的仙人掌、辣椒面等則只是表演道具。
六旬四川老人蔣華珍也受到此類質疑，其在抖音上發布的200條短片成為網友們分析的對象。除了少量模仿的搞笑影片外，片中大多數是老人對著鏡頭跳舞的畫面。然而有網友發文，稱老人的影片有明顯的「換機位」現象，同時老人在一些短片裏「笑得很勉強」，此事後來也驚動當地警方。經過走訪調查，警方確認平時只有老人一人在家，直播是老太太自娛自樂，並沒有人脅迫。
中老年參與短片製作或直播存在是否存在隱患，你如何看？
文：端傳媒實習記者梁伊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