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江旻諺:人大釋法之後,台灣何必理會香港?

相對而言,香港在台灣的戰略地圖上,不佔有任何角色。對於台灣的政治現實而言,香港唯一的工具價值,只在證明「一國兩制」的歷史錯誤。

多數人常直觀認為,今日香港政治逐步走向動盪,將使台灣更有興趣參與香港。畢竟兩者經歷相似的政治本土化歷程,同樣面對中國因素的影響,香港經驗不但能為台灣帶來警示,兩地社會也能以捍衞人權與自由等價值,作為兩地公民運動間的對話基礎。

然而,不容忽視的現實是:「一國兩制」出現崩塌、香港民主運動受挫,適足以證成台灣應維持事實獨立的理由,進一步鞏固台灣公民社會的對抗意志。港台命運交錯的動態過程,充滿弔詭的槓桿,也造就彼此之間微妙的態度。

主權獨立,民主轉型的必要前提?

前些日,中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對《基本法》第104條做出解釋(人大釋法),這是香港史上第五次。其釋文指出:民選的立法會議員若以任何「不真誠」或「不莊重」的方式宣誓,便視為拒絕宣誓,並且喪失其議員資格。

此次釋法內容與時機,明顯將矛頭指向「青年新政」兩名當選議員,於宣誓時的驚人之舉。北京政府不惜在香港引發反對聲浪,也要透過主動釋法,排除挑戰中國主權論述的政治發聲,意味著 “Hong Kong is not China” 將不容見於香港立法會,也進一步明確香港人議會參政空間的局限。

中聯辦法律部部長王振民進而表示,釋法決定適用於十五名透過宣誓表演羞辱國家的立法會議員,試圖將更多新興崛起的議會勢力牽連進此政治風波;這也似乎意味著北京政府可能持續干預議會運作,且剔除其餘同樣不獲北京信任的議會政治領袖。

這次人大釋法後,香港民主運動者對於「一國兩制」的不信任,達到歷史高點。香港法律界發起靜默遊行,約莫三千名法律教授、學生與專業人士身穿黑衣,齊聚於終審法院前表達捍衞司法獨立的決心;香港民間人權陣線(民陣)聯合多個公民團體,號召了1.3萬人上街遊行,抗議人大釋法。遊行尾聲,參與者轉向中聯辦示威,並且爆發一場短暫的街頭佔領運動,與警察對峙至深夜。衝突期間,有示威者多次齊聲高喊「香港獨立」

前幾次釋法,諸如居留權爭議、政改五部曲,與特首任期問題,也存在種種瑕疵與爭議,但其皆未直接衝擊香港人對言論自由的認知。

從議會選舉演變至宣誓風波,一直到抗議人大釋法的過程中,貫穿的主軸,是爭取香港主權獨立的政治訴求。在許多抗爭者的心中,具備完整的國家條件,是民主轉型的必要前提。政治學者吳介民曾引述 Linz 與 Stepan《民主轉型與鞏固的問題》(Problems of Democratic Transition and Consolidation )書中的看法「民主政治預設了國家條件;沒有主權國家,就沒有安穩的民主政治」,質疑香港實行的「一國兩制」。

吳介民認為,中國政府不可能容許,於其境內局部實施的民主制度──由於民主體制的正當性帶來示範作用,其他地區容易模仿而後擴散至全國,進而推倒專制政權。據此,一國兩制下的香港,無法在《基本法》的限制內完成民主轉型,而且建基於當前低程度議會民主上的市民自由,也顯得搖搖欲墜。

「一國兩制」曾創造的模糊空間

完整的國家條件,真的是民主轉型的必要前提嗎?事實上,「一國兩制」的政治制度設計,曾為上述推論開創出模糊空間,使香港市民相信這個依附於中國邊陲的自治城邦,能在《基本法》的庇護下實踐民主──最終或許還能將其民主經驗推送至全國,反轉林茲與史特班於二十年前許下的悲觀預言。

多年來,香港的政治反對派從未在民主轉型的抗爭路上停歇,也不斷嘗試成就中國境內全體的民主轉型。自主權移交以來,香港市民選定政權移交的7月1號,年年上街表達爭取民主的訴求;每年於維多利亞公園舉辦的六四晚會,則藉由悼念全國性的民主運動,企圖以道德號召存續中國民主抗爭的希望火苗。

然而,事態的發展否定了香港反對派的樂觀期待,「一國兩制」並未成為民主轉型理論的反證。正如香港大學法律學院榮譽教授佳日思(Yash Ghai)十多年前的預示:依附於專制國家的香港,自主性是脆弱的,最終香港人將不得不臣服於北京的政治意志。第五次人大釋法後,香港反對派已經難以論證「一國兩制」仍保留有民主轉型的缺口;真實的劇碼,則只是特殊的制度,延緩了香港民主希望覆滅的時程。

「一國兩制」曾經贏得的政治認可,不在於其本身提供了妥善的民主體制,而在於它是一扇可能具有創造性的政治窗口,留待香港人自己把握機會,走完民主轉型的最後一哩路。可惜的是,第五次釋法剝除特定議員資格,奪走香港公民票選出的代議士的參政權,並且搶在司法系統審理覆核前,以政治決定影響香港司法體系的獨立運作。「不變」的承諾已經打破,遑論後續的民主與自由。

當前的香港,沒有行政長官普選;立法會的議席分配,因為功能組別的存在,也無法體現選票呈現的民意;「司法獨立」的堡壘,也蒙上人大釋法的陰影;特區政府的權力,咸信已失去制衡機制;「一國兩制」的憲政正當性,也已不復存在。在政治自由主義的視角中,香港人已具備發動革命、推翻專制的應然條件;和平秩序的維繫,竟只剩下對於動盪犧牲的恐懼。

香港對台灣的參照意義

台灣與香港,站在不同的歷史關口,面對同樣的民主轉型理論,走過不一樣的實踐軌跡。

台灣繼承了中華民國主權國家體制,具備實質領土邊界,與其住民。即便國際社群普遍不把台灣視為法理獨立的主權國家,台灣、澎湖、金門、馬祖這片土地上的台灣公民,已透過民主體制的日常運作,實質確立了國家主權獨立的狀態。台灣人知道倘若讓渡主權,將永遠無法確保民主存續。因此,「統一 v.s. 獨立」並非純粹國族認同的偏好問題,而是深刻地觸及了「反對民主 v.s. 擁護民主」的價值抉擇。

曾經,「一國兩制」是1980年代的中國政府,為解決「台灣統一問題」而構想出的政治體制安排,藉此誘使台灣公民放棄名目主權,以換取無中國軍事威脅的政治穩定。鄧小平於1983年曾公開表示

「祖國統一後,台灣特別行政區可以有自己的獨立性,可以實行同大陸不同的制度。司法獨立,終審權不須到北京。台灣還可以有自己的軍隊,只是不能構成對大陸的威脅。大陸不派人駐台,不僅軍隊不去,行政人員也不去。台灣的黨、政、軍等系統,都由台灣自己來管。中央政府還要給台灣留住名額。」

誠然,鄧小平所提出的台灣版「一國兩制」,比香港享有更高的獨立性,其中司法終審權、軍隊、無駐台機構等條件,都是香港當前的「一國兩制」裏所沒有的。然而,香港的存在,仍成為關鍵的經驗指標。

前述 Linz 與 Stepan 提出的命題,是否適用於台灣,也必須透過香港檢視:倘若香港「一國兩制」的實踐,長久地保留了上述的模糊空間,也就是存有穩固的金融環境與言論自由空間,而將民主轉型的成功置放於未來不可估量的可能性裏,那麼「一國兩制」對台灣可能還具說服力。反之,台灣便需要更為穩當地發展自己的道路,努力維持事實獨立的國家地位。

換句話說,香港民主運動的消亡,是台灣面對的反例,證明了「一國兩制」是中國政府架構出的謊言。沒有主權,便沒有民主。如今,香港的市民自由與參政空間正逐步崩解,「一國兩制」的樂觀承諾宣告完結;爾後在台灣前途的討論裏,台灣將不會對於「一國兩制」有任何期待。歷史已經給出答案,所謂「今日香港,明日台灣」說的是:幸好今日的台灣不是香港。

這並非說香港會坐以待斃。事實上,許多誓言推動「自決運動」的政治領袖,都放棄反對派傳統上的民主抗爭路線——他們轉而批判《基本法》的民主認受性,主張香港市民應該突破現有的憲政條件,重建或創造一套民主且穩健的憲政秩序。

例如,朱凱廸直指自決運動應揚棄《基本法》現有的規範;「香港眾志」承諾在十年內推動全民公投,重新討論香港未來的政治安排;「青年新政」屢屢挑戰中國政府的主權論述,認為香港應該有不受外力干預的自主政治。這些新興政治勢力,追隨兩次世界大戰後浮現的後殖民民族自決浪潮,將人民集體自決視為普遍原則,並意圖於政治強權的壓迫下,建立香港自身的政治主體性。

國家體系的現實,台灣的漠然

然而,政治學者吳叡人於《賤民宣言》一文中,曾批判現今主權國家體系,逆反了民族解放的普世精神。他認為二次戰後形成的民族國家體系,不完全是民族自決精神的實踐,反而是國家主義的擴延——主張自決的政治實體,得通過由既有國家組成的國際社會的認可,才能取得平起平坐的資格。像聯合國這樣的組織,也只不過維持各個主權國家間的權力均勢,從來不能滿足所有人民族自治且平等共存的理想。

香港當然也困於由國家體系所壟斷的世界秩序中,因此在現實主義的視角下,香港自決運動終將失敗。香港既受制於中國政府主權統治,國際社群也無意挑戰中國的主權論述,遑論支持香港政治自決。民主轉型理論與當今偽善的國際主權國家秩序,在結構上已決定了香港民主運動的覆亡。對於香港,即使追求民主的道德信念猶存,那也必然是盲目的。

台灣同樣也掉入主權國家體系的遊戲規則。在道德層面,台灣不會放棄民主、人權、自由等符合普世價值的政治修辭,因此面對香港時,必定展現友善態度,期盼香港有日能夠擁有更充分的自由,且建構出民主的憲政基礎。但在現實政治的考量下,香港特區政府日前拒發訪港簽證予林飛帆(太陽花運動參與者)、黃國昌林昶佐(時代力量政治領袖),便已清楚表明中國政府的立場:中方將不惜採用各種行政手段,阻絕台港之間,任何威脅中國主權論述的聯盟與串連行動。

此時,意圖守護台灣民主的政府,為了維繫事實主權獨立,避免進一步觸怒激化中國,則可能疏離香港,避免政治上的積極介入。台灣與香港,至多止於文化領域的互動往來,任何逾矩動作,都潛藏著非意圖的政治風險。

在政治戰略的層面上,蔡英文政府推行「新南向」的部分考量,正是希望降低與中國經貿往來的政治風險。蔡政府透過積極布局東南亞商貿市場,建立與區域內各國多元的對話平台,以期減少台灣對中國的貿易依賴,換取更高的政治獨立性。而台灣長期積極布建的「美日同盟」軍事防衞體系,也注定在中國軍事力量崛起之後,更顯重要。

相對而言,香港在台灣的戰略地圖上,不佔有任何角色。對於台灣的政治現實而言,香港唯一的工具價值,只在證明「一國兩制」的歷史錯誤。過去台灣被迫觀看香港,因為香港的變化走向緊緊地與台灣命運相連,現在則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直到將來的某一天,香港再次復生,民主自由在這片土地得以生根發芽,歷史與國際上陌生的他者才會回過頭來。這個他者也包括了台灣。在現實結構所預示的悲劇之前,台灣一方面與香港同處於結構之中,身受其害;二方面借用香港的悲劇的敘事,證成自己的路;但最諷刺的是,在正義面前,台灣政府卻對香港選擇漠然以對。

結語:在結構命定的悲劇之前,我是什麼?

香港不會真正死亡,真正死去的是「一國兩制」虛假的軀殼。要宣判香港已死,必須剷除所有灰燼中的餘光,抹滅一代抗爭者的堅決意志;這種過於瑣碎的任務,遠超過專制政權所能承擔的成本。當然,香港反對運動可能不敵政權打壓,在行動上轉向犬儒;繼而,政治上的無效率感,減損公民社會積極活躍的程度,香港將失去它獨特的風貌。

現實所揭示的命定結構,終將讓台灣與香港漸行漸遠,諷刺的是,中國對台灣的威脅未減,台灣也可能在不久的將來,被迫讓渡予中國政府更多政治獨立的空間。

假如自由是一道恆久的呼喚,彰顯於每個人對主體性的追求,與對全體人類和平共存的嚮往,我們必得積極行動。面對北京的虎視眈眈,台灣政府若接觸參與香港的反對運動,可能顯得愚昧且盲目。但若是台灣要證成自身民主轉型道路上的道德主體性,批判國際體系所顯現的虛偽,無論國家機構或公民社會,關心並且支持香港民主運動,是一個合理的選項。也唯有如此,台灣才能篤定地告訴眾人與世界:直視前方,你會看到希望的光火就在那。

(江旻諺,台中人,香港大學三年級學生,曾任《學苑》副總編輯)

讀者評論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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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港独,台独,甚至疆独,可是没有澳独?

  2. 時勢已轉,中國政府如今是不會給臺灣這種「優待」條件了。

  3. 满篇空话,玩弄概念,大而无当。举例而言:
    - “香港不會真正死亡,真正死去的是「一國兩制」虛假的軀殼。”什么意思?一国两制要失败?具体哪些政策失败?什么叫失败?具体哪些政治力量做了哪些事情?
    -“假如自由是一道恆久的呼喚,彰顯於每個人對主體性的追求,與對全體人類和平共存的嚮往,我們必得積極行動。” 具体怎么行动?谁来行动?上街抗议?开小会?写文章?在立法会上儿戏宣誓?
    -“但若是台灣要證成自身民主轉型道路上的道德主體性,批判國際體系所顯現的虛偽,無論國家機構或公民社會,關心並且支持香港民主運動,是一個合理的選項。” 什么意思?“国际体系”具体指什么?怎么关心?怎么支持?
    这种空泛的议论,我看比起Yash Ghai的评论文章,更像共党的车轱辘话。看似富丽堂皇,仔细想想除了表明姿态,什么都没有说。往严重了说,简直是乱扣帽子。《学苑》的文章常有这种问题,我以为深层次,还是事实证据说服力不够,才会陷入这种自娱自乐的文字游戏。请做好调差,不要乱拍脑袋,引用些不入流、不扎实的文章来做论据。
    邓小平这样段位的政治家,说话都是言之有物。“祖國統一後,台灣特別行政區可以有自己的獨立性,可以實行同大陸不同的制度。司法獨立,終審權不須到北京。台灣還可以有自己的軍隊,只是不能構成對大陸的威脅。大陸不派人駐台,不僅軍隊不去,行政人員也不去。台灣的黨、政、軍等系統,都由台灣自己來管。中央政府還要給台灣留住名額。” 这当是这篇文章里最清楚、最有价值、最值得看的几句话。

  4. 没有一国,何谈两制,一国两制,是在承认一国的前提下赋予两制的权利,梁游二人放弃了一国的义务,又想要两制的权利,这真是可笑。

  5. 領22 K ,專出詐騙集團的第三世界,還是不要整天跟香港相提並論甚至有意無意間矮化香港抬高自己來自我貼金了,自大的人格背後往往藏着極大的自卑,這種自卑可能來自身份不被國際認同吧

  6. @Elminster 看来您去过的“国家”只有香港吧,呵呵。

  7. 所谓的充满混乱与无底线的民主,我们在很多“自由”的国家都看到了,游行期间港大的学生被困在校园无法回家,看着你们占据了熟悉的街道在咆哮,看到的都是愚蠢与私欲。担心香港成为一个“民主自由”的范例进而影响全国,动摇“专制”统治,实在让人不敢苟同,太过高看自己的影响力,也太过高估自己所做的“事业”的正确性了,这些学生会的所谓民主人士,既无知识,也无眼界,居然在谈一国一族之兴旺,可笑。

  8. 自由主义的民主,才是伪民主。台湾民主?呵呵

  9. 其實大家要認清楚真正狀況,很簡單。問林肯就知道。領土主權完整,不容挑戰。

  10.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一次释法的确可以解释为中央政府对于香港民主的压力,但是另一方面也要从中央政府的角度理解问题。香港作为英国的殖民地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但是英国从来没有给香港民主,而香港对不民主的状态也不存在明显的抗争,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香港回归大陆,中央政府开始行使香港的主权,但是在港英时期没有激烈发生的民主运动在回归以后却愈演愈烈,尤其是以挑战主权为基础的民主运动,这就让中央政府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中央政府高高在上,不可能放任这种挑衅,于是才产生了冲突。事实上,中央政府在主权问题以外的所有问题基本上都保持相当的克制,这也是中央政府的利益所在,即一个稳定繁荣的香港社会。然而,问题一旦涉及主权,就毫无妥协的余地,因为维护国家主权从来都是中央政府显示自身实力的标志性工作,它可以摧毁香港,但绝不能放弃对香港的主权,这就是中央政府的思路,任何对于主权的挑衅都是中央政府无法容忍的。
    实际上,能够在香港独立的基础上实现民主只是一个幻觉,因为中央政府足够强大,它已经对于反对者的挑战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儒表法理一直以来都是中央政府统治国家的手段。从西方社会的角度而言,就是民主自由为表而马基雅维利主义为里的统治手法,这就是人类的政治现实。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因此是实用主义者的天堂,理想主义者的地狱。
    港独是典型的理想主义的幻想,是一场梦幻,在这场梦幻中,做着港独梦的人们仿佛找到了人间天堂,但是这就是港独必然失败的根本原因——天堂只存在于想象,台独也同样如此。

  11. 其实台湾本身在国际上的政治地位可忽略不计,且北京的收买和打压使得其盟友越来越少。香港是现在与台湾民间交流最紧密的经济体之一,且双方有着相似的历史与文化,与香港的政治各派接触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作者可能忽略了蔡英文是一个奉行实用主义的政治家,从经济南向政策和现在的中台关系便可看出,尽管已做好了最坏准备,蔡也是不愿意完全放弃中国的庞大市场的,她上任后两岸也没有像有些人想的那样完全断绝一切来往。照这样看来,指望蔡和民进党长期支持香港本土派是很困难的,因为支持本土派意味着进一步激怒中共,而蔡肯定不愿意给已经近冰点的两岸关系再雪上加霜。

  12. 前面评论里第二个引号去掉

  13. 马克思说过“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全世界xx者都要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