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異見者的另一個上海:當躲避政治的城市遭遇防疫政治

「微博熱搜是咖啡,博主在轉救助消息,朋友圈是搶不到菜……」這種信息的分裂正反映輿論場對上海是一座怎麼樣的城市的多重解讀。
2022年4月5日,上海封鎖中的住宅區外路邊,男長者在街上幫助女長者服用連花清瘟中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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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份中旬,上海推行一系列嚴厲的防疫措施後,持續出現次生災難事件。3月23日,上海東方醫院護士周盛妮哮喘發作,無法在本院得到救治,最終去世。3月30日,處於封控狀態的另一位哮喘病人,因120救護車拒絕救援而身亡。4月4日,上海將陽性兒童和家長分開、單獨隔離備受批評後,官方回應,家長陽性才可以陪護兒童,導致有家長為了不分離主動感染病毒。4月6日,上海一位陽性患者的柯基犬被防疫人員打死。多起事件,均引發公眾憤慨:「連上海都這樣了?」

在本輪上海疫情中,有關上海應該是一座什麼樣的城市的討論,甚至超越了對每日新增病例數的關注。上海「精準防疫」策略是否失敗,上海還有沒有可能試點「共存」,和上海封城中展現出的粗暴和「不文明」,成為疫情輿論的核心。

2022年4月5日,上海封城期間,政府為市民提供物資,工人在一條街道上卸下和搬運物資。
2022年4月5日,上海封城期間,政府為市民提供物資,工人在一條街道上卸下和搬運物資。

上海模式失落:從「一刀一刀切」到「一刀切」

3月2日的老年舞蹈隊傳播鏈,是上海市民麥芽(化名)覺察到「來了」的時候。當時傳播鏈中有8名確診病例,密接和次密接者一共約700人,卻對8.7萬人進行了核酸檢測。「接近三個街道做了核酸,那是我感受到的上海全員核酸的雛形。」麥芽說。對比之下,1月11日上海「最小中風險區」——一家奶茶店的傳播鏈被發現後,隔離管控了2830位密接者,但並無更大範圍的核酸檢測。這一案例被官媒評價為「精準防控讓人欣喜」 。

「接着有病例零星出現,大家的論調還是我們要精準防控,也相信這個城市有足夠的應對能力。」麥芽說,直到3月11日,上海宣布用於入境人員隔離的華亭賓館存在管理疏漏,併發布全市中小學、幼兒園停課通知,她雖然覺得「一切都不對了」,但對能承認錯誤的政府仍有信任。


3月15日早上,住在上海普陀區的中學教師袁大石(化名)則遭遇了一次艱難的求醫經歷。他母親發高燒到40度,打了120急救電話,救護車一刻鐘就到,但跑了好幾個醫院都被拒收了,理由是發熱門診關掉了。「我們從早上開始找醫院,一直找到下午下班,從普陀到徐匯、長寧(的醫院)都不接收。」到了晚上8點,他們才找到一家有發熱門診的醫院。

「這件事情讓我意識到上海醫療資源的緊張,可能大家都去被抽調去做核酸去了。」袁大石說,後來他舅舅在封城期間也發高燒,沒有醫院有發熱門診,當時醫生提了一個看似荒唐的建議,讓他先吃退燒藥把體温降下去,再以別的名義去急診掛號。

3月16日-20日,上海以街道(鄉鎮)為單位,對「重點區域」進行封控,在48小時內做2次核酸篩查。又對「非重點區域」進行核酸篩查。僅18-20日三天,累計篩查3000多萬人次。根據新華社的報導,這一「打法」仍然被認為是「科學精準」的,其原理是「逐級縮小 『包圍圈』」「科學切塊」「針對高風險的區域繼續開展精準的篩查,及時將風險源管理起來,也排掉了隱藏的『雷』」。

不過,「雷」沒有排掉,「包圍圈」沒有成功縮小。麥芽認識的一些人此時已經開始恐慌,很多人發現48小時後小區沒有解封,而是被告知要繼續封控。由於3月13日上海開始實行「2+12」(即密接者涉及的場所2天封閉管理,進行核酸檢測,全員陰性後進入12天的非必要不外出階段),但實際上很多小區變成了不斷地循環「2+2」(即封控完兩天又宣布封控兩天,也被民間稱為「一刀一刀切」),麥芽朋友圈裏有些人已經居家隔離10多天了。

住在上海的媒體從業者小文(化名)認為,「一刀一刀切」仍可以看成上海在堅持「精準防控」策略。他所在的樓棟,實際上經歷了「1+2+3」的幾次不同封閉管理,「在不同級別的政策之間,我是有縫隙可以出去囤物資,辦我的事情的。」小文說。

麥芽也在3月20日左右經歷過一次「2+2」。「封了兩天然後說,放你兩個小時出去買東西但是必須回來。那天我走在馬路上,人生中很少有那種感覺,所有感官都打開了。」麥芽買完菜,看到有人買到一束花,脱口而出「花在哪裏買」。她知道那幾天閔行一個小區也暫時解封,有居民大喊「我要買咖啡」上了微博熱搜,但那時明顯有比咖啡更嚴重的事情發生,比如「有需要去腫瘤醫院的外地病人家屬跪在居委會面前」,對此她的感受也很複雜,「在混亂當中,可能需要一些東西穩定你的心性」。

麥芽的信息渠道也發生了變化。3月初,她還會每天看上海的疫情防控新聞發布會,她信任用大白話把情況講明白的衞健委主任鄔驚雷,他和張文宏都被看作是實幹派的技術官僚,頗受市民歡迎。到了3月16日之後,麥芽發現新聞發布會的信息越來越遲緩,反而微信群聊和朋友圈很多「看着非常假」的消息——比如某個小區四個小時內就要封閉,比如有車在上海街道上噴消毒水,逐一被證實是真的。

「進退失據。」麥芽形容上海給她的感覺,「你原來覺得上海可能在走上海的模式,至少宣傳上海在走自己的模式。這兩年疫情對上海人民的生活影響也比較小,但是自那之後的很多事情,你會發現上海跟別的城市沒有什麼不一樣。」這是麥芽個人的分水嶺時刻。

3月27日,上海市政府發布通告,宣布以黃浦江為界分批實施核酸檢測。3月28日5時起,浦東、浦南及毗鄰區域先行實施封控,4月1日5時解封;4月1日3時起,對剩餘浦西地區實施封控,4月5日3時解封。封控區域內,住宅小區實施封閉式管理,所有人員足不出戶。封城由此開始。前一天的新聞發布會上,被稱為「疾控女俠」的上海市疫情防控領導小組專家組成員吳凡還說,上海不能封城,因為「上海不僅是上海人民自己的上海」,還對全國經濟發展承載重要功能,甚至對全球經濟都有影響。

直到4月6日,浦東、浦西均未按照計劃解封。梳理上海、吉林市、西安(2021年12月)三地的封城政策,上海封城期間要求居民足不出戶,物資由居委會統一配送,甚至比吉林和西安更嚴格,吉林部分居民可以出戶,西安允許非重點封控小區每戶兩天出去一人採購物資。其他服務如快遞、外賣、餐飲、公共交通的限制,則三地大體一致。兩個月間,「精準防控」的模範生上海,採取了和一度因防疫食物緊缺的西安同等嚴厲的封城措施。

2022年3月31日,上海為COVID-19的傳播而進行的兩階段封鎖,一名食品供應商手持有一個二維碼,在障礙物上替客人付款。
2022年3月31日,上海為COVID-19的傳播而進行的兩階段封鎖,一名食品供應商手持有一個二維碼,在障礙物上替客人付款。

防疫異見者:「政治性的一個疾病」

中央意見的到來,被幾位受訪者共同認為是上海無法再堅持「精準防控」,轉而選擇封城的原因。3月22日,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第五督查組到上海跟上海市委書記李強座談,根據座談記錄,督導組強調了「動態清零」總方針。李強也表示上海會「補齊漏洞,堅決消除隱患」。同一天,袁大石在本地醫院工作的朋友給他看了一份文件,要求全上海所有的綜合性醫院每個醫院抽調240個人,專科性的醫院每個醫院抽調120個人,組成一支龐大的醫療隊準備進駐方艙醫院。3月25日,世博展覽中心方艙醫院啟用,來自上海5家醫院的910名醫療隊員入駐。

4月2日,國務院副總理孫春蘭從吉林到上海,強調要堅持「動態清零」總方針不猶豫不動搖,要「加緊推進應檢盡檢、應收盡收、應隔盡隔、應治盡治」。第二天,孫春蘭又表示,要「堅決打贏疫情防控大仗硬仗」,要「兵貴神速」地「儘快斬斷疫情傳播鏈條」。

和堅決「清零」的中央意見同時在上海出現的,是體制內的「異見」吹哨聲。4月2日,一段據稱是「上海市民與疾控中心對話錄音」在社交媒體上廣為流傳,錄音中的女性疾控專家表示,自己作為專業人員寫了很多方案,建議輕症無症狀患者居家隔離,但「專業人員說的話根本就沒人聽。現在全部把這個病變成了政治性的一個疾病,花了這麼多的人財物在做一個流感那樣的病。」

「現在次生災害遠遠大於新冠。完全把上海之前的樹立的所有的形象全部給打發了。」這名女性疾控專家同意打電話的市民把錄音公布到互聯網上。當天,上海浦東新區衞健委發表情況說明,回應這段錄音中關於「健康雲」不顯示陽性結果的部分,上海疾控中心則發表關於市民諮詢服務的工作提示,要求「接聽答覆口徑必須與國家和本市的防控政策一致,不得加以個人的主觀意見」。不過,隨後社交媒體上又流傳出一段疾控專家和一段居委會書記的「異見」錄音。

根據財新網的報導,4月1日,上海浦東一個小區民集體簽聯名信,希望陽性居民在無重症徵兆的情況下居家隔離,後果自負。聯名信的截圖引發輿論熱議,但當天晚上,陽性居民已經接到疾控中心的電話,會把陽性人員全部拉走去隔離。「我們簽聯名信、生死狀都沒用,政策說了算。」財新網的報導已被刪除。

截至4月6日,上海累計報告感染者超9萬例,其中大部分是無症狀感染者,沒有報告重症患者。與此同時,封城不斷引發如血透病人、哮喘病人來不及救而身亡的次生災害。反對封城、要求改變防疫政策、輕症患者居家隔離的音量在民間前所未有的增大。

袁大石說,他身邊的大多數人都覺得應該選擇「共存」的策略,只有少數人還是覺得應該「清零」,他們會以美國、香港的死亡人數為證據,說明中國承受不起「共存」的代價。但是袁大石認為,「每天我們都在付出清零的代價,經濟上的損失,其他的疾病帶來的健康損失,小孩子長期待在家裏心理健康上的損失。這些損失沒有科學的評估,對於上海這樣城市,不管採取哪個政策,至少得讓大家去好好地去討論去評估。」他在上海生活了四十多年,一直覺得上海是中國的試點改革城市。他身邊的人都在等復必泰的進口mRNA疫苗通過審批,或至少先在上海試點。但他感到上海防疫政策的轉向意味着這座城市在變封閉,城市活力慢慢被扼殺。

不過,袁大石只反映一部分教育界人士的想法。浙江省杭州市富陽區疾控中心副主任李歡龍在3月25日撰文指出,上海是極少數做到了「防控疫情+經濟發展+最小限度的折騰」的城市,但他認為,這套「精準防控」已經失敗了,他建議上海「全力擊退這一波」,再開始精準防控。這種認為上海面臨的種種問題是因為沒有更早封城的觀點,也頗有市場。

「共存」和「清零」的觀念爭奪,十分具體地落在上海市新冠肺炎醫療救治專家組組長、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張文宏身上。作為以敢言、開明聞名的防疫專家,張文宏在2021年6月就公開提及「新冠病毒會一直在地球上存在,人類應該學會與其共存」,備受一部分人好評,也在當時就遭遇體制內外反對者的批評和討伐。

今年3月25日,張文宏出席上海防疫新聞發布會後,連續一週缺席會議,導致坊間不少聲音猜測他已經被解職。與此同時,上海進入封城後進退失據的狀態,張文宏個人微博的評論區,也出現了大批對他的攻擊,許多人譏諷他是「網紅醫生」。一條評論寫道:「上海要是成了中國擴散源頭,你第一個以死謝罪。」另一條評論則扣了多頂帽子:「資本代言人,公知代表,第五縱隊(指間諜),禍國殃民,裏通外國,汪精衞。」

袁大石說,他的朋友大多是張文宏的支持者。「我們感覺他越來越發不出自己的聲音,意味着防疫越來越不再走科學的專業的道路了。」他很惋惜。

紅三代背景的政治評論寫手兔主席也在4月3日發文評價上海疫情,他寫道:「防疫從來就是政治問題……沒有比這個更大的政治問題了,這個是基本的政治站位,是底線思維。」早在3月20日,《深圳特區報》就進行了同題寫作,在一篇評論中指出清零和共存,本質上是「制度之爭、國力之爭、治理能力之爭,甚至是文明之爭」。兔主席的文章隨後被各個平台刪除,防疫的政治和科學之爭,也無空間展開。

2022年3月28日,上海為遏制COVID-19傳播而實施交通限制措施,一名身穿防護服的警察在黃浦江對岸通往浦東地區的隧道入口處駐守。
2022年3月28日,上海為遏制COVID-19傳播而實施交通限制措施,一名身穿防護服的警察在黃浦江對岸通往浦東地區的隧道入口處駐守。

中國最「現代」的城市還有自主空間嗎

上海的逐步管控中,麥芽感受到了信息的極大分裂:「微博熱搜是咖啡,關注的博主在轉救助的消息,朋友圈是搶不到菜的消息,微信群聊是哪個小區又被封了、發生了比較極端的狀況,而這些都不會出現在發布會裏。」

這種分裂正反映輿論場對上海是一座怎麼樣的城市的多重解讀。媒體人張豐寫了多篇文章讚美上海,他認為上海小區的「立約」是久違的自治實踐,是一種令人振奮的公共性;還認為流傳的錄音中疾控中心的專家傳達的是一種「上海共識」;對於化粧下樓做核酸和堅持喝咖啡,他則認為這是一種捍衞日常的「都市性」。

張豐代表一方觀點,把上海視為中國最「現代」的都市,是「世界主義的大都會」(學者許紀霖對上海的評價)。麥芽也對上海的「現代」深有感觸:「上海不是一個人情社會,是一個制度性的、契約性的社會,我不用認識税務局什麼人,我就能去辦事。」

而在輿論場,另一方流行的觀點,則是認為上海此次防疫的失敗,包括物資配送的混亂、醫院的失序,都說明它是一座被資本主義荼毒的城市。持這種觀點的網民,一部分只意在消解上海的「精緻」,認為那只是「莫名其妙的優越感」,是缺乏家國情懷的冷漠自私。在2021年疫情中備受批評的西安,也成為上海疫情中被不斷拿來對比的城市,並在輿論中幾乎被「平反」。

持這一觀點的另一部分網民,則將討論上升到路線之爭,一則微博很好地展現了這種觀點:「武漢疫情向我們證明了:醫院私有化,不適合我們。上海疫情向我們證明了,資本主義化,不適合我們。」這一觀點的終極演變,則是認為上海已經是一座「買辦城市」,沒有堅持清零、鼓吹共存是控制了這座城市的買辦階級在為輝瑞集團賣藥,這種觀點提出的解決方案是解放軍接管上海。

世界主義目光中的上海和民族主義目光中的上海,呈現出完全相反的樣貌。袁大石覺得,意識形態在上海的日常生活中並不太顯眼,這座城市整體還是比較實在的心態,他舉例,在疫情之前,居委會的存在感很低,組織能力也不強。

媒體人小文不同意上海遠離意識形態的看法。他說:「上海是中共的發源地,黨建做得很好。張文宏有句話出名,他說要讓黨員先上,當時的語境裡面,其實是在強調黨員作為先鋒隊的主體性。」小文覺得,上海的基層黨建傳統、市民社會傳統、很細節的城市研究氛圍,在當下的疫情管控中,是發揮不了作用的。

小猛在上海一家律所工作,她覺得上海的特別是反襯出來的:「如果沒有國家機器強力地去抹殺,如果信息渠道讓人們對病毒有相對科學的認識,人們就是會自發地想要自救。」把上海市民的自救稱為「文明之光」令她不適,「上海的特權僅僅是基本的人權而已,而別的地方連基本的人權都達不到,只是現在這個人權對很多人來說是一種刺激。」

同樣作為上海市民的撰稿人李南心說:「有很多城市在文化地緣上遠比上海更遠離意識形態,上海這方面不是最特別的,反而我感覺會有一種刻意的對意識形態的淡漠化和回避,這本身可能也是一種存在形式。」她認為對許多人對上海的特殊性有一種誤解,「上海作為一個模範城市的自主性是被賦予的,可以賦予當然也可以收回。這些天上海在承受的壓力其實和其他城市沒什麼不同。」

李南心認為,目前上海疫情的能見度高,原因之一是上海市民相對更有權利意識、對現代化的城市管理要求更高、更容易發出聲音。不過她也表達自己的失落:「我理解普通市民心中的上海,應該是個有能力捍衛個體尊嚴的城市,是文明宜居城市,現在這樣是很讓人難過。另一方面我覺得這是一個不可能避免的幻滅過程,疫情兩年多,隨著國外逐漸放開限制,考驗上海是不是真正國際都市的試卷你無法回避。」她覺得,上海現在用各種聲音博弈在試探能不能真正走出平衡之路,但歸根到底,上海模式有沒有空間,還取決於上層博弈的結果。

她說,上海是中國用來展示現代化成果的窗口城市。「它的國際化、現代化沒有脫離民族主義的基礎,只是被允許局部游離。所以這種繁榮窗口是有迷惑性的,會讓人誤以為上海具備了絕對的開放和自主性。這種心態在當前就很容易被衝擊了。」

(端傳媒記者何恩林對本文亦有貢獻。)

讀者評論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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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quote:袁大石說,他身邊的大多數人都覺得應該選擇「共存」的策略,只有少數人還是覺得應該「清零」,他們會以美國、香港的死亡人數為證據,說明中國承受不起「共存」的代價。
    這句話前後矛盾。是否應該是:大多數人認為中國承受不起「共存」,所以更傾向於「清零」?

  2. 整篇文章都在强调科学,可是通篇我都没见过科学的探讨防疫,仿佛立刻共存就被默认成了科学的做法,一个国家的防疫政策如此复杂的一个系统性考量怎么可能是可以如此肯定的?张文宏在半个月前已经公开发声现在并不适合开放,然而由于他在前两年的开放代言人形象,这段话却被有意的忽略又或者是觉得组织在通过他发声而不是他本人的意见?
    而且这次大讨论中所以的焦点都局限在上海该怎么办是毫无科学性的,也就让那些文中医学专家的判断显得特别狭隘,病毒是不认行政区划的,上海觉得自己可以率先开放,置全国于何地?这根本不该是一个有关上海的特殊先进性或者素质多高的讨论

  3. 上海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因为感染人太多而开放,如果真的是专家的计划,那他们就是真的失职,请问你怎么可以在上海老人疫苗打的那么差的情况下去放松呢?

  4. “上海的特权仅仅是基本的人权而已,而别的地方连基本的人权都达不到,只是现在这个人权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刺激。”但从上海是中国的上海这一点幻想被戳破来说,所有人都领悟到了,没啥可说的。我倒是觉得之前对上海城市管理的鼓吹,甚至现在发出声量上比其他城市更积极点上鼓吹,我都觉得是不好的,这种鼓吹本身就是一种侥幸和傲慢,在其他地方都那么糟的情况下,赞美这种被给予的特权本身就是对有些城市的人来说是一种刺激,最近互联网上呼吁对上海加强管制的那些,有些人也未必意识不到被严格管理是不好的,更多的是一种“均穷”心理。上海在这次疫情中声量更大,可能是因为比其他地方人多点市民权利意识,但并不是因为上海市民素质比其他地方更高,恰恰是之前被给予的特权带来的,幻想幻灭也好,惯性使然也好。我都觉得现在赞美都是可笑的事情。

  5. 上海今日的结果,就是在经济层面「改革开放」以后在政治制度层面裹足不前的下场,只不过被一个Omicron给被动地逼着摊了牌。我还是挺佩服Omicron的,生命的强韧和不屈,体现得淋漓尽致。

  6. “上海模式有没有空间,还取决于上层博弈的结果”。

  7. 政治凌駕科學,災難便會發生。

  8. 无力感。"英明"的leadership和愚蠢的大众携裹着所有人一起走向毁灭

  9. 文章写得很好。也别是其中关于舆论认为上海是“买办城市”的叙述,极为精准。我前段时间没怎么关注上海疫情,只是听周边的大学同学谈论到这个问题,今天看到文章所述的舆论对上海的嘲讽,发现其内容竟和周边同学的观点惊人的一致。
    最开始听到这种观点时我很奇怪,近些年来听到中国舆论对西方国家的嘲讽已经习以为常,却没想到这一次枪口对准了自己人。舆论所关注的已经根本不是病毒本身的特点、感染数和重症率、防控疫情的策略、封城下的民生保障,而居然是对上海这座城市、对上海政府乃至对于上海民众的大肆嘲讽。一夜之间在大陆民众的观念里,上海就是“资本主义”的代言人,就是西方道路的代表者,就是和乌克兰一样的“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什么观念?这让我无限地想起了文革。
    我不好说中国是不是应该当下立即和病毒共存,显然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需要考虑到病毒本身的特性、疫苗接种率、疫苗有效率、医疗资源的充足率等多个问题。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说抗疫是一辆公交车,那么这辆车的终点一定是开放共存,只是取决于在第几站下车。然而在如今的大陆媒体和舆论中,我完全看不到这种趋势,恰恰相反,媒体依然在大肆宣传病毒有多可怕,会有多少严重的后遗症(身边的同学经常和我说,感染冠病后就会大脑萎缩、损害生殖器、失去味觉)。好不容易上海有一次精准防控的实验,最后的结果就是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几乎要给整座城市贴上“走资派”的帽子。由此,精准防控和共存再一次成为了“西方道路”的代表,在民众普遍的“二极管”思维之下,封控和共存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哪个公众人物敢主张共存,那就是西方的代表、那就是收了美国的钱、那就是买办阶级,就要受到网络暴力和政治批判。这种趋势下,谁还敢提出不同的意见?又怎么可能指望民众再未来转变观念,接受必然到来的共存?
    一百多年前,中国民众抗拒剪辫子、组建义和团拆除铁路;五十年前,中国民众砸碎一切法律和权利,开批斗大会开的兴起;如今,中国又一次走上了事事皆可政治化、意识形态化的道路。中国的历史,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10. 中国没有现代城市,现在都明白了吧。

  11. 精准防控到一定感染数目以后就失去作用了,上海没有从前两年的习惯中赶快扭过来。从专家的角度来说,做的都是和前两年一摸一样的事情,他们的目标从不是共存
    最终肯定是要开放的,但像上海3月那样因为控制不住就开放是非常可怕的,这次实在可以讲是确确实实的一个错误,这里面中央当初是否也想压力测试一下也不重要了,无论如何,上海这样有点柔性,却还是清零逻辑的路在o变体面前已经彻底证实行不通。所以在真正的为开放做准备的一套体系之前,将会面临及其严厉的早期措施,

  12. 昨日,上海新增确诊322例,无症状感染者19660例,换言之,无症状率达98.4%,仅1.6%的人有症状,累计确诊+无症状感染者为十万例,无一危重,无一死亡。作为对比,香港患者死亡率是0.7%
    所以嘛,上海怎么可能是资本主义地区呢,摆明是社会主义领导下的优越体制地区,连病毒都得讲党性,听党指挥。

  13. 上海是中共的上海,正如新疆是中共的新疆,香港是中共的新疆,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对上海要有特别期待?

  14. 「上海不是一個人情社會,是一個制度性的、契約性的社會,我不用認識税務局什麼人,我就能去辦事。」原來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是上海用來自豪的

  15. 从政治冷感倒公民觉醒,香港是这样,上海也是这样。接下来还会有第二个香港,第二个上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16. 郭敬明的一个长篇『幻城』倒莫名得很适合做这一Q的标题

  17. 那个说“资本主义不适合我们”的,你是哪个村的?肯定不是上海的吧?代表你们村去!上海不独立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18. 皇上对自身合法性存在不安全感自然要不断通过轮回(跃进饥荒文革反思等等)来证明自身的存在意义。这次的本质思想和大跃进完全一致:原始大跃进是大家可以锅砸了但炼钢数量必须到位(那么你炼钢目的是什么呢?其中一部分不还是做锅),现代大跃进是大家可以因为各种疾病在家没人管死但绝对不能得新冠(那么你封城目的是什么呢?防止医疗挤兑?)。按照历史经验,大跃进下一个是大饥荒,再下一个是文革,大的还在后头呢。
    同时,上海居民也要看清一件事:改革开放的春风彻底结束了。我们国家还是一个工农领导的无产阶级民主专政国家,希望不要不识好歹呢~

  19. 又见兔主席。垃圾。

  20. 被共產主義荼毒的城市和國家也爆發疫情呀,真是不可理喻的觀點

  21. 心中好多憤慨,但最後落筆想寫「天佑上海」,莫要歷史重演

  22. 无疑,上海的多面性和宽容性是国内其他城市无法比拟的。因此在面对举国高压的政治性清零时,整个城市也在延宕这种可预见的灾害。
    然而,上海也不过是大陆威权社会的小瓦片而已,掀不起风浪。前两天看到视频里上海的小区有人带头喊口号,“要吃饭,要工作”,喊到“要自由”的时候就应者寥寥,实在可悲。这既是民众在被长年洗脑后对自由的污名化共识,也是上海这个城市性格对政治化展现的疏离立场。
    就像哈耶克所言,愿意放弃自由来换取保障的人,最终既得不到自由,也得不到保障。上海在绵软无力的挣扎后最终还是要被押回原位,甚至要戴上镣铐游街示众。这个城市所创造的,所享有的,所自负的,所被特权化的,都在一片痛打落水狗的氛围中耗尽。一声叹息。
    不过至少上海人还是有一些自嘲精神,这在中国大部分人身上都已看不到了,也许他们也该庆幸有这个余裕。

  23. 上海是上海人的上海,而不是我们这些土包子的上海。上海人很多自诩为共和国长子,明明家长爱老幺,上海这个老幺却总爱强共和国长子的称号,傲慢偏见对待他们眼中的乡下人

  24. 中国共产党已经毁掉一个香港,还想再毁掉上海,支持上海独立。上海不光是中国的上海,上海的独特是开港通商成为租借后世界赋予上海的,上海是世界的上海

  25. 上海從來沒有在躲避政治,自從被迫開埠以來,這些政治的漣漪就已經深深的刻在這座城市的根裡面了。從租界的設立到上海解放,再到改革開放和當下,東西方的交融和衝擊從來都是這座城市政治搖擺的一部分。上海在躲避防疫政治嗎?我覺得不然,這更像是一種作為一個國際都市的妥協,作為一個窗口,去展示在清零之下,它能做到多少。
    作為中國的國際門戶,以及中國經濟上的首都,上海的一舉一動顯然是由不得它。清零應該是作為一個過渡政策存在的,卻被無限延長作為一個常態化目標,病毒在分裂之後。選擇了一種更溫和的分支與我們共存,我們也該好好重新檢視現有的措施,看看是否應該變化一下了。

  26.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要对上海抱有特别希望。在上海长住的人都知道,什么咖啡、面包、都市性都只是少部分人承载的部分幻像。上海多的是农民工、无产白领、条件恶劣的亭子间,所以你们在说哪一个上海?

  27. 我生長於台中、在台北念書工作,曾去過兩次上海,一次是世博(2010年)、一次是自由行(2016年),都沒覺得有多國際化。反而是旅途中因故去了醫院,看到了中國最先進的表象果然還是不堪細究的一面。後來想想,上海的先進性可能是相對於中國其他城市而言吧,總之從沒為魔都著迷過,倒是北京給我的印象可能還好得多。

  28. 我们这里,听说前两天有个初三女生跳了。因为前段时间出现一两个阳性病患,那个女孩所住的小区被封了。在家关了十来天没法上课,成绩下降了。本来那个女生的成绩一直不错。。。。结果受不了跳了。也许可以说这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差,但这不是个例,19年底疫情初现时,延迟上课。复课后考试摸底。结果跳了好几个,然后教育局发通知:不准组织学生考试。。。。

  29. 我们这里,听说前两天有个初三女生跳了。因为前段时间出现一两个阳性病患,那个女孩所住的小区被封了。在家关了十来天没法上课,成绩下降了。本来那个女生的成绩一直不错。。。。结果受不了跳了。也许可以说这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差,但这不是个例,19年底疫情初现时,延迟上课。复课后考试摸底。结果跳了好几个,然后教育局发通知:不准组织学生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