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舞蹈團與桃花源粵劇工作舍攜手創作的舞蹈劇場 x 簡約粵劇《紫玉成煙》，在文化中心上演五場，榮獲香港舞蹈年獎2019傑出中型場地舞蹈製作及傑出燈光設計。今年載譽而歸，與楊雲濤及吳國亮兩位導演談起，卻異口同聲說不想觀眾只是讚好，「創作是很個人的，做《紫玉成煙》純粹是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別人不喜歡是理所當然，但如果可以引起討論，甚至每個觀眾可從中挖掘到屬於自己的東西，從而啟迪人生並有所成長，這遠比讚好更有意義。」
跨界：彼此相信二者的存在
常人理解，跨界合作就是將兩件事情混在一起，楊雲濤卻說這種想法很危險，「跨界十之八九都註定失敗收場，是因為太多人以為將一方的元素加到另一方，就是跨界的本義。但真正的跨界其實不是『跨』，也並非要模糊兩個界別的界線，以《紫玉成煙》為例，如果將戲曲舞蹈化，或是舞蹈戲曲化，叫舞蹈員去演戲曲，或是由粵劇演員去跳舞，那就變得不倫不類。戲曲跟舞蹈本是不同的藝術手法及形式，要將它們放在一起，並且不會因為它們的不同而令人覺得不舒服，就要先理解對方，並且彼此相信對方。始終舞蹈善於以肢體律動表達情感，粵劇則強於以說唱講故事，兩者相輔相乘，互相填補對方的空白，才可以走在一起。」
聽來一點也不易，吳國亮甚至以吃力不討好來形容，「作為傳統行業，粵劇要創新從來都不容易，小小改動也可能換來質疑聲音，因此《紫玉成煙》定義為舞蹈劇場，不敢貿然加入創新或是新派的字句，也是不想觸及行內神經。」
既然跨界風險及難度如此高，還要承受觀眾及業內人士的批評，為何還堅持行這條崎嶇不平的路？楊雲濤舉了一個例子，「怎樣才算愛自己的孩子？是將小朋友留在家中處處保護，還是讓他向外闖受盡別人白眼？個人覺得兩者是不同視野的愛，但我偏愛後者，能令小朋友成長及提升競爭力，是一種深層的愛。所以這幾年都在推動跨界合作，嘗試吸納其他界別對舞蹈的意見，不會擺出我就是舞蹈權威的態度，也不滿足於將舞蹈定格於某種形態，不停跟外面踫撞出新元素，才能發掘更多可能性。因此我用舞蹈作為平台，邀請粵劇來作客，在粵劇角色心理狀態及獨特音樂風格的框架下，為舞蹈多添一份精緻及典雅，不單沒有削弱粵劇說故事的能力，反而來得更動人。」
至於吳國亮的理由來得更為直接，「以仙鳳鳴為例，唐滌生及白雪仙做了開天闢地的事情，成功吸引新觀眾入場，令粵劇得以延續下去，當時也有不少聲音勸阻仙姐不要創新，若果她真的抵受不了壓力停下來，仙鳳鳴的演出就不會流傳至今成為佳話。如果沒人加入新的元素推動粵劇發展，閉關鎖國將人拒諸門外，很難進步。我覺得並非要創作什麼驚世駭俗之作，簡單地思考為何其他藝術都在積極跨界與別人合作，唯獨是粵劇不敢逾越半步，那很可能是看法有所不同，大概我跟楊雲濤眼光就是另類一點，想法多一點，才促成我們走在一起。」
愛情：歷久不衰的選擇難題
經典戲寶如此之多，為何會選擇《紫釵記》？吳國亮說那是因為它很難演，「討論唐滌生作品中最難演的故事，可謂眾說紛紜，但我堅持認為《紫釵記》才是答案，因為它只是一個愛情故事，既沒有歌舞場面，又沒有搔首弄姿的身段，也沒有鬼怪元素，角色也不複雜，刻劃得最深入的就是感情，不用說珠玉在前，任白演得很到位，現今世代根本沒有演員可以演出箇中神髓，所以我有生之年也不敢導演《紫釵記》。直到遇上楊雲濤，溝通了很長時間，覺得可以用舞蹈善於表達情感的長處，以肢體動作來演繹《紫釵記》中那份內歛感情，其實離不開揚長避短四個字，並非一定要顛覆整件事，而是各自用己方強項，清晰知道什麼可以做，交換彼此的看法，最後才能成事。」
楊雲濤也說愛情是千古不朽的話題，「愛情從來不止於愛情，當中還包含了社會、政治及價值觀，不是愛與不愛的選擇那麼簡單，中間還夾雜很多牽絆。以為有選擇比無選擇好，但有時沒有選擇可以坦然面對，可以選擇時反而徒添痛苦，因為那選擇可能伴隨一生。《紫釵記》就是這樣，箇中情感非常細微，粵劇一句對白已是千迴百轉，很適合用劇場形體去演繹。」
觀眾：從矛盾中發掘個人體驗
不過從事藝術創作，要關顧的必定是觀眾，楊雲濤說這方面很矛盾，「創作是很個人的事，純粹做觀眾心裡想看的東西，其實並無不可，但這滿足不到我跟吳國亮的內心渴望，我相信如果將東西埋得很深，觀眾挖掘出來時體驗會更深。當然創作本身要很美，《紫玉成煙》的音樂及燈光必定要做到賞心悅目，但這只是一道橋樑，不同的人生經歷各自有不同的東西獲取，就像是個尋寶的過程。」
吳國亮對此體會亦很深，「《紫玉成煙》並非要重現《紫釵記》，而是要提供一個空間，讓觀眾結合自身經歷去思考，似明非明有適量思考空間，才是最精彩的創作，念念不忘必有迴響，這正是《紫玉成煙》這個跨界創作希望達到的。」
命運當前 不由自己
自唐代小說，到明代戲曲，再由香港劇作家唐滌生改編成粵劇經典《紫釵記》，霍小玉和李益的愛情故事千迴百轉、歷演不衰。結局迥異的霍小玉同臺並立：認命尋短？自求多福？還是據理力爭？凝視多重宇宙的分身，陷入命定與自決的迷思。
香港舞蹈團與桃花源粵劇工作舍攜手創作舞蹈劇場 X 簡約粵劇《紫玉成煙》於 2018年首演大獲好評，榮獲香港舞蹈年獎2019兩項大獎。今年再踏台板，跨越藝術界線，承傳文化瑰寶的同時，牽引更多想像。
香港舞蹈團 x 桃花源粵劇工作舍
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2021-09-24 ~ 09-26 ( 7:45 PM )
2021-09-25 ~ 09-26 ( 3:00 PM )
正價: 堂座 HKD 280；樓座 HKD 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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