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聖誕節前,香港已有16年歷史的本地獨立唱片舖White Noise Records 在臉書宣佈即將搬離太子上海街,聲明引起了一眾樂迷的感慨。皆因眾所周知,這幾年來,全球實體唱片業皆因串流音樂衝擊而日漸衰落,而開在香港的唱片行,還須面對來自地產霸權的壓迫——White Noise搬離的原因據說是房東說要「修葺單位」,突發通知限時一個月搬離。而此前,2018年,百年唱片店HMV因生意急跌、經營困難最終在港清盤;2019年,創辦30逾年的老牌唱片行香港唱片(Hong Kong Records)的最後一間分店也結業,原因同樣是不抵串流及影視月費套餐競爭而連年虧蝕⋯⋯另一邊廂,香港唱片業整體收入從鼎盛期(1980年代中期)的25億,到如今跌破2億,式微已成事實。
與HMV、香港唱片等大型連鎖唱片行相比,White Noise顯然小眾得多。其輾轉十幾年,於動盪政局與瘟疫情勢中終又能找到深水埗大南街199號地舖安頓下來,想聽這家唱片行的故事,我們便約上主理人Gary在新店舖聊一聊。其時雖值正午,天色卻格外暗淡,疫情與政治暴力的灰霾中,街景蕭條,唱片店的全新招牌卻更加對抗性的顯眼——事實上,也確有擁躉認為時至今日竟然能有小眾獨立唱片行從樓上搬到地舖,實是一種灰暗日子裡未曾多見的「逆襲」。

他們從不緊跟流行音樂排行榜,而是四出尋找合乎各人音樂品味的唱片,更以一種近乎音樂圖書館的模式進行搜羅,按照譜系與脈絡,盡可能集齊相關唱片。
貴租之下被動求生
位於深水埗大南街的舖面,已是White Noise第四個據點。今次從太子搬來,撞上武漢肺炎爆發,巧的是,White Noise第一間舖16年前創立的時候,也正好是SARS(沙士、非典)疫情結束時。
White Noise的草創期充滿偶然與機遇,Gary記憶猶新:「2004年,我們第一間店舖租在銅鑼灣,正對鵝頸橋,旁邊就是時代廣場。還記得當時的租金只有5300元(SARS期間香港房屋價格跌至冰點),正是因爲這樣,我們才膽粗粗,覺得可以嘗試一下。」在各類音樂行中打滾過,Gary意識到自己年紀不小,繼續打工也未必找到出路,於是趁著租金下跌,與另外兩位朋友合夥開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