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報

漲租不得超過10%,柏林限價令真的能幫到租客嗎?

柏林的房租在過去5年中上漲了53%,政府一條又一條限價令,是否就能壓下飛漲的房價呢?

端傳媒記者 金其琪

刊登於 2016-08-27

德國柏林,26歲的經濟系學生 Rahel Scheffel 正為找一所新居而煩惱。

她所謂的新居當然不是自己買的,她只是想從租住的單身公寓搬到稍大的公寓,和男友同住。好不容易經朋友介紹找到一所新公寓,卻發現房東把租金從她朋友住時的9歐元/平米漲到11歐元/平米,與她五年前租下的舊公寓相比,這價格更是多出一倍。

柏林在去年6月1日成為歐洲第一個立法限制房東加租的歐洲城市。當時出台的限價令規定,房東對同一間房子的定價,不可以高過該區均價10%及以上。政府成立租金觀察小組,將全市公寓按地區和類別分成不同價格區,以估算每一區的均價,作為限制加租的標註。

很快,漢堡和超過166個巴伐利亞與北萊茵區城鎮效法柏林,限制加租。然而,一年多過去了,對 Scheffel 這樣的租客來說,處境卻並沒有好轉。

德國漢堡北部。
德國漢堡北部。

眼見限價令遏制不住樓市租金飛漲,政府又出新招。今年5月上旬,柏林、漢堡和北萊茵威斯特伐利亞的市政府開始擬定新的限價令,要求房東必須對潛在租客公開過去的租金。這樣一來,新租客不必再像偵探一樣旁敲側擊打聽舊租金,業主也就不能坐地起價,政府則最終達到打擊漲租的目的。不過,舊限價令在實施中遇到的種種問題,新規就能避免和解決嗎?

他(房東)的回覆是讓我不滿意就搬出去,因為至少還有20個人正在等着這套房子,一週之內就能搬進來。

26歲的柏林學生 Rahel Scheffel

去年限價令實施的第一個月,柏林整體房租確實下降了3%,但之後開始回升。過去五年來每年漲價約10%的趨勢並沒有因為限價令被打破。根據地產服務公司 Jones Lang LaSalle 的統計,柏林的平均房租已經從2004年的5.5歐元/平米漲到了2015年的9歐/每平米。不過《衞報》的數據指,柏林的房東也不容易,55%的房東月收入都不到1500歐元,面對水漲船高的物價,房東很有動力加租。

柏林既是德國首都,也是排在倫敦、巴黎之後的歐洲第三大城市,平均每年新增人口達5萬,2015年更新增8萬人,房屋供應卻跟不上。

柏林市中心一個住宅區。
柏林市中心一個住宅區。

為給本地人提供更多房屋可租,柏林已經在今年5月1日禁止了 Airbnb 的服務,若柏林的業主沒從市政府拿執照就將房屋的50%以上短租出去,將面臨最高達10萬歐元的罰款。Airbnb、Wimdu 和 9flats 等短租平台在柏林註冊的短租房約有1萬到14000戶,幾乎和每年落成的新建樓盤數量相當。

此外,柏林也在努力投入建設新房,開發的12個新社區建造能容納10萬人的房屋。但柏林租客協會副主管 Wibke Werner 說,新房多數都進入房屋買賣市場,而不是租賃市場,且新樓盤大多造價高昂,就算建成,對本就租不起樓的普通租客來說也不能提供幫助。

在種種措施都不能阻止房價飛漲的情況下,去年6月的限價令,被寄予很大的期望,因為它就具體房價做出了硬性而具體的干預和限制。但實施情況卻不好,原因在於,租客舉報房東的代價很大,而房東違法的代價卻很小。

柏林租客協會副主管 Wibke Werner 介紹說,在限價令規定下,房東即使被租客起訴,也沒有義務退還多收的租金,只需要從訟案開始起,把房租降回合規的水平。沒有懲罰性的措施,導致房東敢於違反這條限價令。

許多租客都對租客協會反饋,指房東違反限價令,但夠膽量去起訴房東的租客相當之少。原因在於,即使房東定價超過合規價的10%,也有大量租客抱着「能有房子住就不錯了」的心態,排隊輪候房子,畢竟樓市整體仍是人多房少的緊俏狀況。房東掌握主動權,舉報、投訴甚至起訴他的租客就成了「問題租客」,房東大可以逼使租客搬走,或是不接受對價格有質詢的潛在租客。在這種情況下,許多租客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氣吞聲。

正在擬定中的新方法,就能解決這個問題嗎?公開上一任租戶租金,對租客來說的確更有利於還價和防騙。但新方法仍然要靠租客舉報和起訴違規的房東,對於工作忙碌或是怕招惹麻煩的租客來說,仍有難度。且房東也僅需要在訟案開始後按合規價格收租,過往多收的金額仍然無須退回。一條又一條限價令,是否就能壓下柏林飛漲的房價呢?

53
柏林的房租在過去5年中上漲了53%,在某些繁華區域,甚至上漲了79%。

聲音

我們不想讓柏林像倫敦或巴黎一樣,倫敦或巴黎的現實情況是低收入人群不得不生活在城市更外圍的地區。

柏林租戶協會主管 Reiner Wild

我的所有朋友都維持着舊租約,因為我們知道搬不起。我們被「困」在現在的公寓裏了,就像北極熊困在小小的冰川上。這聽起來感覺已經是比較好的情況,沒什麼好抱怨的,但試想一堆夫妻在等着搬到一起住,那情況就會像這樣:「呃,但我們好像搬不起啊?」

1998年移居柏林的英國翻譯 Lance Anderson

我們從許許多多其他的房屋市場上都能看到,人工干預樓價對一座城市和租客們來說都是最壞的路徑。這種非常非常落後陳舊的手段卻被德國人撿起來用……干預樓價是你(指政府)所能做的最粗魯的事。

德國雷根斯堡國際房地產商學院教授 Steffen Sebastian

來源:CityLab衞報德國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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