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物

陌生的黑夜

我不能因為害怕就放棄去看不同城市的黑夜。那些陌生的夜總是奇異又神秘,在酒吧最快看到城市的特質,或者是醉生夢死的夜深深吸引着我。

刊登於 2015-09-15

[繁花之地]迷航者以歌為引領,海妖以慾望的魅音灌溉繁花,肉身是流動的水,有液態的憂傷與歡愉。

圖:Wilson Tsang / 端傳媒

在陌生的城市我就想喝酒,特別是一個人的時候,當飛機落地,拖着行李箱或背包到達旅館後我就想到最近的酒吧,喝平日不喝的啤酒。一大杯冰冷有泡的啤酒灌下肚,我喜歡看不同城市裏飲酒者的樣子,幾杯啤酒下肚,幾乎可以代替那頓晚餐。

一個人坐在角落,酒吧的燈光總是昏暗,有時酒吧裏有人唱歌,聽陌生的歌謠。有時候一連幾天都泡同一間酒吧,喝同樣的啤酒。

單身的女子在旅遊區的酒吧時遇搭訕。但限於搭訕。我喜歡看人多於豔遇,比如是離開家鄉到遠處賣唱的少年、辭掉工作去旅行的女孩、看着人來人去的酒吧老闆、剛剛下班的導遊。

有一年夏天在 K 市,K 市的海寬闊,太陽沉沒深海時天邊有火燒雲,那是我剛到 K 市的第一天,下着雨,我還是走到海邊的酒吧看日落。

日落前雨停,天空燒紅。酒吧露天面海,我身上罩上一條薄薄的裙子,喝啤酒。

旅館離海邊十分鐘,天黑以後我準備離去,明天乘內陸航班去另一個小鎮。酒吧裏的男酒保說天黑了路邊又沒有燈,你一個女孩回去好危險,不如我送你。

其實我一個人回去,比由陌生男子送我回去要安全,我拒絕,但男酒保跟着我。

那段路寧靜又漆黑,他跟在我的身後,轉角的時候他說不如今晚我上你的房間,我婉轉地拒絕道我習慣一個人睡,他竟然說那我看着你睡。

那可能是艷遇,也可能是噩夢,在乎我願不願意,也在乎我是否堅定地拒絕。

我比你更難纏。獨身女子旅途中的夜晚不一定就寂寞得可以被你為所欲為。

我嚴詞拒絕,並且加快腳步,想快點回到有人的地方。未到十一點路邊已不見行人,連車也疏落,酒店在三分鐘以外的地方。男酒保突然衝過來抱着我,伸手就探進我的裙子裏亂摸,我掙扎並且逃跑,不能讓陌生的男子破壞我的旅程。他大概沒有想到我反應猛烈地掙扎,或者覺得在酒吧裏談笑風生便是默許後續故事的意思,但我的確掙扎而且逃跑,衝回旅館。

醒來離開旅館,背着背包離開時發現男酒保在樓下等我,不知道何時他把車開來,說在樓下睡了一夜要送我去機場。我請旅館給我安排去機場的出租車。

友人說我差一點就在陌生的黑夜遭到強暴,為什麼不怕。

但我不能因為害怕就放棄去看不同城市的黑夜。那些陌生的夜總是奇異又神秘,在酒吧最快看到城市的特質,或者是醉生夢死的夜深深吸引着我。

此後我在不同的城市遇過不同的男子勾搭,而我發現對付這些男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蔑視他們,恐懼令那些男子放肆,但蔑視及嚴詞反抗有機會令他們措手不及。那幾秒就夠我逃走。

我比你更難纏。獨身女子旅途中的夜晚不一定就寂寞得可以被你為所欲為。

在香港偶爾也遇上這些醉酒的人,或在深夜街頭遭到調戲,我視而不見各走各路。深夜依然美麗,沒有完全避開騷擾與侵犯的必勝方法,只能提高警覺,遇事盡快機警地離開現場,而這些略帶驚險的遇見,就留在那些陌生的夜裏,倒從不成為阻礙我出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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