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藝術教父Andy Warhol曾預言:「在未來,每個人都有機會成名十五分鐘。」在即時新聞氾濫、網路資訊爆炸的今天,對於剛從考試枷鎖解脫、不到20歲的高中生們而言,因優異成績而爆紅的「成名機會」,可能一不小心擦槍走火,成為永遠留在網路上、終身揮之不去的夢魘。
「原以為這篇新聞的立場會是『代表了交往不一定會影響課業』,且只會佔部分篇幅,但是在過度的細節描繪和忽略了其他資訊下,卻變成『因與男友交往而進步』這樣荒謬的結論……而實際上我在考試路程上的掙扎和煎熬,都被低俗的輿論忽略而抹煞了。」去年8月,剛考上台大醫學系的馮姓女學生如是在臉書回應媒體對她的「正面報導」。
時間回到2018年夏天,52歲的林香吟剛接任台灣南部「明星學校」高雄女中校長。放榜當天早晨,校方行禮如儀地配合媒體採訪需求:先徵詢合適的考生意願,再把所有受訪學生集中在學校。媒體在約定好的時間抵達,輪番採訪優秀考生。這是一項新聞業的「傳統」——每年到升學考季,媒體爭相追逐成績優異、錄取名校的學生。
她回憶,當記者湧入校長室,個性活潑外向、以全校第一名成績錄取台大醫科的馮姓女學生,很快吸引媒體目光。另一群學生因為個性比較內向,見到媒體大陣仗略顯害羞,林香吟觀察現場氣氛「一邊熱、一邊冷」,選擇陪在其他被記者冷落的學生身旁。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一場災難即將登場。
當天下午,眾人發現報導焦點竟成了「女學生因為交男友而成績進步」,還強調她對沒考好的高雄中學男友喊話:「我在台大醫學系等你」。「學霸」、「正妹」等吸睛標題搭配圖片,成功抓住閱聽眾眼球。部分民眾留言挖苦嘲諷女學生,甚至有人斬釘截鐵「預言」,日後上大學後,她必定很快「喜新厭舊」。
林香吟表示,當時馮姓女學生隨即向校方反應,希望能撤換新聞標題,校方也試著與來訪記者溝通。結果,僅有部分媒體配合修改新聞標題。馮姓女學生在私人臉書公開發文聲明,針對這起風波對男友與男友家人引來的困擾表達歉意,並反省自己「接受訪談的時候沒有顧慮到太多,傻傻地有問必答。」
這名女學生當時發文預期「風波很快會過去」。只是,就在今年2月,台灣學測成績單公布後,就有網友爆料馮姓女學生與魏姓男友已經分手,並轉而與系上學長交往,經媒體報導,女學生的私生活再度被搬上檯面,網友們見獵心喜,毫不留情地批評。
不斷被複製的成功樣板
今年2月,台灣學測成績放榜前夕,6名來自高雄女中、高雄中學、鳳山高中等校的學生組成「風狗浪.港都學生思潮」團體,發起「終結放榜新聞」連署,拋出對放榜新聞的質疑。他們訴求:高中校方應停止在放榜時主動發布新聞稿、安排記者採訪高分考生。短短幾日內,這項活動獲得台灣社會各界廣泛關注,累計共有將近萬人參與連署,包含總統蔡英文、教育部長潘文忠,都在facebook臉書發文力挺。此外,包含高雄女中、中山女中、師大附中等9校簽署承諾書、超過15校公開表達認同學生訴求。
「這樣的新聞,到底意義何在?」發起人之一高雄高中學生歐孟哲表示,放榜新聞美其名是在鼓勵認真唸書、考好成績的學生,事實上卻不斷地複製成功樣板,彷彿對於高中生而言,在升學考試中考取高分,才是成功的不二法門。在媒體推波助瀾下,學業優異的學生往往必須順應社會主流期待,選擇念台大、當醫生,扼殺了未來選擇的多元。
事實上,近幾年來,台灣學權運動熱潮從大專院校向下延伸到高中,知名事件包含台南女中短褲革命、高雄中學黃傘不服從運動。「風狗浪.港都學生思潮」希望透過跨校串連組織集結聲量,讓「大人們」真正聽見高中生的想法,站在平等立場溝通對話。
歐孟哲直言,與其說放榜新聞是用於表揚學生,更像是將學生私生活剪裁成迎合⼤眾口味的故事,用來製造話題、衝高點閱率。他也觀察,媒體採訪時,習慣透過誘導式提問刺探學⽣私事,鮮少接觸媒體經驗的高中生們,容易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讓個人隱私暴露於危險中,經由媒體過分簡化、斷章取義甚至做出荒謬結論後,高分學生最後得到的常常不是鼓勵,而是輿論無情的傷害。
歐孟哲表示,雖然校方在推薦學生前,會先徵求學生意願,但卻未曾聽聞有校方事前給予學生如何應對媒體上的教育。一旦新聞報導引來輿論壓力,也鮮少看到學校出面給予學生保護。他舉例,雄女事件的受害人包括女學生的雄中男友,但整個過程中未見校方試圖出面制止輿論延燒,恐怕影響該生準備重考時的心情。
「必須美麗」的女生、「耍記者」的建中生
另一名成員、高雄女中蔡姓學生則觀察,在放榜新聞中,一旦主角是女性,外貌難免就會跟著能力被提及。反觀男性學生,報導幾乎不會特別提及外貌。她不解:「為什麼在現代社會中『成功』的女性,就一定要兼具美麗與智慧?類似的新聞是否能夠拿掉性別符碼,光以多元能力表現來評判一個人的成就?」
事實上,高中生們對於放榜新聞的反感並非出於偶然。2017年,在台北市第一志願建國中學上演的故事是:一名周姓學生穿上繡有趙姓學生名字的制服,假冒考上台大醫科身分受訪。由於當時在場的主任老師們都未曾教過這兩名學生,最後成為一場「高中生成功矇騙媒體」的鬧劇。
事後,建中對此發表道歉聲明,指學生承認當下思慮不周。周姓學生也在個人臉書發文指出,原先目的是「要讓這個採訪有些不同於以往的制式問答,並讓周圍的人看到一件新奇的事。」不料最後演變至此。但建中和學生的解釋不見得讓所有媒體領情;一名當時曾經參與採訪、「被耍的」記者就說:「我怎麼知道他過幾天會不會又跑出來說,道歉文不是他寫的,是同學假冒他臉書名義張貼?」
有人批評,建中生惡作劇過了頭,破壞社會大眾對他們的期待;但也有人認為,這起惡搞事件背後,反映出愈來愈多的高中生對於成為放榜新聞主角的抗拒。就如同建中生在當年的畢業歌「行囊」歌詞中寫道:「記者拜託不要採訪我,我看到鏡頭會害羞,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只想掙脫,太多的爭奪,我要的生活,說了你們也不懂。」
「只要挖掘到『老殘窮』,稿單趕緊報上來!」
放榜新聞是如何產生的?在放榜新聞的「製造鍊」上,學校與媒體又個別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資深教育記者黃文齊(化名)細數,每年放榜新聞共分成五波,分別是學測成績單公布、申請入學第一階段放榜、申請入學第二階段放榜、指考成績單公布與登記分發入學放榜。負責文教新聞的記者習慣在前一天鎖定幾所重點學校,與校方負責人員約好隔日採訪。
採訪地點通常選在校長室或會議室,媒體記者抵達前,校方會先準備好新聞稿,介紹全校今年整體表現。同時,校方會提供多名受訪考生基本資料。時間一到,這群學生們會集體現身,讓攝影記者先拍大合照。緊接著,各家媒體會從校方提供的學生簡介中,以事前設定好的「篩選條件」,點名其中幾位學生留下來接受採訪。
即使現場記者來自不同家媒體,黃文齊指出,常見的「篩選條件」幾乎大同小異:全國榜首、學測滿級分、三類組最高分等,而在眾多的滿級分與榜首中,如果要進一步找出具有「報導價值」的受訪者,就會依照學生背景身分做出選擇。他舉例,同樣學測滿級分學生,一人的爸爸是醫生、媽媽是老師,另一人家境清寒、爸爸是原住民、媽媽是新住民,就報導價值來說,後者自然「脫穎而出」。
於是,在平面媒體有固定版面、電子媒體分秒必爭的限制下,每一年的放榜新聞,比的除了是考生成績高低,同時也是「家境夠不夠悽慘」、「故事能不能賺人熱淚」的大比拼。
另一名教育記者王蓉冰(化名)透露,第一年負責處理教育新聞時,主管半開玩笑提醒:「只要有挖掘到出身『老殘窮』的個案,稿單趕緊報上來就對了!」幾年下來,王蓉冰坦承,記者內心難免會出現一把尺,採訪當下就能夠輕易判斷眼前這位學生的「事蹟」足不足以登上版面,獲取主管與讀者的青睞。
有一年,一所高中校方推薦兩名學測成績分別為第一類組與第二類組全校最高分學生,主任在介紹兩名學生背景時,王蓉冰聽到其中一人來自單親家庭,另一名學生的雙親都是大學教授。她的心中默默有了底,「這(雙親都是大學教授的學生)一聽就知道不可能見報。」
為了不破壞現場氣氛,王蓉冰沒有當場冷落該名學生,依舊先後完成採訪。當校方提議王蓉冰同時替這兩位同學拍攝合照時,王蓉冰另外替單親家庭的學生拍攝了獨照。回到電腦前,在王蓉冰的稿單中,出現的只有那名來自單親家庭的學生姓名——因為她知道,雙親都是教授的學生即使分數不低,跟全台所有「特殊考生」放在一起比較時,見報機率趨近於零。
黃文齊觀察,有時學校因為過於熱情,一次推薦太多學生,截稿時間壓力下,記者難以在短時間內訪談全數學生。黃文齊舉例,某年建中滿級分考生特別多,校方一次找來27人,以各種條件篩選後,九成學生只能乾坐冷板凳,聽著其他同學們受訪。
有了報導題材,自然也需畫面來搭配。一名畢業於花蓮高中的蔡姓校友回憶,2005年,他因為得了志工獎推甄錄取台北市的大學,記者在採訪完之後,要求他到校門口「扶老太太過馬路」,好讓他拍攝新聞配圖。當時的他,內心明明知道這樣的要求很荒謬,仍乖乖配合演出。
畢業於私立明道中學的李若慈曾深入彰化縣大城鄉台西村拍攝紀錄片,呈現當地居民因六輕設廠而承受的無奈和辛酸。去年她以特殊選才管道錄取台灣大學生物產業傳播暨發展系。放榜當天,校方主動派了一名負責公關宣傳的老師採訪她,並寫成新聞稿發給媒體。隔天,李若慈在報紙上發現,沒有接受該媒體記者採訪的她,文章卻搭配圖說為「記者親自攝影」的個人照。
回憶起當時經過,李若慈說,當校方主動徵詢她受訪意願時,內心曾想過要直接拒絕。但因當時她正投入台西村的空污議題,在與身旁友人討論過後,決定利用這次機會替台西村發聲,希望可以喚起大眾更多關注。
由於明道中學非傳統觀念中的明星學校,新聞登上報紙當天一早,電子媒體在報紙中讀到李若慈錄取台大的故事,開始先後湧入校內。一開始,校方還安排了老師在一旁陪伴受訪,後來要求採訪的記者越來越多,校方乾脆直接把記者聯繫方式留給李若慈,要她自己和對方聯繫。
起初,看到爺爺奶奶對於孫女上電視反應很開心,李若慈也不覺得有任何不妥。後來,網路上陸續出現「酸民」留言,認為李若慈憑什麼光是拍攝紀錄片,不用參加考試就能錄取台大?她開始意識到,對於報導不斷強調她錄取台大這件事,難免覺得不太舒服,「好像我做了再多其他事,都比不上錄取台大還重要。」
她回憶,當時其中一家電視台採訪的時候,問及李若慈父母是否因為他錄取台大而感到開心?當時她明顯感受到,記者對於「錄取台大」這件事情的放大。採訪結束後,她私下問記者:「如果我現在錄取的是中山大學或是清華大學,你們會來採訪嗎?」對方沉默,然後誠實以告:「這個問題問得很好,但老實說,並不會。」
學生隱私、辦學績效,孰輕孰重?
2月22日,「終結放榜新聞行動」發起後,高雄女中成為了全台第一所簽署承諾書的學校,具體承諾「未來在學測、繁星、第一階段申請、第二階段申請、指考、指考分發等結果放榜後,將不會主動發送採訪通知、主動將個人學生成績或個別錄取結果資料洩漏給媒體,並不接受相關採訪邀請。」林香吟沒有忘記去年的新聞事件,早在學測放榜前,她就已在猶豫今年放榜該如何處理比較妥適。
「老實說,我沒有答應得這麼爽快。」學生請林香吟簽署承諾書時,她在當下思考的並非為了在教育圈標新立異,而是不斷與自我辯證,才決定簽署。
台灣目前高中升大學兩大考試分別為「學科能力測驗(簡稱學測)」與「指定科目考試(簡稱指考)」,考生在每年一月考完學測後,可憑學測成績參加「個人申請」與「繁星推薦」。其餘學生則可選擇參加七月指考,再憑學測與指考成績選填志願,經由「考試分發」管道入學。今年最大變革為,考生不再需要一次報考學測國文、英文、數學、自然、社會五科,大學端最多只能從五科中挑選四科作為採計科目,希望減少學生學習壓力,這也意味著往年學測的「滿級分」現象走入歷史。
林香吟思考這群高中生為什麼願意為「終結放榜新聞」投入這麼大的心力?在與學生們討論後,她發現這去年的馮性女學生放榜新聞事件有很大關聯。其次,今年多元入學在學測成績採計上,首度由五科降為四科的變革,不僅代表大學單一科系一次最多只能採計學生四科成績,形同宣告滿級分意義不再,學生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在申請過程中,依照個別能力優勢,確認自己真正想念的科系,找出讓大學願意錄取的理由。
接任雄女校長前,林香吟也曾在社區高中服務,她指出,在少子化趨勢下,社區高中難免承受招生壓力,這時放榜新聞更大的意義在於彰顯校方的教學表現、反映出辦學績效。然而這類放榜新聞通常以分數作為優先篩選條件,以至於明星高中仍佔據顯著版面,社區高中比較難有機會出聲。
林香吟指出,在華人社會裏,考高分學生一向容易受到矚目,尤其是錄取醫科。社會觀念又容易受到媒體報導影響,即使教育改革不斷朝向多元發展,每年一到放榜,社會觀念又會被吹捧高分的放榜新聞「正增強」一次。她認為,考試只是人生中一個過程,放榜新聞與教育改革的精神根本背道而馳。
長期投入推動十二年國教新課綱的林香吟自問,當十二年國教希望推動多元適性教育,當教育改革訴求不要以成績作為評判學生好壞的單一標準,在這學生發起行動的關鍵時刻,假如自己無法以校長角色給予支持,「我豈不是說一套、做一套?」
少子化情況加劇,隨著未來學生人數逐年下降,林香吟表示,台灣人才培育更應走向多元,評量用意不再只是篩選學生,「學生的基礎能力,每個人本來就不一樣,與其用考試作為單一標準,教育工作者應該要透過多元評量結果,引導學生走上未來適合的方向,將每個人放在社會上合適的位子,而不是透過考試競爭、淘汰弱者。」
在終結放榜新聞行動影響下,建中今年也決定停止主動對外發布新聞稿、召開記者會。校長徐建國仍把滿級分學生找來,解釋校方今年改變作法的原因。同時告訴學生,如果有想要接受媒體採訪,可以留下聯絡方式,一旦有記者上門詢問,再由校方協助牽線。事後,確實有一名學生向徐建國表達渴望受訪意願。這名學生告訴他,考前原本沒自信,卻意外考了滿級分,希望能和外界分享喜悅心情。
「沒有人喜歡被暴露隱私,」徐建國表示,當他仔細看完學生的訴求後,針對媒體記者過分介入滿級分學生私生活部分,特別有感。他觀察,去年的放榜新聞演變至今,確實讓很多同學開始害怕,擔心今天因為考滿級分被採訪,哪天會不會因為做了哪些「不容於社會主流輿論」的事情而被爆料?權衡之下,徐建國選擇不把學生推上第一線。
對於學生訴求,並未簽署承諾書的台中市台中一中校長陳木柱持不同看法。他認為,校方一向尊重學生個別意願,只要是不願受訪的學生,校方從來不會勉強。至於接受媒體採訪的學生,也不單只分享學業成績,因此他不認為放榜新聞會助長升學主義。
對於校方而言,陳木柱指出,放榜新聞可以讓社會大眾了解各校的辦學情況,無形中也促成了學校之間的良性競爭。若學校今年拿不出好成績,對老師自然形成壓力,回頭檢討缺失後,反而可以讓教學品質提升。
花蓮海星高中校長孔令堅則表示,認同學生們有自己的想法,畢竟每個人都不希望個人隱私被揭發。但他也表示,在少子化壓力底下,社區高中與私立高中畢竟有招生需求,在取得學生信任與尊重學生選擇情況下,校方仍得透過放榜新聞,讓家長知道辦學績效。
與「大人們」持續對話
「未來的社會畢竟是他們的,學生挑戰既有價值觀,是一件好事。」簽署承諾書後,林香吟意外收到校內家長主動寫信表達支持,或把新聞分享在社團群組,肯定雄女帶頭改變。
「今年是台灣很重要的教育改革年。」她觀察,過去,年輕人18歲以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考試考好、錄取好大學。如今,這樣的觀念需要被打破,「即使是高中生,依舊可對社會產生影響力。」也因此,林香吟樂見這群學生們勇於把大人不敢說的話說出來,即使過程引發正反論證,社會卻可以因此朝正向發展。
即使行動發展至今,掀起了超乎預期的迴響。回顧籌劃階段,包含歐孟哲父母在內,多數成員的家長都有所顧慮。如歐孟哲母親就曾問他:「如果有些人想要被訪問怎麼辦?」在溝通之後,母親依然決定尊重他們的理念,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去做他認為「對的事情」。
除了透過網路連署累積行動聲量,成員們也利用下課和午休時間,主動與學方行政人員、老師校長等討論。歐孟哲指出,這樣的舉動一方面為了了解放榜新聞的實際狀況,另一方面也是想從「大人們」的想法裏頭,找出溝通的可能,即使最後並非所有學校都願意簽署承諾書,但過程中成員們也非一無所獲。
歐孟哲特別提到,當他選擇在雄中校園內短講時,有幾位立場與「風狗浪.港都學生思潮」相左的學生來聽,事後也有學生留下來與他討論。對他而言,這正代表著溝通的可能,「不論同學間普遍抱持的想法是什麼,我都樂見有一次對話和討論的機會。」
下一步,「風狗浪.港都學生思潮」將持續串連更多學生,促成更多學校參與改變。歐孟哲說,這群學生深知打破升學主義道路還很長,但對他們而言,終結放榜新聞只是個開端,遠超出預期的連署數字、不斷湧入的教育工作者力挺訊息,都讓他們深信:「當參與改革者不再是少數,將出現足以撼動既有體系的巨大洪流。」
中一中校長對於良性競爭的看法與學店無異。作為台中龍頭,已無招生壓力,竟還試圖以榜單施壓教師檢討改進,情何以堪。
超有感觸的,不禁讓我好奇,如果我誕生的社會也對學生差異有更大的包容,給予學生對人生更大的掌控權,我的人生會多不同。在香港中學讀書只有滿滿的窒息感,感覺生命都被體制凌駕,對自己的人生毫無選擇權,對無理的校規、不感興趣的學科、成績至上的氛圍,只有服從的份。上了大學以後,學了社會科學,才真正感覺到腦袋轉動,察覺到人生有比追求成績更多更多的可能性,回頭看看在中小學體制的年好像都是渾渾噩噩毫無意義地渡過的。接觸更多外國的朋友,更加覺得自己就算是比他們花更多時間在學習上,視野跟好學程度都比他們狹窄。台灣學生跟老師實在是很勇敢而且強大,希望他們的醒悟跟對抗能改變社會生態,讓更少人被追求成績至上之風所害。
非常感動。
“经争”应为“竞争”
這個新聞其實相當程度的反應台灣教育轉型的階段。以往那樣象徵成功的醫科、法律,現在已經被一種更多元的價值觀代替。學生並不是只有滿級分、考上醫科或是台大才是值得被報導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那一種夢想和成功。這其實是整體從下而上對現實的不滿以及努力付諸的行動。學生的行動也很巧妙地搭上社會風氣以及學校教師面對馮姓女學生新聞的種種心疼及不捨。
身為一個討厭體制的過來人
感謝他們有這樣的勇氣和智慧
凝聚意識與力量
改變台灣由上而下的停滯思想與風氣
很開心
加油加油💪
這次行動非常有意義,台灣需要投入資源與行動來打造各式各樣人才,不能再繼續用過去的流水線方式來生產人才了。
「她回憶,當記者湧入校長室,個性活潑外向、以全校第一名成績錄取台大醫科的馮性女學生」
馮性(X)
馮姓(〇)
感謝讀者指正,已修正!
台灣的中學生很成熟呢。
大众媒体所做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在迎合大众,否则就是收视下降,难以经营。
而大众,也会因为大众媒体所产生的内容,原本可能进步或者被打开的思想,生生的被媒体给固化和圈定了。
然后就是恶性循环,直到有一天像文中介绍的人站起来,把大家打醒,打出进步和新边界。
錯字:周姓學生穿上「袖」有趙姓學生名字的制服,應為「繡」。
已改正,謝謝讀者指正!
給推
小錯字:”經由「考試分法」管道入學。”
應為考試分「發」才對
感謝讀者,已改正。
作为大陆学生,非常佩服台湾高中生有这样的思考和实践,我对高中最深的记忆就只剩下无尽的日日夜夜挑灯夜战备战高考了,和社会似乎脱节很多。
这在大陆是不可能发生的!
很好的報導!
好文
年紀輕輕的學生就展現如此高度,反觀台灣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