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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一塊墓地】記憶為他們挖的墳:關於暴力﹑痛苦﹑以及創傷

他們喝酒,抽菸,把痛苦埋在不見天日的地方。但那些記憶悄悄給他們挖好了墳墓。

【尋找一塊墓地】記憶為他們挖的墳:關於暴力﹑痛苦﹑以及創傷

編者按:「尋找一塊墓地」是端傳媒新開設的專欄,我們希望在這裡認真地和讀者談死亡﹑遺憾﹑悔恨,但也談生命﹑愛﹑希望,和那些無法解決的道德難題。我是這個欄目的編輯陳婉容。這一期文章的作者Peter Callan是美國人,出生於上世紀紛紛擾擾的六十年代。他仔細回憶了他家中的那些看過戰爭的祖父輩--他們在毫無準備下窺見人性最黑暗的一面,然後終身都在嘗試擺脫那些痛苦回憶,只是大多徒勞無功。學術研究都說我們的身體會記住創傷,只是在作者筆下,那些創傷是那些他愛過的親人朋友真實經歷過的人生,而不止是醫學或心理研究的名詞。最後作者也記錄了他在2019年的香港目睹的無邊黑暗。這是一篇坦率得有點殘忍的回憶錄。

我的祖父母輩參加過二戰。那一代人應召入伍,為國效力,親身經歷戰爭的恐怖。後來他們被譽為「最偉大的一代美國人」,因為他們曾在美歐兩片大陸與法西斯主義搏鬥,並且勝利了。戰後,這代人被視為英雄,載譽而歸——或者說,他們中一部分人得到了這樣的榮耀。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還有很多美國人在二戰中留在本土貢獻後勤勞動。著名的塔斯基空軍隊伍中,每一個飛行員背後都有幾十甚至幾百個支援他的裝卸工、勤雜工和卡車司機。本土工人對戰爭的重要性絕不亞於帶槍上陣的戰士,但他們並沒有得到同等待遇。

我的祖父們就是這樣一群人。

我外公戰前在康州一家軸承公司工作。他高中肄業,但那份工作他勝任有餘。我小時候,外公和外婆喜歡在他倆簡樸的家中開野餐會,邀請同事來參加。外公的的同事那時都有五六十歲,一群粗壯的平頭男人。幼年的我學會通過他們手指的數量來分清誰是誰——這些人一輩子都在操作機器,幾十年來總會被機器「咬」上一兩次。外公一隻中指就缺了一半,他的同事也有類似的殘疾,只是在不同的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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