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青,涧水蓝,大陆环境工作者的台湾生态之旅

小团员东东拿起画笔随意涂鸦了一部帅气“跑车”,但有别于一般人想像,画纸上呈现的是跑车排放废气的过程。
为期七天的亲子生态之旅。
台湾

两岸盎然树丛,淡黄色“扬叶飞”(客语,蝴蝶)起舞。一行人在溪水流中逆行,小心翼翼的踩着水底的石头,头上红色的头盔,在河道上被阳光照得发亮。

“妈妈!”其中一个孩子兴奋的叫道,母亲抓了岩壁上的蜗牛,下来给孩子们看。带领的老师介绍这叫做“白玉蜗(读音,瓜)牛”,母亲则说:“这个我们念做蜗(读音,窝)牛!”

台湾客家庄高雄美浓,双溪流域的“黄蝶翠谷”里,4月下旬多了群来自对岸的朋友。这一行人中,有云南丽江“健康与环境研究中心”的丁平君、张荣;海南“松鼠学堂”自然教育的创办人高宏松牵着4岁的女儿一一;松鼠学堂校友黄晓星及陈海蓉,分别牵着两个小男孩:5岁的林林跟9岁的东东。一路上陪同的,则是两位台湾环境资讯协会的谢璧如与林姝函。

这一团看似一般的亲子出游行程,其实是台湾环境资讯协会举办的“两岸地球日见学”活动,首次开放亲子参与的两岸交流,结合世界地球日“树”的主题,从南到北的认识台湾与“树”有关的环境议题。

两岸环保交流不足 环资会成平台

5月20日蔡英文宣誓就职,台湾第三次政党轮替执政。就在舆论都在讨论“民进党上台,陆客来不来”的时候,一个有别于一般精品购物、走马看花的参访活动,静静地办了几年,开枝散叶。这一团对岸朋友不上阿里山、日月潭,不买钟表钻石或者鹿茸,而是经历一趟深度体验的台湾生态导览。

主办这次旅程的环境资讯协会专案经理谢璧如笑说,这个团让人有一种“玩真的”的感觉。过去曾有来交流的对岸朋友,行程开始时穿着西装,还特别挑剔酒店与用餐的品质,直到他穿着青蛙装,积极帮忙到湿地中拔除外来种,像是被自然感化,变了个人似的。

今年的成员、绰号“高高”的高宏松也经历过台湾的自然体验。有别于其他成员第一次来到台湾,她参与过几次两岸交流,包含环资会去年举办的两岸地球日。她2014年在海南创办实行自然教育的“松鼠学堂”不久后便来台湾交流经验,正好缓解了她在创办初期的焦虑与不安。她说,“通过台湾的案例给我信心,相信自己可以做出他们那样的成果。”

她的布包上,还挂着去年她参加地球日两岸交流时买的纪念品:一个从旧家具上削下来的木头吊饰,绿色彩绘旁刻着四个字:“莫忘初衷”。如今松鼠学堂有定期的专家公益讲座,3百多个亲子会员,其中也培养出一群具有环境保育意识及行动力的校友妈妈。今年,高高陪着松鼠的校友们参与地球日两岸交流。

中国快速开发带来环境问题,但却不认识其他关心环境的朋友,力量较为分散;台湾则成为他们汇集的平台,并藉由台湾的经验“让他们少走一些错的路”。

“我就好像是媒人一样,将许多人拉在一起,”谢璧如说,这是她带两岸团的第11年,早期两岸开放交流时,环资会为补足环保领域交流的不足,及意识到许多两岸共同环境议题需要解决,再加上对岸的朋友确实反映交流的需求,谢璧如主动邀请对岸NGO来台湾,一做就是11年。

11年来,环资会努力给“两岸交流”带来更多的想像。环资会每年接待5至6个这样的对岸团体到台湾以“生态踏查”的方式进行交流。不仅有NGO团、媒体团,近年也多了许多来台湾看自然农法及休闲农业经营的农业团。

谢璧如观察对岸许多朋友长年意识到中国快速开发带来环境问题,但却不认识其他关心环境的朋友,力量较为分散;台湾则成为他们汇集的平台,并藉由台湾的经验“让他们少走一些错的路”。

在自然环境中看见期盼

台湾生态行_简

今年两岸交流团的行程中最多关注的是“自然教育”,对自然与对孩子的感情,成为了“两岸母亲”的共通语言。

“来,告诉我这个是什么螃蟹,”高高拿起一只小螃蟹,指着它脚,拉着孩子们回答。“这个是不会游泳的,因为它的脚是尖的!”年纪最大的东东马上回答。

紧扣着“树”的主题,高雄美浓的双溪流域成为他们旅程的第一站。曾经历“反水库运动”,保留下来双溪流域的自然生态,不仅有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还多了许多愿意回到家乡的年轻人。

溯溪过程中,一边讲解生态的罗元鸿老师,就是一位返乡青年。溯溪的行程结束,罗元鸿带着成员们到日治时期政府在台湾栽种的“双溪母树林”,里面有许多南洋珍贵树种,并拿出许多宝物:飞鼠尾巴标本、蛇皮标本、各式各样的种子给大家看。

看了龙肚国小的“食农教育”,让大人小孩都获得不少“幸福感”。孩子们在操场奔跑,大人们则是参观校园中令人惊喜的设置。校长拿了一只看似死的紫斑蝶,放到孩子的手里“变魔术”,“呼!”一声它振翅而飞。让孩子们惊喜的大叫。

大人们则是在校园中导览。客家花布是校园随处可见的装饰,有一块盖在落叶储存肥料的装置上,他们是“不扫落叶”的小学。沿着行山步道至校园后山参观“沼泽生态观察区”,再走向每个年级自己种出来的一块稻田。废弃水塔的风车转动,大风一吹,稻穗陪伴着合影的人们摇摆。

台南的行程,他们动手DIY自己将植物的种子做成项链,并且画下种子的模样。“这颗是薏仁、这颗是银叶树!”被问起认不认得这些种子,东东大声的指着自己胸前的项链说。

“我们常把人类与自然分开看待,但是人类只是自然的一部分”,“我是东东的妈,这,就是我的自然身份,跟树上的母猴没有分别,”陈海蓉说,爱护自然、跟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

台北六张犁福州山的树林深处,他们看见另外一个DIY故事:当时政府想要铺水泥,经由几个协会的努力阻拦,带着大人小孩一起蹲下身来,卷起袖子完成一条DIY的“手作步道”。

台湾环境资讯协会带领大陆生态旅游团于福州山认识手作步道。
台湾环境资讯协会带领大陆生态旅游团于福州山认识手作步道。

过程中,孩子的参与度都非常的高。东东的笔记本上,满是各种种子的插画,画得唯妙唯肖。听讲解的时候,东东也拿起画笔随意涂鸦,画起了一部帅气的“跑车”,然而与一般人想像不同的是,最后画出的,是跑车排放废气中的二氧化碳释放到空气中的过程。

行程中被称呼“东东妈”的陈海蓉说,通过活动培养孩子“情商”(意指EQ)。一如她们平时会让孩子做“自然笔记”,画下植物的素描,目的不在画画,而是在仔细描摹植物的过程中,更能观察到细小的特征,进一步认识植物,而在过程中也能培养孩子的耐心。

东东妈也对台湾朋友分享经验,他在海南羊山湿地清理外来种“水葫芦”、保卫国家二级植物“水菜花”。她说,“我们常把人类与自然分开看待,但是人类只是自然的一部分”,“我是东东的妈,这,就是我的自然身份,跟树上的母猴没有分别,”陈海蓉说,爱护自然、跟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

谢璧如过程中也分享自己与自然的关系,自己的孩子就读大安国小时担任家长会副会长,保存校园的步道到加入保育自然步道,进入环境保护的领域,并在主妇联盟推行“生态旅行”,希望学校旅游能真正亲近自然。

高高在行程结束后接受访问时,道出母亲与自然的关系。“你在自然的环境待久了,你就希望自己的环境会更好,希望我看到这个风景,我的孩子还能看到,孩子的孩子还能看到,但是现在已经在破坏了,所以需要你自己去做点什么,就是这么来的!”她说。

备受启发的种树观念

过程中最令成员感到震撼的,是到台中接受一场思想的冲击,让他们思考:“原来种树是错误的?”

杯里漂浮着一小片天然肉桂叶,满室飘逸着浓浓的咖啡香。来到台中的第一个行程,成员们坐在台中市“云道咖啡”的空间里,聆听植树达人“赖桑”(台语,意思是“ 赖先生”)的故事。走进云道咖啡厅,年轻女店员热心介绍咖啡的味道和品种,森林系毕业的她,说起赖桑的故事,因为受到赖桑的感动,而进到云道咖啡工作。

“赖桑”名叫赖倍元,年轻时开货运行赚很多钱,但是他也察觉对环境造成的危害非同小可,31岁那年到大雪山上每天种树,30年内花了近20亿台币买下10个山头,现在已经种了30多万棵树,包括牛樟、肖楠、五叶松等国宝级树种。而赖桑的大儿子赖建忠也以“你喝咖啡、我种树”的理念经营“云道咖啡馆”,宣扬赖桑种树的理念。

台中云道咖啡店员解说植树达人“赖桑”的故事。
台中云道咖啡店员解说植树达人“赖桑”的故事。

赖桑的种树事迹从2005年开始引起社会重视,前总统马英九曾于植树节探视赖桑,并嘉奖他种树的事迹,行政院更多次奖励赖桑,并拍摄推广植树的宣传影片,媒体的关注更不在话下。

然而,到了下一站公平贸易“山佳伊咖啡馆”,体验的却是完全不同的观点。迎接的是台湾生态学会秘书长蔡智豪,一开口,就告诉大家:赖桑种树是“被洗脑”。

他叙述1960年代民众都被政府教育“种树”的观念,政府每年投入37亿台币造经济林,但事实上,种树与保育山林并不直接相关。他认为,相较于植树,“林地用途”划分清楚,积极保育,才是维护山林生态的方法。

林地用途

依据《森林法》规范我国“国有林”大致可区分为保安林、林班地、人造林及国家公园四大部分,其中林班地及人造林又称“经济林”,以“经济发展”目的为主;而“保安林”则是负责“国土保安”用途,也就是合理保育利用,并用以防止自然灾害。目前高山国家公园约7%,其次为“保安林”13%,而属于“经济林”面积约占25.5%。其中,目前占13%的“保安林”面积现况破碎而不足。蔡智豪认为政府应重新评估25.5%的国有林。因长年受到地球暖化与气候变迁的影响,经过评估过后,部分国有林中已恢复或可恢复天然林的区域,应可改编列为“保安林”,来增加保安林的面积,维护国土保安。

蔡智豪举例,如大雪山的台湾黑熊,在“经济林”中部分已恢复成天然林地区域出没,但国家在“经济林”的用途规划中,并没有保育的目的,无法落实保育工作,应划归保安林较为合理。

此外他亦举出,人类“生态圈2号”研究,证明人类无法复制生态系。而台湾自然恢复力很强,通常没有人为干扰,3个月就会杂草丛生。

“台湾这边最好的是有不同的声音,允许讨论,而且可以表达,”她(黄晓星)说,台湾许多意见从民间先出来,透过官方、民间团体多方协调而讨论出更好的解决办法,而居民也爱护自己的生态环境。

他认为“赖桑”种30万棵树,但其中种植五类经济树种,是属“经济利用”的目的,与保育生态的目的有所冲突,也非恢复森林生态的做法。而许多植树者,在植树时清除掉地上经由自然淘汰生存、万分之一机率活下来的强韧的“狗花椒”、“九芎林”等小树苗,是更严重的破坏自然生态。

“林林妈”黄晓星说,这个旅程冲击她的既有观念,也让她有很深的感触。在家乡陕西长大,黄土高原旁边,从小,每到3月12日植树节,学校会组织孩子们种树。她理解到,原来大自然也有部分自我修复的能力。

“台湾这边最好的是有不同的声音,允许讨论,而且可以表达。”她说,台湾许多意见从民间先出来,透过官方、民间团体多方协调而讨论出更好的解决办法,而居民也爱护自己的生态环境。在大陆感觉公民的意见对政府影响也不大,台湾人是觉得社会哪里做得不好,是能够聚集力量改善的。

她提到儿子来到台北自然的融入这里的社会氛围,说话变得轻声细语,说出有趣的童言童语,林林告诉黄晓星说:“妈妈我想回海口了。”“怎么了?”“因为这里不能大喊”。

护树运动 台湾另一道风景

而环境自然问题需要公部门的介入,这一点,两岸的情况大不相同。

台中市西区后龙里的千年老茄苳树公,2015年建商预计在1025岁的千年老茄苳树旁,兴建地上28层地下4层的大楼,地方人士担心开发将切断部分树根危及老树生存,便发起抢救。

参访台中市的千年老茄苳树公。
参访台中市的千年老茄苳树公。

里长解释,大楼建起后,茄苳树的日照将被遮蔽,地下水源也会被截断,他们根据日本的史料找到涌泉证据,过去被列为天然纪念物,并找来人证物证,说服政府进行环境影响评估。里长说,他们是老弱妇孺的柔性抗争,利用文化祭游行的机会,宣扬他们的理念。最后,建商同意将土地捐出,利用法规容积率移转方式另寻建地,成为国内首件因为保护老树而终止的预售建案。

更往北走,到台北松山文创园区,是过去松山烟草工厂的遗址,大巨蛋护树行动则是希望台北“找回一座森林”。

这里原本是丰富物种的森林,当地居民诉求保护松山烟厂的老树群,反对台北市政府的远雄集团BOT案“大巨蛋”在此兴建,当中也牵涉松山烟厂古迹维护,附近交通规划,以及兴建的远雄集团被控违约涉弊案的问题。

“我们只能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我们不擅长做群众运动,在中国我们不可能上街抗议政府,对抗也没有意义,因为你对抗的是虚的东西,没有具体的敌人,它是一个很大的社会问题……”

高宏松(高高)

这场社会运动已经持续9年,发起人游艺自嘲自己是“抱(暴)民”,纪念运动一周年影片中,他们曾抱着树,阻止怪手拔树的工程,更有位女孩张开双臂,挡在推土机面前。这样的场景大家看得入神。“大家趁这几天上网看,回去就看不到了,”游艺开玩笑说。

“树不只是树,树装着人类的历史记忆,”游艺说,树与人的情感可以相通。一如他带着大家走进松山烟厂文创区,细数过去这里的历史是人们的集体记忆。松山烟厂的中央公园里,有日本政府种的南洋大颗海藻;花园的一角,则是日治时期极富特色的“盲人棒球场”;国民政府栽种的则是兰花、竹子等中国风植物。

看了松烟护树的案例,高高想起过去,看到工人把许多树上共生植物都给清掉,但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相关知识,并非故意破坏,所以她决定做植物导赏。“我们只能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我们不擅长做群众运动,在中国我们不可能上街抗议政府,对抗也没有意义,因为你对抗的是虚的东西,没有具体的敌人,它是一个很大的社会问题,所以我们做最擅长的事,是做公众导览项目,让更多人认识这个土地,”她说。

面对成员普遍认为“台湾人的公民意识普及”,游艺则说:“不,台湾政府长期宣扬经济发展的好处,许多人对环境保护并不重视。”导览过程中讲起“老樟树之死”和那些“被搬”的老树木,游艺语重心长的诉说那些无法恢复的遗憾,护树行动仍然在持续当中,诉求台北市政府与远雄集团解约。

两岸政府跟人民面对同样的问题,高高旅程后,对端传媒记者不好意思地笑说:“其实看到台湾原来也还有这么多问题,我有一些安慰的感觉。”

更多环境议题须两岸合作

通过环资会两岸交流的旅程,确实是给许多来交流的人士许多内心冲击。谢璧如途中提起,环资会颇有交情的上海《南风窗》记者陈统奎,在2009年台湾921大地震10周年时,来到台湾做交流,看到桃米生态村的经验,就回到家乡海南做社区改造,并每年举办百人论坛。而近年,中国大陆对于农业的议题有兴趣,他更扮演桥梁的角色,每年带农业团来台湾。

然而,整体而言两岸交流在这两年经历很大的转变,逐渐从“单向”变为“双向”,林姝函表示现在也有许多台湾人到大陆交流的机会,环资会就曾去过4次有关“水资源”主题的交流活动。

至于台湾能够学到什么呢?“这个问题很有趣,”环资中心副主任叶人豪说,随着去大陆交流,台湾也发现许多方面中国已经能做得更好。虽然环保团体也时常跟他们抱怨起政府限缩权力,但是只要搭上政府支持的政策风向,都能够大力发展。

他举例,“公众与环境研究中心”创办人马军所做的“中国水污染地图”,也就是检测水污染的资讯公开系统,能够影响到政府部门拿他们的检测为约束企业的指标,台湾目前则没有出现这样的系统,与民间和政府合作案例。

“他们现在已经不看台湾的视野,他们看国际的视野,”叶人豪回忆起2010年至对岸参访时,看见杭州电动车已经相当普及。林姝函则谈起,在2015年交流时,进入云南彝族波多罗村庄时,看见他们的水源生态保护,以及绿能政策的落实,发展的比台湾更快,当地的NGO直接与国际资源联系,挹注资金与技术。

然而叶人豪也表示,他们尝试举办第一届“两岸工作假期”,两岸的成员,一起到中国大陆、金门、台湾,以行动改善环境,让彼此更加认识到两边的生态议题。在“两岸工作假期”的经验中,亦体会到现在有更多的环境议题,仍需要两岸携手合作解决,例如重视许多台商去大陆沿海设厂排放污染的问题。

随着台湾政党轮替的因素,让陆籍人士来台更加困难,但这样的经验已像是某种洗礼,“感化”不少参加者。

尽管交流模式可能随趋势改变,随着台湾政党轮替,让陆籍人士来台更加困难,但这样的经验已像是某种洗礼,“感化”不少参加者。而今年的两岸交流,他们首次触及年龄更小的孩子们。

周末的台北华山大草原上,群聚着宣扬理念与贩卖农产品的摊位。这也是他们旅程的最后一站,认识许多环保组织与绿色理念的厂商,高高带着女儿一一,又回到了获得“莫忘初衷”的场合。

环资会经由国际地球日网络(Earth Day Network)授权,主办台湾国际地球日活动,并与伊日美学生活基金会举办的第6届“台北地球日绿色艺术市集”,以“绿色市集”的形式,邀请NGO、小农、艺术工作者等,唤起民众的环保意识。

热闹的草原上,市集志工在摊位间贩卖台湾地球日明信片。志工告诉一一,可以在明信片上写下自己对于地球的承诺,他们会把将卡片邮寄回家。

高高看见女儿一一在明信片上有如“鬼画符”的涂鸦,好奇的问:“你在画些什么啊?”一一说,“这是护树的支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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