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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4日,在预期的两周会期外又延宕一日的第29届《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缔约方大会(COP29)终于落下了帷幕。与会各国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达成了多项共识,然而各方似乎对这些共识都不甚满意。
这次大会笼罩在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的阴影之下。他主张增加美国国内的石油和天然气开采,在上一个任期内曾退出《巴黎协定》。此外,世界主要国家的领袖都没有出席会议。
而本次气候大会,开会伊始就插曲不断。大会开幕式上,东道国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Ilham Aliyev)声称,化石能源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为在上届阿联酋会议达成的“从化石能源转型”的共识,蒙上了一层阴影。
会议第三天,阿根廷代表团又退出大会,声称不想阻碍会议达成共识——阿根廷新总统米莱(Javier Milei)一贯是气候变化怀疑论者。
前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玛丽·罗宾逊称,本次会议是“最困难的COP之一”。这种困难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最后一刻。直到会议闭幕前的几个小时,巴西环境部长仍报告说谈判“陷入僵局”。
本届COP被称为“筹资COP”。在各项议题最中心的,就是订立新的气候融资集体量化目标。这也是与会各国争论的焦点所在。
所谓“新集体量化目标”是气候谈判中的一项专有名词。根据2015年订立的《巴黎协定》,发达国家承诺每年动员1000亿美元,支持发展中国家的气候行动。这一额度有效期到2025年为止。因此,各国需要在2025年前为筹款定下一个新目标,以继续支持发展中国家的气候行动。
钱需要多少?从哪来?谁来出?怎么花?自然是气候融资的争论重点。这当中又牵扯到一系列复杂的历史与现实争议。
简单而言,发展中国家的气候行动仍然依赖发达国家的资金支持,而发展中国家往往主张发达国家因其历史排放而对发展中国家有责任。
不过,“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二分也常常受到(尤其是来自发达国家的)质疑。有主张认为,诸如中国、印度这样的新兴经济体,其富裕程度和排放量都很高,因此同样有责任为气候融资做贡献。
此次,G77+中国、非洲集团和小岛屿国家提出了每年1.3万亿美元、直至2035年的融资目标。不同方面对于当中应当包含多少公共部门资金有着不同立场。“立场相似发展中国家”集团(主要包括一些亚非和拉美国家)主张至少6000亿美元应当来自公共资金,其余部分可以是低息的私营部门贷款。小岛屿国家联盟则要求其中9000亿都应当来自公共资金。
即使表面上的额度一致,筹款的类别分布实际上也有着很大的差异。对于最贫困、最脆弱的国家而言,来自公共部门的赠款和低利息、延迟归还的贷款非常重要。
相比起发展中国家的要求,发达国家的反应要保守得多。由于近年来的财政压力,他们大多不愿意承担太高的公部门出资要求,而是主张将更多的出资方——包括中国等新兴经济体、海湾阿拉伯国家,或发展中国家自身的国内资源,纳入资金池内。会议前,瑞士和加拿大提出的方案就基于一个复杂的,同时计算国民总收入和人均排放量的公式。按照这个公式,沙特和俄罗斯将被纳入出资方的序列,中国也很有可能被列入。欧盟则在会议上一直未提出财务贡献的具体数字。
会议期间的谈判就是在这样一种相互期待落差极大的背景下进行的。谈判的结果是,每年1.3万亿的融资目标获得了接纳,但其中仅有3000亿来自发展中国家期待的赠款和低息贷款,其余部分将来源自私人部门,以及尚待讨论的其他财源,包括向化石能源和经常飞行的旅客征税。这一谈判结果受到了气候活动人士的广泛质疑。印度在最后一刻也拒绝同意这一方案,但没能阻止大会主席宣布决议获得通过。
除却“新集体量化目标”,与会各国也就建立一个国际碳市场达成了共识。
这一市场将基于《巴黎协定》第6条建立。该条款鼓励各国在达成国家自主贡献目标上相互合作。
而市场的建立主要面对着可信性的问题——即如何确定碳信用的出售国完成了可信的减排行动?各国应为此提供多少信息?
在这一问题上,欧盟希望联合国多介入监管,美国则希望各国自主协议。最终达成的协议是,为这一市场设立的登记簿不会为碳信用提供方的可信性背书,相比之下欠缺约束能力。这被认为是欧盟向美国的让步。据报导,这一市场每年可以动员数十亿美元的资金。
财务问题之外,此次会议仍有一个重点,即自化石能源转型。在上一届会议上,与会各方达成了“阿联酋共识”,确立以摆脱化石能源为转型的目标。这一共识在本届会议上受到挑战。
继开幕式上阿塞拜疆总统的言论后,以沙特为首的一些国家不断阻碍自化石能源转型的讨论。尽管阿联酋发声维护在本国领土上达成的协议,本次会议仍然未能为远离化石能源订立路线图。
下一届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缔约方会议将于2025年11月在巴西亚马逊雨林中心的贝伦(Belém)举行。在此之前的2025年2月,是各国递交新一轮“国家自主贡献”(Nationally Determined Contributions),向国际社会公告减排目标的截止期,而这又将牵涉各国为达成目标所需的财务资源。
此次会议的结果未尽如人意,又面对着特朗普的重新上台,未来国际气候外交的走向,有待人们持续加以更多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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