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叙利亚地震现场】救援迟滞﹑协调失当﹑阻止采访:土耳其的灾后乱局

我表明记者身份,展示护照和记者证,但土耳其警方依然指控我“为美国或其他国家进行间谍行为”。
中东 国际 土耳其 社会

2月8日,在土耳其与叙利亚发生7.8级地震后第二天,我在伊斯坦堡机场准备飞往阿德纳(Adana)。

这场地震让广阔的土耳其东南部几乎夷为平地。它的震央在卡拉曼马拉斯省(Kahramanmaras),除了区域大城市安济加泰普(Gaziantep),灾区还包括偏僻省份和可达度不高的城市与小镇,包括帕扎尔吉克(Pazarcik)、奥斯曼尼耶(Osmaniye)、阿德纳(Adana)等地。加上这次的震源深度仅17.9公里,属极浅层地震,破坏力极其强大。地震发生时是凌晨4点17分,当地人多来不及起床逃生,或是在逃离过程中被坍塌的建筑物活埋。

同日下午1时24分,距卡拉曼马拉斯省80公里的埃尔比斯坦(Elbistan)再发生了7.5级、震源深度仅10公里的地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两次7级以上地震,令许多人措手不及。

此前,在台北往土耳其的班机上,我遇到土耳其人Yagiz。在台湾新竹市居住将近7年的他说,他的父亲住在震央中心附近、破坏程度最为灾难性的哈泰省(Hatay),事发时正在熟睡。房屋在剧烈摇晃中倒塌,他被活埋在瓦砾下。Yagiz的母亲与姐姐活下来了,但父亲音信全无。

Yagiz立刻买机票赶回家乡。但即使赶到现场,Yagiz也只能等待:他期待等到欢呼与掌声欢迎父亲被救出,但也可能等到他冰冷的遗体被抬出瓦砾。跟我说起这些的时候,Yagiz没有哭,但他的脸上有遮掩不了的恐惧。

地震发生后第7天,奇迹并没有发生,至少没有在他身上发生。

他在12日传来了一条信息:“兄弟,我找到我的父亲,我们认领了他的遗体。很遗憾,他没有活过来。”

土耳其地震重灾区哈泰,一名等候家人消息的居民在瓦砾外睡觉,周边放著被子、床垫和水等物品。
土耳其地震重灾区哈泰,一名等候家人消息的居民在瓦砾外睡觉,周边放著被子、床垫和水等物品。

救援迟滞

土耳其东南部大部分位于安托利亚断层(Anatolian Plates)之上,被阿拉伯、欧亚、非洲板块包围和互相挤压,因此这一带地壳活动频繁,这里的居民也早已习惯与大自然共存。美国地震调查局(United States Geological Survey)的记录显示,1939年土耳其东部发生过7.8级地震,超过30,000人死亡。而1999年在伊斯坦堡附近,亦发生造成17,000人死亡的地震。

自1993年的地震始,政府实施临时“地震税”(或称为“特别通讯税”,Special Communication Tax),以支援灾害带来的经济损失。2003年,时任总理厄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将之转为常规税项,一直生效至今,2021年还大幅加税30%。当地税务专家估算,土耳其政府过去24年间,已征收880亿里拉(折合约47亿美元)地震税,但收支透明度不足,民众对于当局如何利用这笔资源一直存疑。

尽管这次的灾难规模并不常见,土耳其当局亦已宣布10个省份进入紧急状态三个月,并派出搜救队伍前往灾区。但总统厄尔多安管治班子的应对方法和能力面临批评,包括被指应对缓慢、灾难应变准备不足和整体救援协调欠佳。

这些指控,似乎符合我在阿德纳(Adana)的观察。

我在震后第二天来到阿德纳机场(Adana Airport)。自地震后,这个机场是物资连接到灾区人民的枢纽;本地与国际的救援队伍、医疗团队、义工队等人员与各类救援物资,均需要通过这里再被送往加济安泰普(Gaziantep)、卡赫拉慢马什拉(Kahramanmaras)和哈泰(Hatay)等重灾区。

为数不少的军用运输机、直升机不停在阿德纳机场起飞降落。救援物资在抵达阿德纳机场后,会以陆路方式运送至灾区。至于逃离灾区的人则带著男女老少,在机场外排队等候飞往伊斯坦堡的飞机。

伊斯坦堡机场候机区域内,来自世界各地的拯救队,准备飞往灾区展开救援。
伊斯坦堡机场候机区域内,来自世界各地的拯救队,准备飞往灾区展开救援。

在机场其中一个出口,有一个由联合国与土耳其当局紧急部门协作运作的调度中心,负责登记救援团队资料,并视乎救援进度、复杂程度和人手需求,把他们调派至各灾区。但我发现,有不少团队抵达后,长时间无法得知被派遣至何地,没有联络人协助,或是因为接载巴士疑似不足或迟到,导致他们需在机场等候十数小时,甚至要在机场地板过夜,浪费了不少时间和人力。被延误的包括新加坡及台湾等亚洲救援队伍。

新加坡救援队伍一名成员向我表示:“我们尚未被派遣到任何一个地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们也找不到与谁联络以进行协调,我们还在等。”

同日下午,我到达阿德纳市中心。虽然市中心好些楼宇都在震后出现了裂痕,但这天市中心的餐厅、服装零售店、商场等都照常营业。一些正在休息、聚会的本地人吃著油炸的哈尔卡塔特勒瑟甜圈,烧烤羊肝和包裹著番茄与青菜的转转鸡肉饼卷。

随著死亡数字增加,土耳其当局早前宣布进入一周的悼念期,全国下半旗致哀。

在一间清真寺外,数面金属旗杆上的红白色星月旗随风飘扬,而红绿灯前停下的摩托车与汽车司机乃至走过的途人均注视国旗。多个外国驻土耳其机构,包括美国领事馆及英国领事馆亦紧随其后降下自己的国旗,向土耳其人民表达哀悼。

美国驻安卡拉领事馆在社交平台发文表示:“为了声援土耳其,我们降下国旗,向在悲惨地震中丧生和受伤的人们表示敬意。 向土耳其 表示哀悼,愿土耳其早日康复。”

2023年2月8日,在土耳其阿德纳,救援人员和义工把握黄金时间,在倒塌的大楼进行搜救,出动数台推土机。
2023年2月8日,在土耳其阿德纳,救援人员和义工把握黄金时间,在倒塌的大楼进行搜救,出动数台推土机。

但在距市中心20分钟车外的阿德纳,跟相对平静的市中心相比,似乎是平行世界。在一栋已成废墟的,原高十数层的住宅大厦外,救援队伍正把握黄金时机,搜索瓦砾下被活埋的人。虽然气温只有几度,寒风刺骨,许多人仍站在警察封锁线外默默等待。

数辆1C挖泥机轰轰隆隆地在瓦砾上挖掘,一辆又一辆装满碎片、钢筋、混凝土的拮斗货车不停进出灾区,举目可见沙尘滚滚。戴著橙色、蓝色安全帽的搜救人员没有停止过工作,用电锯和探测仪移除障碍物和探测生命迹象。

虽然倒塌的房屋不多,但有非官方工程师点算后发现,附近超过500栋楼高住宅出现各种程度的损伤,例如大量裂缝、砖块剥落和大厦主力墙受损;政府亦禁止居民居民返回被认定为危险的建筑物。

一些失去家园,和留在现场等待亲人消息的居民,因为无法回到受损房子里,只能露宿街头。在阿德纳,随处可见坐在路边,一言不发只拭著泪的老妇人,忧心忡忡地等著儿女消息的父母,还有呆望著曾经是家的废墟的孩子。

救援黄金时间逐渐过去,土耳其人仍在寒风下等候家属消息。
救援黄金时间逐渐过去,土耳其人仍在寒风下等候家属消息。

协调失当

而在灾区,对于政府救灾力度的看法,也带来了不少矛盾与冲突。在阿德纳丘富罗娃(Cukurova)区的休憩公园,55岁的Ali愤恨地批评土耳其政府,指他们没有给予灾区足够援助。地震时他和妻子,子女都及时从摇摇欲坠的房子里逃出来了,但说起当时情形犹有余悸。由于房子损毁严重,他们无法返家居住,目前以帐篷过著“过渡性无家”的生活,但他们并未获安排入住学校或其他公共设施等庇护中心,只能自己张罗帐篷等基本设施。

“政府除了食物之外,甚么都没有给我们提供。我几乎什么都要自己买。你问我政府救援方面做得够不够,好不好,我不想评论。”Ali隐晦地说。那天Ali在公园,跟一名支持政府的男子吵得不可开交,几乎动粗。

事后翻译员告诉我,这个休憩公园由内政部辖下的灾害应急管理署(AFAD)负责,Ali大概是担心错误或敏感言论会使自己被秋后算账,因而避谈。

土耳其阿德纳市中心一栋部份坍塌的住宅。
土耳其阿德纳市中心一栋部份坍塌的住宅。

不久后,一街之隔的湿货市场,传来一阵喧闹声—— 这不是摊贩叫卖或顾客争论售价的声音。AFAD将这个市场变成临时庇护所,搭建超过130个帐篷,给目前无法回家或彻底失去房屋的人暂住。临时庇护所里有个物资派发站,向灾民分发饮料﹑衣服﹑厕纸和棉被等日用品。虽然有持枪警员在旁,数十名男女仍尝试冲破围栏,抢夺帐篷里的物资。

我在这里遇到26岁青年Alp。地震发生时他在家中,但幸而能及时带上姐姐和母亲逃离,躲过一劫。他告诉我,政府对场地安全管理与救援物资分配的组织与协调十分参差,运抵的物资有时候过多,有时候过少;种类不完整;而被子、床单、床垫等严重不足。

“政府对救援工作缺乏组织与协调,人们觉得不知所措,只能打架争夺稀少的资源。这里也缺乏专业医护和可以提供情绪支援的专业人士。这里一百多个帐篷,其实并非全满,基本上十室九空,但政府没有妥善记录,产生错觉以为住满,很多人因此只能留在饥寒交迫的环境中。”Alp说。

每当听到瓦砾下有动静,搜救人员会要求全场肃静。
每当听到瓦砾下有动静,搜救人员会要求全场肃静。

土耳其官方数据报告显示,在十个受影响省份中,起码7000栋建筑物倒塌,或需要紧急拆卸,另外12,617座建筑物严重损毁无法居住。有本地建筑专家质疑,即使浅层地震威力强大,倘若建筑物符合安全标准、法例要求以及执法部门严密监督承建商偷工减料等违法行为,受影响地区或许不会变得如此满目疮痍。

在救援方面,人道救援组织Support to Life一份报告指出,地震初期灾区主要电力和水供应中断,长达四天后才部份恢复,导致专业救援行动无法良好发挥作用;至于灾情最严重的数个区域,尤其是哈泰,持续出现婴儿食品、奶类、面粉类食品和烹煮热食的食材短缺,甚至传出当地人抢掠和打斗,而哈泰至今仍有约15,000人尚未获得庇护。

二月十二日,我前往哈泰市中心的途中,遇上在一片草地上自己动手搭帐篷的叙利亚人Mahmut。Mahmut约4年前为躲避叙利亚内战,带上父母、妻子和几名亲戚来到距土叙边境不远的哈泰,努力工作赚钱,更在当地买了房子展开新生活。但这场大地震把他多年来的心血化为灰烬,他的六名远亲也不幸离世。

但幸运的是,Mahmut一岁大的儿子Musa,被困瓦砾下超过15小时后获救。

“这是一个奇迹,是阿拉(Allah)的力量让他活下来。感谢真神。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他从石堆中救出来。我们真的很担忧、很害怕,很伤心,但事情会慢慢变好。假如我失去Musa,我们真的会失去理智。”

尽管忆起惊心动魄的一幕,Mahmut疲惫不堪的脸上仍挂著笑容。操著一半阿拉伯语、一半土耳其语的他不忘向我递上土耳其红茶—— 一种土耳其人对宾客或朋友的常见礼仪。

叙利亚人Mahmut在帐篷内抱著1岁大的儿子Musa。Musa在震后被困瓦砾下15小时,其后获救。
叙利亚人Mahmut在帐篷内抱著1岁大的儿子Musa。Musa在震后被困瓦砾下15小时,其后获救。

不过Mahmut告诉我,他身后的支架和挡风帆布是自己买的,目前儿子所需要的婴儿奶粉也不足,他希望更多政府或者国际援助可早日送到手中。

访问十几分钟期间,我留意到数架黑色阿柏奇直升机飞过上空,似乎运送物资到偏僻地段,数量鸣笛闪灯的救护车则在往返哈泰的道路上疾驰,赶往接载生还者,将他们送往医院接受治疗。

我们一步步接近哈泰灾情最严重的地区,而眼前所见的破坏,已经不是“满目疮痍”、“颓垣败瓦”等词语可以形容。

路旁有无数栋东倒西歪的3层、5层高住宅,有些甚至被完全压扁了。倒了一半的房子窗户破裂,地基下陷,路面上随处可见用过的旧衣物、红色围巾、奶粉空罐、家庭合照、运动鞋,或者基础英语练习作业,甚至地震前挂在晾衣架上的男装小学校服--只是那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沙尘,或埋在土石、砖头和钢筋之间。

生还者只能卧在户外的沙发上睡觉,或是躲在被部份摧毁的汽车内,忍受晚上降至零度或以下的低温。在灾后的哈泰,私隐已不是生存的考虑条件。这里多的是损毁严重得连门口在哪都无法认清的房子;曾几何时用作摆放美味佳肴的温馨饭桌,现在放在户外,桌上只得几片面包、马铃薯、辣椒、几包Topek饼干和Beysu矿泉水。

叙利亚人Ahmet(中间)、妻子、儿女和父亲坐在土耳其哈泰坍塌的房屋外。现场传出阵阵尸臭气味。
叙利亚人Ahmet(中间)、妻子、儿女和父亲坐在土耳其哈泰坍塌的房屋外。现场传出阵阵尸臭气味。

我在地震后第六日到访哈泰。到了灾后接近一星期,医学和拯救专家都认为,可以找到生还者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我在那里遇上从叙利亚逃难至土耳其、已在哈泰市中心与家人居住10年的Ahmet。他与父亲、妻子及两名有智力障碍的儿女,在日落时份,坐在废墟外的紫蓝色沙发上受访。那个废墟就是他们从前的家。他们还有几名亲人埋在瓦砾下,生死未卜。

Ahmet掏出口袋里的安卓手机,翻找记录,给我看了一张哥哥和他姪子的照片。他们被发现时已经返魂乏术,脸上和嘴巴都是灰石。在尸袋的拉链拉上前,他拍下两位至亲的遗容。

“我有十三个家人,包括哥哥都已经死了。我能做什么?但起码我们活了下来。”他的语气平淡冷静,“谢谢你们来这里看我们。”他说。

住在土耳其哈泰的叙利亚人Ahmet,展示他6岁大的姪子遗体的照片。
住在土耳其哈泰的叙利亚人Ahmet,展示他6岁大的姪子遗体的照片。

像Ahmet这样的人,在那条长长的,布满碎石和钢筋的街道上到处可见。几位本地居民告诉我,黄金救援时间过后,日前(11日)国际救援队伍都开始撤退了。但他们依然祈盼厚厚瓦砾被一层一层地挖开后,自己的亲人、深爱的人和朋友能重见天日,不管是生是死。

走在伤痕累累的市镇,尤其是经过如小山丘一般高的瓦砾上,会闻到一阵强烈刺鼻的腐烂气味—— 我推测这是尸体产生细菌后分解出的有毒气体—— 尸臭味。很多正在作业的搜救人员和军人都戴上了N95等级口罩,防止病毒感染。

当哈泰约九成的房屋均倒塌或严重损毁,市中心某个回旋处中间一座具有100多年历史的时钟却屹立不倒,分针与时针停留在4时10分—— 即7.8级地震发生不久前。

当日下午5时半左右,我、翻译员和司机来到一处学校外的篮球场。这里放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帐篷、一张小桌子和几张露营折叠椅。 Senem的6岁女儿Alia,正以彩色荧光笔在画纸上,展现她的艺术才能,也是她灾后的内心世界。Alia正在为家人设计新的房屋,加入她在四周看到的破裂玻璃元素,并期待长大后能够亲自为家人兴建房屋,重新生活。似乎叔叔和阿姨还被埋在瓦砾下的事情,无法阻断Alia对未来的憧憬。

土耳其强震后,6岁大的Alia用萤光笔划下四处可见的破裂窗户,并希望套用到新家的建筑设计中。
土耳其强震后,6岁大的Alia用萤光笔划下四处可见的破裂窗户,并希望套用到新家的建筑设计中。

“我只想我的叔叔和阿姨会没事,平安出来。我很挂念意大利粉的味道。”被问到现在最希望做的事情是什么,Alia这样回道。

Alia的妈妈Senem则说,非常感激来自世界各地的援助,希望土耳其可以尽早恢复往常的热闹。

“你是不是美国间谍?”

与Alia和Senem结束访谈后,我、翻译员和司机前往停车地点离开。但这时数名警察从我身后出现,不由分说大力抓住我的左手手腕和右肩,把我的左手扭向背部,再把我押到附近一处空地。他们均穿著印有“Polis”字眼的制服,这时已经接近下午六时十五分。

我通过翻译员表明记者身份,展示我的护照和记者证,但警方依然指控我“为美国或其他国家进行间谍行为”,因此要将我逮捕,尽管他们没有为我戴上手铐。

在空地等候期间,他们不断通过翻译员审问我,包括一直质问我是否美国公民或者间谍,而且质疑我“装作不懂土耳其语”,更用土耳其语脏话辱骂我,试探我会否有反应。当时有10-12名持枪警员围著我。

他们命令我打开手机密码,让他们检查各种手机应用程式、相簿、联络人名单、浏览纪录和受访者录音,期间多次对我大声喝斥。然后他们对我进行搜身,在摄氏6度左右的气温下,我当时在户外仅剩下内裤和上衣。

他们与一些“官方机构”调查和确定我的身分后,要求我签署一份手写文件,内容大意为“这是一次误会下的逮捕,我现在被释放”。两个半小时后,我、司机及翻译员获准离开。事后,我发现我的左手手腕位置被轻微抓伤和轻微扭伤。

在大地震的一周内,已有多名记者被逮捕、扣留或骚扰,而且主要发生在Hatay等南部地区。欧洲记者联盟(European Federation of Journalists)上周在一份新闻稿中提到,他们接获有关土耳其多次违反新闻与采访自由的报告,包括记者和新闻工作者在采访地震期间被拘留、被指向社会散播仇恨而遭到官方调查,以及禁止传媒进入灾区工作。

土耳其地震重灾区哈泰,一名搜救人员昨在瓦砾上休息,该区约八、九成房屋倒塌或严重损毁。
土耳其地震重灾区哈泰,一名搜救人员昨在瓦砾上休息,该区约八、九成房屋倒塌或严重损毁。

土耳其的选举将于5月举行。现任总统埃尔多安和其执政党“正义与发展党”,被指企图阻止记者分享和报导灾情严重或负面消息,包括早前下令禁止Twitter在土耳其运作,以及骚扰和逮捕在灾区的新闻工作者,以减低对执政团队声望的影响。

其中拘留的记者,包括土耳其媒体《Evrensel》的Volkan Pekal,以及土耳其网媒《Daktilo 1984》的政治评论员Özgün Emre Koç。前者在阿德纳的灾区拍摄时被拘捕。

2月7日,土耳其通讯局推出一套“举报误导资讯(假新闻)系统”,鼓励人们检举分享“被操控的新闻与贴文”的社交媒体帐户。

尽管目前无法百分百评断,土耳其官方的救援行动或应对方案是否有不足,或者是否因此间接导致死伤人数大幅上升。但他们对新闻工作者采取的态度和限制资讯流通措施,的确会令人质疑,当局是否有意隐瞒对自身不利的地震灾区资讯。

土耳其紧急协调中心SAKOM的数据显示,截至星期一(2月13日)为止,2月6日爆发的大地震已造成土耳其境内31,643人死亡,叙利亚境内的死亡数字为4,574人。

骤失居所的土耳其人,在寒冷天气下于路边生火取暖。
骤失居所的土耳其人,在寒冷天气下于路边生火取暖。

讀者評論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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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记者实在是辛苦了,谢谢发回一手报道。希望埃尔多安倒台➕1

  2. 仿佛独裁或集权国家都喜欢把美国作为假想敌…

  3. 救援能力不足,阻止傳媒報導的能力倒是很足夠。再加上自己有問題就全都是境外勢力的錯來操控民族情緒,天底下掌握權力但又無能的執政者都是一般模樣。
    真希望五月大選他能夠倒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