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不好做这件事已说了很多年,不独香港,全世界亦如此。每有书店倒闭的消息传来,总令爱书人惋惜。然而过去两年,香港虽百业摧残,却意外迎来了独立书店的“春天”,多家独立书店在不同地点开业。
例如去年6月,“蜂鸟书屋”和“夕拾x闲社”分别在中环和观塘开张,9月和10月有深水埗“一拳书馆”和梅窝“瀞书窝”的接力,后来又有太子的“阅读时代”和元朗的“书少少”赶在2020年结束前开业。这波独立书店的热潮在2021年继续延伸,3月有炮台山的“Vhite Store”,4月有观塘的“纸本分格”和西贡的“神话书店”。经历了乱世,香港人怀着复杂的心情,也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沉淀,而新冒出的独立书店是否正好可以回应这些需求?
元朗“书少少”:当老板写“我不卖书”
“书店这个空间本身就预你停留好久,不像以前可能不喜欢你打书钉。大家来到一起坐,一起看看书,谈得来就一起聊天,不是进来就要消费。”
“书少少”这个名字,听起来可能不太像书店的名字,因为一般书店即使书真的很少,也不会说自己“书少少”,而且“书”和“输”同音,总让人觉得不太吉利。这家书店位置偏僻不说,在它的网页和Facebook专页上连地址也欠奉,如要前往,需先咨询店长。店长阿信说,不是故作神秘,而是地址真的不知如何说,因为那个地方其实没有一个确切的地址。我们照着阿信提供的方法前往,在元朗西铁站外叫了一辆的士,跟司机说了一个书店附近的“地标”,司机一开始也仅仅知道大概的位置而已,打了电话去问人才弄清楚。
阿信一开始是想在外面找铺头的,但最后出于租金的考虑,还是选择了在元朗这个新建成不久的村屋,用来安置他开书店的梦想和自己的日常起居。“这样变成有一个好处,来的人真的是好有心才会来。”他说,“之前有个朋友跟我说,其实来这里的都是我的朋友,如果不是我朋友都不会来,因为这个空间私人性较高,直接让客人看到我的私生活,会无形中令人却步。我有反思过,但又想,其实我就是想和他们做朋友,而并非一个老板和顾客的关系。来这里要经预约,沟通过程中已知道大家谈不谈得来。”
书店偏远,又行预约制,来的人不会像一般书店那么多,阿信甚至在网上写了几篇“我不卖书”的系列短文,但他的的确确是把这里当作一家书店在经营的,书仍是这个空间的主角。当你跟随他踏入书店的门口,看到玄关两侧的书架,你不会怀疑这是一家书店,反倒可能会思疑:他平时真的就睡在这里吗?
书店的确不大,从玄关进去,便是主体部分,也是客人来到可以看书或做其他任何事情的地方。中间放了两张沙发,其中一张摊开的大概就是阿信的睡床,但客人来到也可随意坐在那里聊天。墙上则挂了一张银幕,有时会用作放映。说到书,绘本是阿信主推的类别,其次是宗教书,文史哲当然必不可少。主推绘本,是因为他相信绘本较易阅读,他希望更多人能通过绘本提升对阅读的兴趣。
开这家书店之前,阿信已有多年的书店从业经验,直至去年年中终于下决心要开一家自己的书店,然后用了半年时间去筹备。他坦承,在这个时势下开书店,也算是时势推了一把,他坚信一个再普通的人,也可以在这个时势下做一点事,而开书店刚好又是他想做的事而已。
阅读可以是一种表态,也可以为身处漩涡的人指明方向,而人在经历巨变后,文字也能给予精神上的治疗。“有些东西只能书店才能提供给你,在其他地方未必。”
“台湾有家书店分享过一篇文章,记得里面有句话是,当一个城市步入黑暗的时候,书店就担任著灯塔的角色。”阿信说,做书店或出版的人,往往比别人更早感知到社会的转变,比如言论自由的收窄。
“书少少”网页的左上角有一句话特别引人瞩目:“当阅读作为一种反抗,书店就系革命基地。”社会运动被镇压,不少人被抓了去坐监,阿信认为,当大家仍在一起阅读,某程度上仍是在维持一种“齐上齐落”的感觉。他也不讳言,书店当下最主要的角色就是“围炉取暖”。
“书店这个空间本身就预你停留好久,不像以前可能不喜欢你打书钉。大家来到一起坐,一起看看书,谈得来就一起聊天,不是进来就要消费。现在书店的市场分明,走入一间书店便知它会有什么客人,释放也会比其他地方来得容易。书店首先能做到一种放松的作用,除此之外还可以给予知识。”
在阿信看来,阅读总是和社会运动脱不了关系。阅读可以是一种表态,也可以为身处漩涡的人指明方向,而人在经历巨变后,文字也能给予精神上的治疗。“有些东西只能书店才能提供给你,在其他地方未必。”阿信说。
梅窝“瀞书窝”:书里看见更真的世界
“对我来说,书真是救我一命,如果一本书救一个人,那一间书店呢?”
另一家同样神秘的书店,是位于梅窝的“瀞书窝”,它也位置偏远并采用预约制。在梅窝码头下船后,沿着海边的路仍需步行二十分钟左右才到书店,这一路上环境也逐渐从喧闹变得安静。喜欢自称为“掌柜”的店长蔡刀,路上一直提醒我们,不要公开地址。除了从中环坐船, 以陆路的方式从东涌坐巴士亦可抵达,同样是在梅窝码头下车,然后步行前往。总之,如非自己驾车,那二十分钟的路是免不了要走的。蔡刀还嫌不够远,他觉得最理想是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到。他说,根据他造访台湾山上书店的经验,愈远愈有人来。
事实上,关于走路的书,也是“瀞书窝”主推的一类书。在蔡刀心目中,走路是一门学问,他说:“所有的哲学家都喜欢行路,像卢梭、笛卡儿,行路就思考,停止行路就停止思考,同时所有的宗教领袖也都喜欢行路,像朝圣。”自开了这家书店后,他自己也走多了很多路,还设定了每天走路的目标。
步行可说是一种体验,而“瀞书窝”是一家很强调体验的书店。“如何才能静,静了又如何”,是蔡刀在布置这家书店时所一直思考的问题。他把书店分成六个区,分别为“知止”、“定”、“静”、“安”、“虑”、“得”,是参考了《大学》里的一句话:“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基本上每个区域都有一样东西做。”蔡刀说。进来书店前要经过一段阶梯,然后在门口脱下鞋子,便是“知止”,蔡刀形容,“脱了鞋后整个人的状况都不一样了”;进来后是一条通往书店主体部份的走廊,称为“定廊”,书店提供一本薄给来客签名,留下自己来过的印记,甚至还提供了毛笔和字帖,让来客通过写字来准备进入安静的状态。
在“定廊”写完字,用一根小木棍敲一下悬挂在墙上的钟,接下来要进入的就是书店的主体部分“静厅”。“静厅”算相当宽敞,四周放了书架,依照不同的主题而放满了不同的书,蔡刀又将它们分成三大区域,左手的书架是“认识自己”,右手的书架是“认识世界”,而中间则是“东西交汇”。
“静厅”有一条规矩,所有人进入之后都必须保持安静,不能说话,不能拍照,也不能使用手机。整个“静厅”的布置颇有点日式的感觉,使用了日式的窗户、日式的榻榻米。“严格来说是禅风,最紧要是能给予人宁静,心情可以放轻松一点。其实我们最想的不是来到才安静,而是想要来的那一刻已开始心情的转换。”
环境太静太放松,会不会让人睡着?蔡刀并不介意人在店里睡着的,他甚至在“静厅”安排了一张很容易让人入睡的摇椅。他说:“我每次回来一坐这个位就睡著。”
“书店的功能有些像诗,诗就不会有开心的事情写,书店亦都是这样。有些人带着自己的问题来,他们知道我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但来到这里可以得到片刻的放松。我相信每个来过的人,他再来的时候都会有所期待。”
“安室”是两间分别供男女使用的洗手间,位于“定廊”的旁边。从“静厅”出来,再次经过“定廊”,左转即是“虑堂”。“虑堂”的空间布置像“深夜食堂”,是喝茶和喝咖啡的地方。“我们一般都是先来这里喝一口茶,然后去静厅,再回来喝咖啡。但这里不是咖啡馆,喝甚么咖啡甚至有没有咖啡,都要看掌柜的心情。不收钱的,不过要说一件感恩的事情,所以这里叫感恩虑堂。这源于一本书叫《幸福,从谢谢这一杯咖啡开始》。”说着,蔡刀就随手从旁边的书架拿起一本书,“我现在每日都会写三个感恩,譬如今天会感恩你们过来,感恩天气好。写到没甚么好写,就感谢仇人。我已经这样维持了年半,每日临睡时用起码三分钟去感恩,整个人的心情也不再一样。”他希望每个来过“瀞书窝”的人,回去都可以尝试做这件事,就算未必像他那样坚持每天写三个感恩。
“虑堂”的功能,虽以吃喝、聊天为主,但四周仍安装了一些小书架,放了一些饮食题材的书。每次聊到相关的话题,蔡刀就熟练地从书架上拿来一本书,开始讲书里的内容,动作非常自然。蔡刀打算之后从“静厅”里面各分类的书都选上一两本放在这里。而“虑堂”外面的室外空间,则是书店的最后一个部分──“得”──“得”后面该加个什么字,他还没想好,他希望每个来客能帮他出出主意。至今为止,来客已经起过这些名字:“得着”、“得空”、“得觉”……有个诗人来了之后,还即场作了首诗,写在了分隔“虑堂”和“得”的玻璃门上:“开开心心过一天,欢欢甜甜又一年,清静神畅又欢乐,得益匪浅乐绵绵。”
“清静神畅”四个字,可说是“瀞书窝”的灵魂所在。“瀞”这个字便是将“清静”两字结合在一起,而“神”与“畅”又可组合成另一个并不存在的字,蔡刀再把这组合而成的四个字写成牌匾,挂在“虑堂”的墙上,似是在提醒每个进来的人保持清静神畅。
说起开这家书店的原因,蔡刀想起去年6月的一天。“那天,我在观塘走了一个圈,当时整个工厂区没有人,好恐布,但行路给了我思考的空间,脑筋特别清晰。对我来说,书真是救我一命,如果一本书救一个人,那一间书店呢?”
“每个人都可以发挥自己专长,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大时代下和疫情之下。经典的说法是罗浮宫起火你救那幅画,就是救最接近自己的那一幅⋯⋯其实太平盛世的时候我未必会开书店,正正是最坏的时候,就是书店最值得开的时候。”
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蔡刀感觉到香港人的精神健康近两年明显地变差,可能是因为疫情,也可能是因为社会运动,或其他原因,他并不在乎来的人是蓝还是黄。他知道书店不能给人提供快乐,但至少可以是一种情绪的出口,一种寻求心灵安静的选择。他说:“书店的功能有些像诗,诗就不会有开心的事情写,苏东坡的诗通常是死老婆、贬官、兄弟分离,因而流传千年,书店亦都是这样。有些人带着自己的问题来,他们知道我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但来到这里可以得到片刻的放松。我相信每个来过的人,他再来的时候都会有所期待。”
蔡刀说,现在香港很多人都有情绪问题,但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看精神科医生,而且即使去看精神科医生,他也会说要靠自己努力,而阅读其实就是一种自救的方式。从书中认识自己和世界,又或者从书店中重获心灵的安宁,人便可重新出发。
乱世之下书店可以做些什么?蔡刀不假思索地回答:“每个人都可以发挥自己专长,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大时代下和疫情之下。经典的说法是罗浮宫起火你救那幅画,就是救最接近自己的那一幅。”
在深夜食堂,一碗拉面能给予身心疲倦的人予慰籍;在“瀞书窝”,一本书或一杯咖啡,又何尝不是想给人一点抚慰。蔡刀说:“其实太平盛世的时候我未必会开书店,正正是最坏的时候,就是书店最值得开的时候。”
西贡“神话书店”:用阅读抵抗愚昧
“历史某程度是循环的,总是有高有低,每行一步都不会没有意义。既然如此,不如尝试放大历史的图象去想一些事,心开阔一点,眼界开阔一点,可以令自己不用那么灰心,因为做过的事将来会有一定影响。历史书的治愈性就在于此。”
位于新界西的西贡向来有“香港后花园”之称,是城市人散心休闲的热门之选,疫情之后,外地游客减少,但本地游客却有增无减。书店在西贡向来少见,几乎算是唯一的“悠闲书坊”也在2015年结业,直至“神话书店”于今年4月开始试业,西贡才又有了书店。书店所在的西贡大街,实际上更像一条小巷,店铺则以食店居多。店长Stephanie相中这个地方,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业主是亲戚,可提供较为优惠的租金。在香港,租金开支始终是影响书店能营运多久最大的因素。
Stephanie在西贡已住了十年,丈夫Samuel是西贡原居民,本职做IT,偶尔会来书店帮忙。Stephanie说,她因为厌倦了办公室,在2019年前辞去了原本的工作,之后一直在寻找新的人生方向,也因此开始经常在社区做一些义工活动,又在区议会选举期间参与助选,对社区组织多了认识。“社区组织比较缺少空间发展他们的事务。”Stephanie说,“大家经历过社会运动及各样事情,去到今时今日好像甚么都做不到的时候,心里会有点儿不甘,也想尝试其他方法来凝聚公民社会。”
开书店,既是源于Stephanie对书的喜爱,也是她希望借书店这个空间能与社区组织合作,推动社区发展。由社区组织“贡想”主办的“在地西贡”,便是是神话书店参与的第一个项目,Stephanie借出地方给“贡想”举办工作坊等等。
西贡虽然偏隅一角,但同样跟随社会大气候转变而变化,2019年后的变化尤为明显。Samuel说:“2019年的社会事件之后,你会看到西贡并非只有一把声音,黄蓝之分在西贡也明显了。近来新开的小店都是所谓黄店,会多了很多人来支持。2019年之前,西贡只是用来住和睡的地方。前后的分别就是地区活动多了,多了人参与,也感觉有了些活力,年轻一辈会出现多一点。”
社区气象生机勃勃,与居民的归属感增加有关。据Stephanie所言,以前区务由乡绅把持,而乡绅会觉得西贡是属于原居民的,由外面搬进来住的居民不算西贡人。“任何住在这里的人都是这个地区的人,只要他对地区有感情,为地区做事情。好像我们现在地区组织的主要成员,他们也是搬过来的人,但就是因为他们太爱这个地方,所以会做很多保育的议题,很多是那些乡绅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我就是认识了这班人之后,觉得书店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通过书店可以看看一个地方有没有更多可能性。”
神话书店十分注重历史书的推广,门口的第一排书架就摆放了Stephanie精挑细选的历史入门类的书,她说读了这些可再由浅入深,在里面的书架上找到更深入的历史书。其实她自己也甚为喜爱历史书,更直言历史书治愈了她。
“如果连最后一张有异议声音的报纸都没有了,那么当你想要一些知识,就只可以在书店寻找答案。当你每日看到各种荒谬的事情,你反而会想建立自己的一套知识体系去抗衡这些事情。我觉得也是反抗的一种,即是抵抗愚昧。抵抗愚昧你就可以武装自己。”
“我自小喜欢听故事,而历史也算是故事的一种,但不知从何时开始,香港的教育会令你不再喜欢这件事,他们对历史的诠释好无聊。我因为工作不开心而重拾读书的兴趣,一开始是看文学书,后来回想起自己对历史的兴趣,而且文学离不开历史,所以觉得不如自学一下,也算是一种补偿。”Stephanie说。
运动过后,社会氛围陷入低潮,通过阅读历史,Stephanie重新审视历史的发展规律。“历史某程度是循环的,总是有高有低,每行一步都不会没有意义。现在如何灰心也好,其实在历史长河都只是在某一个点,未来仍有不确定性。既然如此,不如尝试放大历史的图象去想一些事,心开阔一点,眼界开阔一点,就可以令自己不用那么灰心,或者觉得有一些寄望,因为做过的事将来会有一定影响。历史书的治愈性就在于此。”
开书店后,Stephanie明确地感受到,社会环境愈差,人对书本的渴求就愈大。“如果连最后一张有异议声音的报纸都没有了,那么当你想要一些知识,就只可以在书店寻找答案。当你每日看到各种荒谬的事情,你反而会想建立自己的一套知识体系去抗衡这些事情。我觉得也是反抗的一种,即是抵抗愚昧。抵抗愚昧你就可以武装自己。”
至于香港将如何变化,书店会如何受到影响,Stephanie明言无法预计,但至少现在仍可以卖她想卖的书,“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是任何书都入不到,我就结束营业”。
观塘“夕拾x闲社”:做播种的工作
“人就要不断适应社会,遇到阻力太大时,再重新评估自己能力可去到那里,作出相应的调适。”
在访问的四家书店中,“夕拾x闲社”是唯一一家开在市区的。观塘原是工厂区,近年已转型为商业区,除了新建或改建的商业大厦,也有很多旧工厦变成工商两用,吸引了不少小店进驻。旧工厦环境也许不如商厦,但租金却便宜得多。“夕拾x闲社”就开在工厂大厦里面,店长Sharon特别找到了一个位于高层又有大窗户的单位。大窗户引入了自然光,也提供了开阔的视野,可看到天空,也可看到楼下的小公园,在观塘这个大楼和人口都密集的地方,倒是十分难得。
Sharon是抱着“多一间独立书店就对独立出版多一份支持”的态度去开书店的,可想而知,书店主推的书也是以香港本地的独立出版物为主。选择在观塘,一是她熟悉观塘,知道这一带没有独立书店,新的书店能提供新的选择,二是觉得这一带人多,书店可以担当“播种者”的角色。她说,随着人们消费模式的转变,不再那么喜欢逛大商场,工厦里的小店会得到更多的生存空间。
“我们卖两样东西,一是书,一是空间。”Sharon认为,香港人最缺乏的是空间,无论是看书的空间,还是喘息的空间,而“夕拾x闲社”最大的特色,就是把整个空间分成两部分,一半是书店,一半是共享空间。在她一开始的设想里,出租共享空间带来的收入,可以帮补书店,令经营得以持续,但是书店开设一年来,她发现书市比她想象中好,关键在于“找对了书给香港人看”。心灵类的书籍是“夕拾x闲社”最畅销的,其次是政治类,另外绘本也很受欢迎。
社会运动之后,人们从街头撤离,香港的公民社会也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压,Sharon希望书店可以发挥“围炉取暖”的作用,让同路人有个地方重聚。“现在社会上弥漫著敏感的气氛,但在这里会遇到有共同理念的人,不用说一句话都怕得罪人。”她说。
她很乐意和来客倾谈,这一年来在书店遇到的人,也让她感到温暖和舒服。“我听到很多的事情,这些也都会滋养我的人生。我重视这些交流,我想,来这里的人也都是这样。大家都很开放去讨论事情,这也是我们想做的事情。”
“参加者可以放开一点自己的包袱。像是一个套餐,不只从书中得到心灵的满足,而是更多可以聚在一起,找到谈得来的人⋯⋯”
共享空间不止是共享空间,还会用来举办活动,或租给一些手工艺艺人、导师开班教学。“除了卖身心灵书,我们也有举办身心灵活动,参加者可以放开一点自己的包袱。像是一个套餐,不只从书中得到心灵的满足,而是更多可以聚在一起,找到谈得来的人,又可以有一些合适自己的活动,有导师带著,把自己的情绪洗涤一下。”Sharon希望保持这个空间的灵活性,想到有什么可做的就尝试去做。书店部分书架装了滑轮,随时可以通过移动书架来改变空间的格局,令空间的用法多了些可能性。
当初开书店,国安法仍未实施,Sharon并没有考虑得那么多,只想在能力范围内尽力去做。国安法后,禁区越来越多,对于一家书店而言,自然也感受到一定的压力,但Sharon说:“人就要不断适应社会,遇到阻力太大时,再重新评估自己能力可去到那里,作出相应的调适,不然我自己都会病,心灵上的那种病。”
希望有機會去香港的時候拜訪一下
記得小時候十分享受在書店打書釘,一旦開始就會忘卻時間,可惜之後書店添加了一台遊戲機在門口,也有各種推廣廣播,加上長大後總覺得這樣好似打擾着店家,就很少再打書釘了。很開心獨立書店近年在香港遍地開花,可以重拾打書釘的時光。
好温暖的报道。感觉店主们的目的不是赚钱更在广交朋友和提供公共社交空间了。
哈哈哈书店确实不挣钱,但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i蜻蜓
主要和諧音下的語境有關吧。「書(輸)少少」對開門做生意來說並不吉利和帶有貶意。通勝這種預測來年運程的書也是。
「讀書」本身平沒有貶意或是不吉利的意思,自然不會有忌諱。
@rsk 了解,那说「读书」的时候也会觉得不吉利吗。当然,只是对这句话感觉牵强,这篇文章我还是很喜欢的。
现在敢开独立书店的人都是勇敢的人。
@i蜻蜓
不算勉強,因為講粵語的人,特別老一輩,本身就幾在意這些事,很多用字因為不吉利而改了。
「空(凶)屋」改成「吉屋」,「通書(輸)」改成「通勝」。
太多這類例子,習慣了。
感謝端介紹這些小書店!
希望以後更多同類型介紹社區小店的報導!
很不错的文章。
阅读也可以说有拯救过我,没错。
希望会在人心中,围炉取暖,把心中的火苗维持下去。很好!
走路的时候才能有效地思考,我也有这「毛病」。
所以经常在家踱方步。在公司就很难受,于是别人去抽烟,我去散步。
”而且「書」和「輸」同音,總讓人覺得不太吉利“。这什么逻辑,为了说这个店名奇怪这样做比较也太勉强了吧。
謝謝報導,如果能附更完整的列表就更好了,例如把很多人都寫過的1/7書店這些都算進去。
想起1989年之後的北京萬聖、上海季風、南京先鋒、貴州西西弗…..也是這樣的一股浪潮。
很溫暖的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