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读者评论精选”栏目每周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条精彩读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会因应长度及语意清晰作节录或编辑。
1. 花生酱,回应《“南方傻瓜”甄江华:黑暗中行走的抗争者》
他是英雄。而我们不值得.....
2. Fai,回应圆桌话题《当脸书前总裁后悔创造了脸书,你对脸书和社交媒体又有什么反思?》
我想从“同温层”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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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众可以主动选择想看到的信息,不再由媒体(纸媒、电视、电台)代理分众及信息分流的工作,于是更易强化个人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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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体(不止FB,也包括WECHAT, WHATSAPP)更容易聚合意趣相投的人,于是日常接触的舆论环境更倾向简化单一,情绪更容易升级
如果要献祭社交媒体,我们就得回头看看没有社交媒体的时代,这些问题是不存在?还是被掩盖?
不论有没有社交媒体,有些人都依然吃喝玩乐,对公共话题自动屏蔽。以前可能是看电视不看新闻,或从不接触报纸,现在于只LIKE想看的PAGE。惟就算你不关心公共事务,也不妨你的朋友关心,或间中发出相关消息,于是我们可不可以这么看,社交媒体除了让受众在源头对信息分流外,其实也在某程度上反过来让更多人有了接触到公共话题的可能,并对之表态,因为社交媒体的表态成本极低,于是又让在日常世界不可见的个人取态得以现形?既然是现形,也即是在没有社交媒体的时候,不是这些态度不存在,而是它们没有发表的地方和交锋的机会。FB更甚于其他社交媒体,因为它的不设限(任何人都可以加入任何立场、话题的讨论),于是形成了迄今为止最类近于“广场”的舆论场所。那么FB仝人的理想其实已经达到。
我不知道他们心里对于“对话”是否有套理想的标准,诸如温和知性,以理服人。但广场之混杂,不可能人人以同一种方式说话,你可以说表情包简化粗暴,但别忘了没有能力以文字表述的人也可以用表情包投选与他们意见最相投的发言。所以,就言论交锋这一点,社交媒体提供了最便利的平台。
当然,信息在社交媒体里进行了更精细的分工和归类,决心要不理世事的人,他的媒体世界里就会只有小确幸小清新,但你也不能说这个问题在没有FB前就不存在。
对我来说,FB只有一点是需要警愓的,因为它毕竟不是物理世界的广场,它的背后有个操纵者,海量信息(包括个人信息)的聚集授FB以前所未有的权柄,它掌握技术,可以在个广场里设置任何屏障左右受众接收信息的机会。但就这一点来说,需要被监察的又不止是FB了。技术发展太快,FB是新型的权力机构,怎么监察它、或反过来说,它需要被监察,都是亟待讨论的问题。
如果要追求开放,就必须接受泥沙俱下的状态,诸如“阪上之云盘”之类与人类文明叫板的奇葩言论也要有出头和被海扁的机会。否则,不就成了叶公好龙。
3. 泡沫,回应圆桌话题《当脸书前总裁后悔创造了脸书,你对脸书和社交媒体又有什么反思?》
我之前一直生活在一个封闭、压抑且极度缺乏自由的环境。我不被允许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控制我生活的人对我态度冷冰冰,甚至进行过肢体伤害。在那时,整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灰暗的,没有一点希望。而社交媒体成了一束光,让我能找到与我有类似经历、看法和兴趣爱好的人。当人们讨论“同温层”时,有没有想过,与黑暗的角落相比,同温层至少还是有温度的?它能让不同地区的相似群体(有些是受压迫的)能够抱团取暖,给他们带来归属感。更重要的是,同温层的存在完全是自由意志的选择,只有在自由的状态下,相似的人才可以选择自由组合。如果同温层不再存在,这不是什么进步,而是意味著人们连结社的自由都没有了。网路带来自由,自由让人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选择,所以才会形成同温层。分清自由和奴役很重要。既然是自由意志自主选择的结果,那么这就是一种应当受珍惜的自由。
另一方面,与观念冲突相比,社交媒体能够促进不同地区的人相互沟通交流,这是更重要的。如果没有社交媒体,大多数人都会成为困在自己所在地区的井底之蛙。空间上的无形屏障,与跨越空间根据理念、爱好自由选择而形成的不同圈子,请问哪个更理想呢?显然,井底之蛙、不同地区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才是真正的撕裂社会,甚至撕裂到了人们完全不知情的地步。
除此之外,社交媒体还可以提供一些以前不可想像的便利,例如同其他国家的人练习外语。虽然很多人看不到这一点,但事实是,如果没有社交媒体,这种对学习语言的人的帮助也不复存在了。
最后,我对Palihapitiya先生的孩子表示关注。在21世纪,使用社交媒体是每个人的权利,如果父母因为自己的观点而使自己的子女与外界隔绝,这不是什么好事。就算P先生想要告诉他的孩子社交媒体的负面效应,难道使他们亲身体验感悟不是更好的教育方式吗?了解到社交媒体的积极和消极意义后,最后的决定也是要让他自己来选择。请尊重自己的子女的选择权。
4. tcitaal,回应《转型正义还要迟到多久:台湾文学的“余光中难题”》
转型正义的本质在于和解,或至少化解、了解,并非报复、清算,公开当年的档案,让数十年被官方论述噤声的受害者以及一般民众的经验可以在同个平台上讨论,要经过这个过程,受害者以至台湾社会在极权统治下集体丧失的社会互信才有可能得到closure。
尤其对亲身经历迫害的受害者及家属来说,很多人并不完全知道当年到底为什么会被关、被刑求,为什么家人突然就不见了,为什么家族长辈提到政治总是面有难色、支吾其词、小孩多问几句会暴怒,为什么特务三不五时会上门骚扰,为什么里长甚至邻居、老师、同学对某家人、某家小孩言词总是带上不屑、污蔑,为什么受害者的小孩升学受阻、要出国护照也办不下来。
黄温恭医师的遗书直到被枪决后近60年才到了家属手中,妻子已经失智,连亲人都认不得了,陈智雄的女儿也在他被枪决50年后才收到遗书,她成长过程中曾经怨怼父亲、认为他抛弃家庭不负责,要不是档案逐步公开、社会不再将二二八、白色恐怖当作禁语,她不会知道父亲当年以非常人的坚毅忍受多不人道的虐刑,而这些只是冰山的一角,还有很多事情我们不知道。
以台湾的民情要做到德国、以色列追捕纳粹的程度是不太可能的,南非转型正义和解的方式比较值得追求,现阶段只希望能达到档案透明开放且有系统的整理、民间以及官方有不同平台讨论以及正式移除当年受害者被判定的莫须有的罪行,没有了解、面对这段历史,和解之日遥遥无期。
5. KINSEMN,回应圆桌话题《中国“高空极限运动第一人”摔死,是什么害了他?》
“不怕”和“热爱”是两回事。如果吴本身是基于热爱这项运动,通过它来挑战自我,满足生命的嗜好,又能得到荣誉和物质回报,那么在思考可能带来的后果及不影响其他人的前提下,这是他自己的事,是一个成年人在理性和欲望之间博弈后的选择,和网民点赞无关。传记片《云中行走》(The Walk)就讲述了这么一位走钢索的人。另一种情况,如果仅是因为在“不怕”的基础上有身体和技术条件来实现高危表演,而其中最大的出发点是为了赚钱给妈妈治病,那他这样的做法其实是不明智的,也不值得推广宣传,且不说治病的钱赚没赚够,他这一失手,却让一个母亲永远地失去了儿子。年轻人爱追逐极限运动是很正常的,这里面既有荷尔蒙的因素,亦有所谓无知者无畏的本能。每个人后怕的冒险往事,几乎都发生在青少年时期。工业和科技催生出各类新生运动,在安全上为其保驾护航的同时,也进一步激发了人们愿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勇气和意志。在速朽的互联网时代,新鲜事物在加速更迭,简单的酷、帅、猛已经无法博人眼球,而部分极限运动带来的临场感、科技感和画面感,正契合了“屏时代”的要害,即随时随地通过虚拟网络让自己“在场”,这也是原子化社交生态和宅化生活形态里,一种被释放或压榨出来的普遍人性。
6. 大员乃一国,回应圆桌话题《“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你如何看余光中与《乡愁》?》
余光中的乡愁对台湾新生代的印象,就是那白发苍苍的老人,望著海峡,那不断呢喃的新诗。
“小时侯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那时,孩童了解到了。原来这里不是家乡,所谓的家乡在对岸那头,在所谓的祖国。而迟早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回归祖国的怀抱。
孩童渐渐的长大了,他吃过浊水米,但没喝过长江水;他偶而会去淡水河,但从没看过那号称中国源头之母的黄河;阿里山日出看过几次,五岳却只在金庸的书中看过。
他知道火车嘉义的下一站是水上,但搞不大清楚福建省的隔壁省份是哪几省。
所谓的祖国渐渐变成一堆纸上的记号。
所以谨管乡愁是文学中永远的讴歌题材,但那对中国的乡愁只能是那一代人的感受
而非我们的感受。
7. 子文东,回应《缅甸的好木材没有了?中国商人说,都在瑞丽的仓库里》
如果任何经陆路运输进入中国的木材都是非法的,我15年在腾冲到猴桥口岸一带所见到的那一辆接一辆装满巨大木材的货车就太可怕了。那几乎是当地最繁荣的产业,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出这些木材来自于走私,和这篇报导照片中隐藏在车里集装箱里的木材不同,它们是作为刚刚被砍伐的原木,带着还切割不齐的断面,被来自缅甸的卡车坦然的露天运来。公路沿途也随处可见堆积的巨木。由整颗大树制成的茶桌几乎是当地茶商家家必备,价格昂贵但人们趋之若鹜…… 我当时曾隐约担心这会对缅甸原始森林造成破坏,但那种繁荣和铺张的场面,让人完全想不到这会是违法的生意。谁能给我解释一下那些坦然载满巨木的货车是怎么从缅甸直接驶进中国的?
8. Resonance,回应《读者来函:“#Metoo”,但伤害我的不只是性侵本身》
Victim blaming很可怕。
我的前度遭遇过多次的性侵,十一岁的那次甚至不是边缘性行为。前度没敢告诉父母,告诉同学却变成笑柄。后来的性侵情节更恶劣,前度的朋友却劝喻说别跟警察合作(企图性侵者是警察),忧虑一旦上庭时社会的异样目光。
最恶劣的,要数前度坚持阻止我揪出性侵者的行为。前度惧怕自己名声受损,也害怕我会惹上官非。我选择不了饶恕,冲动的我在心中暗暗迁怒前度,认为这是助长邪恶的表现。多亏这道嫌隙,我们最终成了前度。
9. Jy,回应《乱象背后的逻辑:六问“北京切除”,暴力“士绅化”由何而来?》
Gentrification在美国城市也是一个重要议题。社会普遍都承认gentrification对较贫困社区的侵犯,并且希望改变这种现状。一些政府在实行的政策是:给原住贫困人口房产税优惠,租户优惠,以及建设保障性住房。有提议说建议每一个新建住宅项目都要预留一定比例的保障性住房单位给较贫困人口。然而,在一个无视底层人民尊严的政权下,应该不会有人去思考类似政策的可能性吧……
城市的美好之处不在于外表光鲜体面,而是多样的人口以及文化以促进人们的交流和激发创造力。对城市功能如此划分,真是与理想状态背道而驰。
10. 江川主人,回应圆桌话题《餐厅吃饭、学校上课可能“被直播”,在公共场所我们享有隐私权吗?》
早期公共场所的隐私主要着眼保障新闻采访权,走到公共场所约等于放弃了外观的隐私权,别人是可以对你的拍摄与刊登的。由于被刊登与拍摄的往往是公众人物,本身隐私权就受限制,所以争议不大。
但是随著民众的权利意识的高涨,报章杂志刊登街头路人照片的做法有时就会引发诉讼。
如果知觉自己被拍的人不同意被拍,而被拍照者又不是公共人物,那么拍照就会损及被拍者的隐私权。在拍照遭到被拍者抗议或制止的情形下,更不应将照片放在网路上流传。
另外,认为在中国(大陆)天然没有隐私权的观点是“存在即合理”的逻辑的体现。
同温层的状态可不是“自由”选择啊那位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