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我所隶属的剧团邀请了日本小说作家村上春树的中译者赖明珠来港主持讲座,香港文化中心的演讲厅坐满了村上的读者,他们涌跃发言,争相表达他们对村上文字的喜爱,其中一人的发言令我印象深刻,至今仍乐于常常引述。
背景脉络大约是与会者互相交流为何那么喜欢看村上的小说,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孩站起来侃侃而谈,最核心的意义大抵是:“从来没有一个作家的作品可以令我这样投入。我觉得村上的主角很像我,不!村上根本就在写我,写我的生活,写我的想法和行为!”
记得当时我几乎立即和剧团的导演相视而笑,我们当然都明白这位读者在说什么。我记得我还轻声和导演说:“难怪今天来的女孩子那么少了。”心底里的话则是:即使来了,本来未至于讨厌村上的她们,也很可能被这类男读者的言论反弹,对相关品味萌生一定反感。
要区分色情(pornograghic)和情色(erotic)文学其实也不困难,前者旨在勾起读者性欲但不负责安放,后者则有处理、导向,以至提升。情色一定要有美学,色情不一定要有美学,甚至通常无法通过审美一关。故此,严格来说,情色文学才算是文学,色情只是文字。
不止一次遇见强调不喜欢村上春树的女子,尤其在女性主义和性别研究曾经成为本地文化研究显学的1990年代中后期。村上春树1990年代初开始于华文阅读区大红大紫;《挪威的森林》不单俘掳了一众文艺青年的心,连平时不看书的城市男女,也晓得继《红玫瑰与白玫瑰》那句“每个男人都有两个女人,一个红玫瑰,一个白玫瑰”,流行转一转调,成了“每个男人都有两个女人,一个直子,一个阿绿”。那时节,如果要表现你真懂文学,真懂村上春树,你便该枚举《世界末日与惨酷异境》这类摘下谷崎润一郎奖的作品,而不能和人家说太喜欢《挪威的森林》,因为那将意味你太男权,不尊重女性。不少女读者一提起村上会皱一皱眉,表示“他的书太色情了”,主要印象还是来自《挪威的森林》。事实上,假如张爱玲红白玫瑰区分旨在讽刺振保的软弱、苍白和伪善,村上春树笔下的直子和阿绿,则是以阴翳负面与阳光正面来简别;前者拖男主角深陷死亡阴影,后者则把他打救出来——典型的男性中心视点,十二万分政治不正确。
我们当然更不能不留意那“太色情”的批评。本来小说有性描写或床上戏等是常事,但村上小说的第一身人称叙事惯性,折射出来的男性凝视,让读者可以轻易判断作者有意无意将女性对象化、客体化以至物化。如果《寻羊的冒险》里那有美丽耳朵的女孩、《世界末日与惨酷异境》里那“有肉地”的胖女孩所表现出的“肢解式”和“器官化”书写尚可“原谅”,则《1973的弹珠玩具》里的双胞胎女孩,连名字也没有,男主角只依她们身上廉价T裇印上的号码208和209去标记她们,和她们上床前要读一遍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便可说几乎犯了全部政治正确禁忌,全方位散发男性知识分子的淫秽与张狂。总言之,村上的文字在女性主义和性别研究理论审视下,可谓处处破绽,千疮百孔。
这种表面的被动弱男,被虚无之雾包围、渗透,经常“陷入深深的睡眠中”,早被视为村上执意刻画的特殊存在感——不入处穴焉得虎子,而那虚无的“虎穴”正是后现代迷雾下,要重拾意义不得不经过存在奇点。
戴上了相关的有色眼镜,村上文字甚至可视为濒临变态与恶心边缘。婚外情、不伦恋的情节(《国境之男. 太阳之西》全篇就是一个把婚外情合理化的故事)在他的小说中固然俯拾皆是,在道德主义者眼中尤其过份的,大抵便是村上笔下对未成年少女的欲望投射。《预言鸟年代记》的笠原May(十六岁)、《1Q84》的深绘里(十七岁)、《刺杀骑士团长》的秋川麻里惠(十三岁),除了可理解为“拯救中年男人的神奇少女”刻板形象,实在也充满太多“萝莉控”的“金鱼佬”想像。难怪有些不喜欢村上的读者(不乏来自日本本土)会据此为由,觉得村上其实是一位卖弄色情的流行小说二、三流作家。
不过,要区分色情(pornograghic)和情色(erotic)文学其实也不困难,前者旨在勾起读者性欲但不负责安放,后者则有处理、导向,以至提升。情色联系的是跟性爱有关的审美。情色一定要有美学,色情不一定要有美学,甚至通常无法通过审美一关。故此,严格来说,情色文学才算是文学,色情只是文字。在这个意义下,村上春树作品属于情色而非色情显然易见。
当然,若你硬是要把村上往下拉,也是可以的,例如戴上上述政治正确的眼镜,又或者只像找错处般勾出其小说里的色情元素(任何情色去脉络化后也只有沦为色情)。然而,如此一来,阅读村上便变成十分没趣的过程。日前香港的淫审处把《刺杀骑士团长》列为二级不雅刊物,负责评审的人大抵就是这么一个没趣的读者。
村上春树的创作生涯由理想失落,观念真空的1970年代开始,泛相对主义、大理论被扬弃,形上价值全面破产的后现代主义思潮,伴随其作品广被应受传诵。后现代漩涡衬托了村上情色,同时因村上情色而稍减肤浅。
相反,假使我们能平心静气,回到审美的层面,从村上的情色书写中,我们体味到的又是什么呢?是的,村上春树经常强调女角怎样骑到男角身上起伏,详细描写射精的过程,敏感的读者有时会得出“村上笔下的女子为何经常这么犯贱,一次又一次送上门讨操”诸如此类的印象,但反过来看,那些文字显示的,难道不也是一幅幅男性被动的性爱图像吗?村上书迷不难发现的村上情色元素,其中之一就是那一段又一段,几近执迷不悟的女角把弄男角阳具的情节。男性中心没有错,但这种男性中心,难道不就是一种身不由主,被操纵摆弄的想像吗?众所周知,村上故事的其中一条公式就是男主角面对不可知的神秘考验,身心被掏空,一无是处,手足无措,唯有耐心等待,是迹近守株待兔的等,等事情出现转机,等“流”转向。这种表面的被动弱男,被虚无之雾包围、渗透,经常“陷入深深的睡眠中”,早被视为村上执意刻画的特殊存在感——不入处穴焉得虎子,而那虚无的“虎穴”正是后现代迷雾下,要重拾意义不得不经过存在奇点。
村上春树的创作生涯由理想失落,观念真空的1970年代开始,泛相对主义、大理论被扬弃,形上价值全面破产的后现代主义思潮,伴随其作品广被应受传诵。一般读者认同他描写的时代氛围、虚无况味、四无傍依唯有紧抓身体的温暖、偶然的实在感觉,以气质对抗沉沦。由是,其文字的种种情色元素除了协助散发一股时代的颓唐感、身体不可靠而又唯一可靠的矛盾感,还有更重要的,那穿越审美一透到底的存在意识。男性中心借助看似被动无助的性爱得以解构,令虚无反上来探索实存的可能。后现代漩涡衬托了村上情色,同时因村上情色而稍减肤浅。
喲!朗天被說成假文青。
確實有的說法欠缺必要延伸解說。但大意不難懂,性愛是帶出男角存在感的必要元素,細膩的性愛描寫「協助散發一股時代的頹唐感、身體不可靠而又唯一可靠的矛盾感」,以我的理解,就是其他價值都不可靠都相對(後現代漩渦)時,身體/感官是唯一可感知的實存,即便它有時因無力、被動、虛無而常常陷入休眠。(倒讓我想起郁達夫)
我對村上的作品不太感冒,看的也不多,無法辨識朗天的說法是否準確。但如果你要罵,就要針對這個核心議題——性愛在村上作品裏的意義——來提出反對意見。
國境之「南」吧
赞成kyliew的观点,莫名其妙的文章,通篇读下来不知道到底分析了什么,傻眼。
這到底是香港哪個假文青寫的爛文章
這種素質作為端的主題報導?
報導在哪 分析在哪
通篇又錯字 又漏標點
「處穴」 「周知」
「眾所週知」 「想當然」 「也是可以」
哪裡來那麼多預設立場?
一句「道德主義者」當然可以有所詬病就囊括論點
媽的生氣 沒有哲學底亂拋名詞
道德相對論還是利益論?
乜化物化 故作高深 說文字經不起女性主義及性別研究理論審視 多見破綻
羅列一堆書名人物名數字就叫推敲完畢
這叫被理論審視?
如果一個書迷就可以恃這種自以為曲高和寡的垃圾文章 毫無謙遜文氣
我倒覺得你對不起自己喜歡的作家
媽的生氣退費啦垃圾
他写的东西,大约怎样也无法超出现实的藩篱,而现实世界比他笔下所描绘的更荒诞,更无耻。#metoo的现实意义,就是受害者不再沉默,出来指证加害者。但它其实还需要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