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隆大规模性侵,防狼喷雾够用吗?

科隆跨年夜大规模性侵案,仍在发酵。传媒、政客、民众、警方各执一词,难民危机中的德国治安如何面对新挑战?
2016年1月9日,德国科隆,一名女性与警察在中央火车站和科隆大教堂之间的楼梯上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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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轻松跨年 VS. 媒体:恐怖一夜

2016年的第一天,德国科隆警方通过媒体发布了跨年夜值守总结,标题名曰《轻松的氛围,欢庆活动基本平和》。总结中报告了80起身体伤害事件和73起噪音投诉,这个数字属于正常范围。报告还提到,当晚在火车站前广场,为了防止燃放烟火造成大范围恐慌,警方曾实施清场,事态和缓。

但是,社交媒体上对跨年夜的描述却是另一番情景,脸书用户的留言和照片显示了站前广场的混乱和恐怖。从1月1日下午开始,刑事检举的人数不断上升。

553
截至1月11日晚间,科隆警方收到了553份检举,其中237起涉及性侵,107起同时涉及性侵和偷窃,其他279起涉及财产和身体伤害。地方报纸援引了一些受害女性的陈述。

一名22岁的女性告诉《科隆城报》:“有人把手伸进我的衣服,摸我的臀部,我试图反抗时,差点被推倒在台阶上。”在火车站和附近名为“老等待大厅”的迪斯科之间的巷子里,另一位女性遭到数名年轻男子的骚扰,《快报》引用她的话说,“突然我感到有一只手放在我的臀部,然后是胸,最后他们对我上下其手。”

2015年12月31日晚,科隆火車站和大教堂附近發生大規模性侵及搶劫案件,圖為科隆火車站。摄:MAJA HITIJ/ DPA/ AFP
2015年12月31日晚,科隆火車站和大教堂附近發生大規模性侵及搶劫案件,圖為科隆火車站。

警方在1月4日新闻发布会上的报告梳理了事态的全貌:

  • 21点左右,站前广场聚集了四五百名男性,他们酩酊大醉,用烟花侵扰路人。

  • 23点左右,人数上升到1000多,主要是年轻人,很多人散发酒气,整个氛围具有攻击性。警方拘捕了数名北非人,但原因是偷窃,而非性侵。警察试图和一些人交谈,但大部分人未加理睬,有些人听不懂德语。

  • 23点30分,警察开始清理科隆大教堂台阶和站前广场上的人群。

  • 0点30分,科隆火车站大厅内挤满了人,许多女性被侵扰。

  • 0点45分,警察重新开放火车站出入口,站前广场再次喧闹起来,这时第一位受害者向警察报告遭到性侵。

警方目前对超过1000人进行排查,据称,嫌疑人具有“北非或阿拉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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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权主义者施瓦策尔(Alice Schwarzer)

一时间,科隆警方遭到严厉指责。科隆市长蕾克尔(Henriette Reker)公开抨击警方在信息通报上的拖沓。北威州议员拉什特(Armin Laschet)认为,科隆警方在对情势的估计和判断上犯了不可思议的错误。科隆警察局长阿尔贝尔斯(Wolfgang Albers)在1月8号被暂时解职。他说,对于这一决定表示理解,他可以負責,但是跨年夜在站前广场执勤的警员们,不应当受到指责。

2016年1月1日,警方在科隆火车站前拘捕一名男子。摄:Markus Bohm/DPA/AFP
2016年1月1日,警方在科隆火车站前拘捕一名男子。

据《图片报》(Bild)和《明镜在线》(Spiegel Online)的消息,一名高级警察的内部报告说,当值警察無法控制所有的事件、袭击和犯罪行为,因为在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聚集的人群故意阻止警察去帮助受害人,或者接近目击者和作案人。午夜清场时,还有人用烟火攻击警察。这位高级警察总结道,我干了29年警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有当值警察告诉《焦点在线》(Focus Online),当同事们上前要求那些具有攻击性的男子保持安静,并询问他们个人资料的时候,就立即有一群人围上来。事后确证,甚至一名女民事巡警也遭到了性侵。《快报》的消息称,1点的时候,警察能做的是,一旦看见单身女性,就直接护送她们到火车站入口。总之,跨年夜现场状况已经大大超出当值140多名警察的可控范围。

政治人物:政治正确的高地

“震惊”、“无以言表”、“卑鄙”、“可憎”——这是德国政治人物对科隆跨年夜暴行第一时间的表态,在难民危机这个敏感时期,他们率先抢占“政治正确”的高地。总理府发言人说,默尔克表示愤怒,要拿出法治国家的强硬回击,政府必须尽快和完整的查出所有嫌疑人,不管其出身和背景,给予惩处。执政的基民盟(CDU)政治家博斯巴赫(Wolfgang Bosbach)认为,绝不能把这次事件看成德国的安全危机,也不能把目前尚有缺陷的难民控制政策看成这次事件的原因。联邦议会副议长洛斯(Claudia Roth)警告民众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怀疑难民,不能试图滥用这一事件去攻击难民。科隆市长蕾克尔也说,目前没有线索表明,科隆收留的难民参与了此事。

不过,“佩吉达”并不买账。1月9日,约1300人在科隆进行反难民政策游行。警方出动了1700人维持秩序。由于有人向当值警察投掷爆竹和酒瓶,警察迅速驱散了游行人群。

佩吉达

“佩吉达”为PEGIDA音译,是德语“Patriotische Europäer gegen die Islamisierung des Abendlandes”的缩写,即“反对西方国家伊斯兰化的爱国欧洲人”。该运动反对欧洲和德国的移民与难民政策,要求禁绝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其立场包括:接收战争难民和被迫害者是人道义务,但对有犯罪前科的申请者应当“零容忍”;前伊斯兰教法庭人员或伊斯兰警察都不得进入德国。运动发起人强调:他们抵制的是“歧视女性和暴力至上的政治意思形态”,而不是针对已融入德国社会的穆斯林。佩吉达第一次游行发生在2014年10月20日的德累斯顿,随后在德国其他城市也出现了千人以上的公开游行。
2016年1月9日,德国科隆,反移民团体PEGIDA发起示威,抗议默克尔的难民政策。攝:Wolfgang Rattray/REUTERS
2016年1月9日,德国科隆,反移民团体PEGIDA发起示威,抗议默克尔的难民政策。

北威州内政部长耶格尔(Ralf Jäger)目前给出的结论是:几乎暴行嫌疑人都具有移民背景。他说:“不论是目击者证言,还是科隆警方的报告或者是联邦警察的速写,都清楚地表明,有移民背景的人实施了犯罪行为;而且大量证据表明,他们是北非人或者来自阿拉伯地区。”

媒体仍然在争论,警方如何知晓火车站前广场上的1000人中的大部分来自北非。目击者是否能够确证,某人来自摩洛哥而非南欧?人们是否从外表就能判断出一个人是德国人或者难民?例如,《日报》(TAZ)认为,对嫌疑人的描述当然要尽可能的清楚,这样民众才能提供更多线索,是否与集团犯罪有关联才能澄清。《时代在线》(Zeit Online)则表示,具体事态仍不明朗,媒体的任务是调查和归类,而非简单地散播猜测、怀疑和先入为主的观点,更为重要的是区分事实与臆想的事实。

《科隆城报》援引警方的消息说,很多嫌疑人经常是警局的“座上宾”,他们也互相认识。所以,目前调查的方向很明确,就是惯犯,和难民没有关系。但是,《镜报》(Spiegel)称,警方定位了两部被盗手机,它们的位置是难民营。另有警察报告,31号当晚,有人当着警察面前把他们的居留许可撕了;而在火车站前进行例行身份检查时,很多人出示的是联邦移民署颁发的居留许可,其中大部分来自叙利亚。但是,他们是不是参与了随后发生的事件,警方表示: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防身喷雾能解决问题吗

科隆跨年夜事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德国人普遍的安全感继续降低。而且,防身用的胡椒喷雾的销量呈爆炸式增长。七种喷雾剂成为德国亚马逊的热销品。一名武器销售商告诉《世界报》(Welt)说,这并不奇怪,其实从去年难民危机爆发以来,喷雾剂的销售额就已经翻了一倍,许多批发商已经售光。法兰克福一家胡椒喷雾生产商甚至报告说,去年的营业额增长了七倍。

30%
根据德国电视一台进行的民意调查,30%的受访者表示将避免参与大规模人群机会。

目前的事实至少证明,具有“北非和阿拉伯”面孔的人具有最大的嫌疑,他们即使不是难民,也是德国移民政策和“欢迎文化”的受益人。政府高层还一再强调,不要把跨年夜性侵事件和难民妄加联系,这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2016年1月9日,德国科隆,一名女性与警察在中央火车站和科隆大教堂之间的楼梯上擦身而过。摄:Sascha Schumann/Getty Images
2016年1月9日,德国科隆,一名女性与警察在中央火车站和科隆大教堂之间的楼梯上擦身而过。

1月8号和9号两天,基民盟在美因茨举行了党内闭门会议,默克尔在会后表示,将对融入政策进行调整,对有前科的难民和避难申请人施行更加严格管控。就在数日后,联邦议会将对执政联盟提出的数据保护法修改案进行表决:即在难民抵达后,不仅要记录其个人情况,还要采集指纹。

此外,政府希望引入新的登记制度,以解决极易被伪造的“难民证”和多次重复登记的问题。对于有犯罪前科的难民申请人,现有法律规定,如果该申请人曾被判处三年或以上的监禁,那么申请就会被拒绝。基民盟希望降低门槛,即只要被判处监禁,就不能留在德国;不过同为执政同盟的基社盟(CSU)和社民党(SPD)并不认可。政府高层何时能就这些方案和计划达成一致,它们又何时能变成法律得到实施,目前都还是大大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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