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按︰“院舍”包括香港的养老院和残疾院舍;香港第五波疫情中,院舍死者大多数来自养老院,即俗称安老院、护老院)
21时41分是外公的死亡时间。今年2月﹐Ivy的外公在养老院染上Omicron,24日血含氧量过低,被送往九龙伊利沙白医院急症室。待了一星期,他终于抵达隔离病床,至3月6日晚上离世,终年90多岁。医院通知婆婆一家,家人在WhatsApp群组简单公告。26岁的Ivy说,“他只讲了一个时间。只是收到这样的一个message。就是这样了。”
Ivy一直记住,21时41分。当晚她夜不能寐,打开画簿第一页画素描:外公戴着报童帽和粗框眼镜,穿整齐衬衫和毛衣的微笑模样。疫情两年多,许多养老院暂停家属探访,上次探望已事隔一段时间。她努力回想外公的五官轮廓,一边陷入思绪:“他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很孤独?”
在香港,大批养老院院友带着Omicron病毒死去。第五波疫情里,几近全港院舍爆疫,政府公布養老院老人、或残疾人士院舍的住客占全港染疫死亡数字近六成。截止3月20日,染疫死亡数字为5683人,以六成数字计算约3409人。院舍关门、医院混战,Ivy和许多家属只能想像死者的最后一程:他们在院舍怎样染疫?院舍有足够的隔离措施吗?他等了多久才被送往急症室?等候隔离病床期间,他们经历了什么?
香港疫情至今,各种在院舍累积的旧患和新伤痕,酿成种种不幸。“救得到就离开医院,救不到就入殓房。”这看似字字确凿、无可奈可的现实,是否完全不能预早防范?Ivy的脑中,不断弹出一个问号——“是不是制度杀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