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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中国仍在为“不忏悔”文革付出巨大代价

“人为什么要忏悔、反省、道歉?那是为了让我们活得更加聪明、更加智慧,不要犯更多错。”文革纪录片导演徐星谈到“低端人口”,激动起来:“‘低端人口’这个字如果出现在德国,这是犯罪。他们不可以这样说!没有人是低端人!”

身为文革里幸存的人,他绷著脑神经过了一辈子。

身为文革里幸存的人,他绷著脑神经过了一辈子。摄:陈焯煇/端传媒

端传媒记者 陈虹瑾 发自台北

刊登于 2018-08-28

62岁的中国导演徐星第一次来到台湾。短短两周,他走访了台北的四个传统市场。“有钱人的生活都一样,游艇骑马赛车高尔夫。”徐星认为成功人士的人生无聊透顶,身为搜集故事的人,他偏爱走访市井、底层人们的生活场域。在公馆水源市场,他发现摊贩使用的蒸气熨斗竟比自己的年纪还大,如获至宝似地跑去找阿姨攀谈。“你得去问问那些卖白菜和卖萝卜的人,每个人都能给你说出不一样的故事。”

今年7月底,徐星受龙应台基金会邀约,带著在至今无法在中国播放的文化大革命主题纪录片《我的文革编年史》《罪行摘要》等作品到台北播映。要用一个词形容台北,他选说是“松弛”。是了,身为文革里幸存的人,他绷著脑神经过了一辈子。这年头的台北人无法想像,对海峡那头的一群人而言,就连松弛都是奢侈的。

在《我的文革编年史》里,徐星向公众揭开了自己的隐私。其实徐星和同龄人的童年早就在1966年那个夏天结束了。文革开始,他们在还不理解世界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便在充斥“某某的妈妈死了、某某爸爸自杀了”的环境里,度过不明所以的十来岁。

故事要从1972年说起。这一年,尼克森(尼克松)前往中国拜会了毛泽东,随后签署了上海公报;日本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与中华民国政府断交;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开“批林整风汇报会”,批判了林彪集团。与此同时,文革风风火火进入第7个年头,父亲被打成右派、母亲被迁往甘肃、兄姐皆被迫离京、只身在北京念中学的少年徐星,恋上了大他两届的颖韬姑娘。用现在的话来说,颖韬是少年徐星的女神。为了见女神一面,徐星天天抓著扫把,在颖韬常出没的地点没头没脑地乱扫。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徐星受了贺尔蒙的鼓动,盘算达到更进一步的交流,于是提起笔,给他的女神寄出了第一张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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