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在 Facebook 上为朋友的贴文送出一颗爱心时，你有意识到 Facebook 全都看在眼里吗？
2016年2月24日， Facebook 的新功能 Reaction 在全球上线。用户除了原有的“赞好”（like）以外，还多了“劲正”（heart）、“哈哈”（haha）、“惨惨”（sad）、“嬲嬲”（angry）、“哗”（wow）5种动态表情符号可使用。Facebook 表示，目的是让用户以合适的方式对朋友及信息表达同理心，同时用户也可以有更多元的方式表达自我。
但在长期关注 Facebook 的艺术家葛罗瑟（Ben Grosser）看来，这可没那么单纯。
不仅贩卖情绪，还能操控情绪
葛罗瑟任教于美国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UIUC），特别专注于软件的文化、社会及政治影响，过去数年来一直针对 Facebook 的运行机制进行“批判性地探索、剖析以及颠覆”。
对于 Reaction 功能，葛罗瑟提醒，我们在 Facebook 上按下的每个表情反应，除了被朋友接收到之外，也同时被算法处理着，用于政府或私人企业的舆论监控、行为分析，并成为广告主制作定向广告（targeted advertising）及推送动态时报（Timeline）内容的依据。
Facebook 对用户进行秘密实验，评估它如何影响人们的心理。它的力量大到能让算法或企业得知你在 Facebook 上对什么内容最有反应，这些信息非常实用，他们不仅可以根据他们认为你喜欢的内容来订制内容，还能促使你喜欢它。
包括葛罗瑟在内的有些观察人士更认为，借由你对于不同贴文慢慢累积的各种回应， Facebook 得以从中定义你是谁，并刻意在动态时报中推送你所喜爱或较常关注的内容。因此，你的回应便成为塑造你在 Facebook 上所看见的世界的依据，你的反应决定了你对世界的认知。
而握有这些情绪回应资料者，还能进一步地借此操纵你的情绪。
这种怀疑并非没有根据， Facebook 在情绪操控上确有前科。过去该公司便曾与康乃尔大学及加州大学合作，在未告知使用者的情形下，悄悄调整69万名用户动态时报上的朋友贴文，发现能轻易地用正面或负面贴文对用户进行“情绪感染”，这项侵入性实验在当时引来一片挞伐。
也有报导指，美国现任总统特朗普在竞选时聘请的网络策略公司 Cambridge Analytica 便在购买社交媒体的调查及 Facebook 用户数据后，将全美2.2亿成年人划分为32种人格，然后针对不同人格投放符合其口味的宣传内容，帮助特朗普赢得选战。Cambridge Analytica 首席执行官 Alexander Nix 还声称，这个方法在英国脱欧宣传以及帮助卡森（Ben Carson）和克鲁兹（Ted Cruz）参与角逐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共和党党内初选时，都有亮眼的表现。
Go Rando：成为一个情绪平衡者
为了不让 Facebook 及其客户称心如意，葛罗瑟开发了一款浏览器的插件 （add-on）Go Rando 来欺骗算法。安装这个插件的用户为贴文按赞时， Go Rando 会从6个表情中随机选择一个使用，长期下来用户的各种表情出现次数会变得平均，由此就让算法摸不着用户的个性。
然而，葛罗瑟认为尽管不少用户了解按下表情符号的“副作用”，但他们早已受此机制制约，或很在意朋友如何看待自己的发文。为了让 Go Rando 的功能不要因为过于激进，而流失潜在使用者，使用插件时用户仍可自选表情，因为偶尔的真实回应在长期随机选择中早已成为统计学上的杂讯（noise），不具代表性。
葛罗瑟表示，他设计 Go Rando 是为给用户提供一个媒介干预算法，让用户了解自己并非全然受 Facebook 约束，仍然可以自由选择远离这条看似既定的路。
他指出，无论 Facebook 用户是否使用 Go Rando ，这款插件的根本目的是激发个人对于情绪监控的省思——你在 Facebook 上的行为除了朋友外，还被谁看在眼里？这些数据去哪了？谁会因此而获利？谁最可能成为受害者？
我希望 Go Rando 让人们思考，他们感觉的方式如何被用于改变他们对于世界的看法。
在英国脱欧以及美国总统特朗普获选的案例中，葛罗瑟说他看见社交媒体用户的反应如何进一步影响他们自身看见的内容，并再因此影响他们的后续观感及行为，使得更多政治机构推出针对性广告以及进行情绪操纵，将公众舆论引向自己的目的。
葛罗瑟表示，由于社会将民主机制轻易交付于社交媒体的算法，却忘记 Facebook 这些公司的目的实际上是让人们参与，而非知情；动力是为创造利润，而非民主。因此那些我们以为是真实世界的精准反映，到头来却只精准地反映出算法认为我们喜爱的世界。
Go Rando 借由制造不准确的情绪反映，改变用户在 Facebook 上看到的内容，破坏其制造的同温层泡泡，也阻止政府或企业分析我们的企图。
面对 Facebook 等社交媒体的庞大影响力，葛罗瑟建议用户可以尝试“重构软件”，将它们视作实验的流动场域，而不是当做消费和互动的固定空间。如此一来，用户就成了将现存社交系统作为主要材料的网络艺术家与黑客行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