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

周国贤《人在做》:流行歌认为世界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到底是市场还是意识形态影响了歌曲的内在价值观,歌曲在民运中还会继续有用吗?

刊登于 2017-01-15

获颁诺贝尔文学奖的 Bob Dylan,他的《Blowing in the Wind》、《Knockin’ on Heaven’s Door》被誉为美国反战运动的标志,在欧美流行文化开始全球普及的年代,冲击整代年轻人的思想。
获颁诺贝尔文学奖的 Bob Dylan,他的《Blowing in the Wind》、《Knockin’ on Heaven’s Door》被誉为美国反战运动的标志,在欧美流行文化开始全球普及的年代,冲击整代年轻人的思想。

2017年刚至,林海峰即在颁奖台上高唱《广东歌》,寄语听众要他们从 K-pop 强劲节拍回过神来,一同怀缅北上发展的香港歌手,并祝愿他们能早日以真面目示人,及能得到老师和大妈钟爱。至于那些赶不上往北快车的歌手们,唯有在香港的塘水里继续自求多福。

自2000年代中,本港流行乐界出现新一批实力派歌手,娱圈戏称为“唱作四小强”。王菀之、张敬轩等人今日已独当一面。但比他们出道还早的,还有04年推出首张 EP、亲自包办曲、词、编、监的周国贤。十三年来,我们见证他由摇滚、Ballad 情歌到 Dance Pop 无不涉猎。无论幕前幕后,周国贤曲风既是新鲜多变,又能保持一贯多产且水准稳定,在门槛高、产类少的本地流行曲业界,也许已十分难得。

反战歌的历史更要悠久,可追溯至独立战争时期。当时音乐主要由印刷品传播,因此掌握在少数受优良教育的精英手中,大众首当其冲受战争摧残,却未能公开发声。

创作内容方面,周国贤某些个人背景,如幼年在外留学、投入新纪元运动(New Age Movement)都间或在歌曲出现,令人想到同样在外国长大、笃信巴哈伊教(Bahá`í)的方大同,二人同样积极软销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2010年派台的《人在做》,凌厉电结他先声夺耳,军乐式节奏犹如向英国乐队 Muse 致敬。有趣一点,是歌曲首句“飞机飞过一秒那村庄/炸弹摧毁了天堂”,与 Muse 五年后推出大碟 Drones 的概念不谋而合,同样讲述现代战争如何抿灭人性,综观全曲, 反战控诉和对人性善恶的怀疑非常强烈,这实有赖词人梁柏坚一贯的批判思维,而《人在做》则更显淋漓尽致。

提到反战歌曲,不少人会联想到最近获颁诺贝尔文学奖的 Bob Dylan,他的《Blowing in the Wind》、《Knockin’ on Heaven’s Door》被誉为美国反战运动的标志,在欧美流行文化开始全球普及的年代,冲击整代年轻人的思想。但原来反战歌的历史更要悠久,可追溯至独立战争时期。当时音乐主要由印刷品传播,因此掌握在少数受优良教育的精英手中,大众首当其冲受战争摧残,却未能公开发声。那时的军歌如《The Rebels》(Jack Smyth,1778)虽然同样反对战争造成破坏,但其军方渊源始终留下“离地”之感。

直到美国南北内战,反战歌曲仍然面对严苛内容审查,创作者甚至要冒死亡风险。一些边界州份如俄亥俄(Ohio)尽管聚集较多鸽派,但因联邦军法38号订明“不容许任何通敌或同情敌军之行为,违者可被处死”,反战讯息极其量只能隐含在思乡包装下,以《Lorena》(Henry D.L. Webster,1856)为例,就同时表达联邦军对恋人思念之情和祈求战事早日完结之心,却鲜有直接批评战争。此情况延续至一战前终有明显变化,此时美国奉行孤立主义外交,另一方面,照片技术普及至全国上下,使无论平民以至国会议员都反思内战破坏,而此年间的出品如《I Didn’t Raise My Boy to Be a Soldier》(Alfred Bryan, Al Piantadosi,1915),被后世称为第一首流行反战流行曲。

照片技术普及至全国上下,使无论平民以至国会议员都反思内战破坏,而此年间的出品如《I Didn’t Raise My Boy to Be a Soldier》(Alfred Bryan, Al Piantadosi,1915),被后世称为第一首流行反战流行曲。

音响和传播科技不但便利人类生活,更影响艺术创作发展方向。30年代以后,黑胶唱碟和收音机成为美国家庭必需品,直接推动了民谣兴起。然而,原来的自由风气又再在珍珠港受袭后逆转,由于大多数民众支持美国加入复仇。随之而来,“国家战时音乐委员会”在1942年成立,监管歌曲内容是否合乎社会道德和士气标准,如同今日的联邦通讯委员会(Federal Communications Commission)。此期间的《I’ll Be Home for Christmas》(Bing Crosby, 1943),《When the Lights Go On Again》 (Vera Lynn,1942)再次回到贩卖军人思乡之情,而此时似乎并没有人发现,一场文化革命正螫伏当中。

婴儿潮一代,从电视转播初次接触战争血腥恐怖,正义感驱使他们有感要改变世界。刚好宪法修正案26条通过,大批年轻人选获选民资格,使大学校园成为社运民谣歌手巡回全国的聚脚点。反越战、公民平权的议题反复出现在民谣中,部分如《The Draft Dodger’s Rag》(Phil Ochs,1966)的幽默反战歌,甚至有 Simon and Garfunkel、Johnny Cash 等以娱乐为主的歌手翻唱,有助它的快速传播。后来 Jimi Hendrix 等黑人歌手亦加入反战行列,使反战与平权运动合流,定义了6、70年代拥抱言论自由的流行音乐文化。

时至今日,反战歌曲已由以往民谣创作,演变成与商业主流密不可分。80年代兴起一股大型筹款演唱会风潮,“Live Aid”和同类型表演在英、美、苏、日、西德等国同日进行,邀请到国际巨星和乐队如 Paul McCartney、David Bowie、Mick Jagger 等参演,是为全球史无前例的电视转播节目,观众多达19亿人。此演唱会募得巨款援助受饥荒打击的埃塞俄比亚,同时亦象征反战歌曲潮流已逐渐式微,主题转移到其他贫穷、疾病等世界议题。2000年后,流行乐队 Green Day 与60年代民谣歌手 Neil Young 又再将反战歌曲带回流行界,然而针对的多为总统小布什,到底是市场或是意识形态主导,已不得而知了。

作词:梁柏坚
作曲:周国贤
编曲:周国贤
监制:周国贤 + Goro@heearmusic

飞机飞过一秒那村庄 炸弹摧毁了天堂
死不了的他不顾一切去抵抗 要撞向双子塔殉葬
总统决定反击了 千艘母舰要启航
几多血流不归汉 谁愿看 文明与自由尽丧

我不敢张望 想制止这种疯狂
人是没希望 竟有种流血欲望
全人类 一方各一党
人人做 知否谁在看

掀起征战厮杀与交锋 项羽都可当英雄
凯撒大帝竟得到史册去吹捧 但在课本不会指控
喜欢战事的悲壮 几多血泪瞬间忘
不关我事即管看 人在笑 猿猴们无聊事干

我不敢张望 想制止这种疯狂 (悲哀的宇宙)
人是没希望 竟有种屠夫渴望 (真的太荒谬)
全人类 一方各一党 (历史一切一切一切可改变)
人人做 知否谁在看

(争吵 开战 叫阵 阵亡)
(起点 征战 结局 灭亡)

那里战乱那里有希望 停战哪有风浪
游戏已设定索偿与饥饿 是输家境况
不管宣战复仇或圣战 无非枪炮或冷箭
历史一切一切一切或会转 在本质一概 没变

其实不观望 怎制止这种疯狂
人其实很希望 找个政客来说谎

其实不观望 怎制止这种疯狂 (悲哀的宇宙)
谁在开始时 轰炸平民的村庄 (真的太荒谬)

全人类 一天扫清光 (历史一切一切一切可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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