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A向我敘述她情緒上蔓延許久的故事:那是位頗有才華的男子,可以與她談論詩歌和政治,唯獨因為「愛無能」無法進入穩定關係,ta們的關係進一步退兩步:她包容他的脆弱、試圖精衛填海一般填補他內心的黑洞,卻始終無法進入一個名為親密關係的「正果」,即使那不知該如何定義的過往無疑就是事實親密關係。ta們對關係抽絲剝繭,反思甚至懷疑那個「正果」是否也是某種建構,一次次進行智識上的「靈性成長」。
但在她的敘述中,即便包裹著多層重塑和解構的外衣,我看到的依然是以一方的需求作為主導的關係。他占據著定義和決定關係的話語權,而另一方一次又一次進行闡釋性說服勞動。我不明白A為何不離開,為什麽他說不是親密關係她就必須自證那是。她說因為她看到了他的脆弱,覺得看到他靈魂的缺角。可事實上看到他靈魂缺角的不僅有她:「她們」每一個都與他有著友達以上的默契,而他則享受著她們因為對於關係的進一步期待而付出的陪伴時間,甚至放任她們以他為中心展開的甚至是無意識的雌競。
這樣的關係當然已經脫離早期霸道男人要求女人賢妻良母的樣態了,況且女友本身也頗有女權認知,對於那種顯而易見的有毒關係自然也會敬而遠之。但新版本的親密關係中的不平衡更加隱秘,女友一方面被一種「拯救者」角色困住,持續為其提供情緒價值;同時又被一種「解構」敘事困住,反復質疑自己對於進入親密關係的要求是否是一種執念,或者是因為被父權體制洗腦,想得還不夠清楚。
即便包裹著多層重塑和解構的外衣,我看到的依然是以一方的需求作為主導的關係。他占據著定義和決定關係的話語權,而另一方一次又一次進行闡釋性說服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