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娘胎到坟墓,中国女性随时面临生死攸关的暴力。这些暴力威胁,不能不说是她所处的社会、制度、文化结构造成的。
娘胎时,因父母长辈想要男孩,B超显影发现是女婴后,流产。如果母亲是张秉爱这样贫困家庭的女子,要更长的时间来攒够流产的手术费,可能得拖到胎儿五六个月大才流产(纪录片《秉爱》,冯艳,2007)。如果不幸投胎在山东省,赶上当地政府发起的“百日无孩”运动,不管你是男是女,合法的第一胎还是不合法的超指标胎儿,统统强制流产。万幸活到临产,但却是家里第二胎,计生官员和乡镇干部也要将你母亲抓去强制引产,纵使你哇哇哭,也是一样扔到粪池中。“粪池婴儿”成为许多人的噩梦,但被蛆吃了、分解了,就成了受欢迎的农家肥。

好不容易从娘胎里出来,因为是女孩,被父母装在行李包里扔在广东东莞路边。好心的湖南籍打工者看见了,捡起来喂养,取名“袁庆龄”,和中国人民共和国名誉主席宋庆龄同名不同姓。春节过后,父母要外出打工,庆龄由姨婆代养。庆龄还不到一岁,被计生干部冲进家里以“非法收养”名义抢走,和其他因“非法收养”或超生被抢走没收的女孩,送进孤儿院,成为“邵氏孤儿”。父母们得到音讯赶回家找孩子时,孩子已经被政府孤儿院的“海外收养”项目以高额收养费(人均约5000美元收养费)“卖”到美国、荷兰等发达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