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12日凌晨,2020年疫情之后的中国中央电视台农历牛年春节联欢晚会(下称春晚),在固定节目《难忘今宵》的歌声中如期结束,很多观众表示“终于等到了(这首歌的固定演唱者)李谷一老师,可以洗洗睡了。”
对这第39届春晚,观众们早已不再期待惊喜,兴趣点主要落在晚会开始之前——预测节目高潮和笑点,甚至不需要节目单公布,人们就猜测:声嘶力竭大喊加油的“打工人”、抱着电话号啕大哭的“就地过年”青年,以及贯穿全场的对疫情期间好人好事的纵情歌颂⋯⋯应该会有吧——但这些预测都落空了。比起网友脑补的版本,真实的春晚显得平淡乃至平庸,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兴奋点,也尽节目组所能回避了争议——这种努力最明显的表征是,春晚舞蹈类节目占比为历年之最——既然言多必失,不如索性少说两句。
从春晚鼻祖,1956年的《春节大联欢》,到1983年第一届正式的春晚直到今天,春晚早就成了体式明确的八股作文:
政治挂帅第一条、盘点去年大发展;
民族歌舞地方戏,港澳台胞串一串。
爱岗敬业打工人,边关战士列车员;
婆媳父子小两口,切中主题团圆年。
90年代时,尚有南方人吐槽春晚是北方人的盛会,如今即便是北方人,也难以在春晚舞台的红男绿女身上找到亲切感。前朝歌手、革命老歌、套路化叙事相继出现,所有的串场词、歌词都以直白、单调、自我循环的形式吟唱中国,配合以极尽所能、层层加码的土味赛伯格美学渲染⋯⋯春晚这道曾经的年夜大餐,如今已成了名副其实的鸡肋,但我们却能从这根根分明的肋骨上,看到文化观念层层剥蚀的变迁,以及用五个小时的歌舞升平化解激化的社会矛盾的捉襟见肘与力不从心。
注定翻车的世界民族大团结
表现世界人民大团结的节目一直存在,但任谁都难找到平等的表现方式。
虽说“不出错”就是胜利,但每年的春晚都少不了在性别、家庭、城乡、民族、地域、种族等领域,因发表歧视性言论而出错“翻车”。通常遭诟病的总是语言类节目,但2021年春晚开场后的第一个正式的歌舞节目就让很多观众感到不适。这个名为《节日》的歌舞串烧节目包括了《非洲歌舞》、《埃及藤杖舞与东方舞》、《西班牙响板舞与阿根廷探戈》、《俄罗斯民俗舞》和必然会出现在最后压轴的《中国红绸舞》。
舞蹈本身浓缩了大量刻板印象:一如既往用草裙舞代表整个撒南非洲;埃及舞蹈中舞台上甚至冉冉升起了一排法老……网络时代的春晚对世界文化的了解,似乎并未比1980年代的少儿百科全书增加多少。当然,最要害的是,所有歌舞都由中国演员出演,表演非洲歌舞的演员还全身涂上了深色。
“涂黑脸”假扮非裔就像眯起眼睛装亚裔一样,在以西方为中心的现代文化史中,是一种侮辱性符号。舞台上这一幕立刻使人想到,2018年春晚上,被外界批评并连累各大平台通宵删帖的小品《同喜同乐》。在那个以肯尼亚蒙内铁路为背景的节目中,一位涂黑脸的中国人(恰好还是小品类节目总导演)扮演肯尼亚大妈,对中国表达“感激”,而一位真正的非裔演员则扮演了一只猴子。没想到仅仅三年之后,春晚就重蹈覆辙。
这个节目“中国人扮演成外国人给中国人拜年”,给人造成了极具冲击力的不适感,但仔细一想,问题并不全在这里:东方舞、探戈舞中国人当然也可以跳;如果演员换成非洲(并不知道是非洲哪里)、埃及、西班牙等国人,这幅“万国来朝”的景象似乎会更直接地伤害各国人民的尊严。简单的歌舞,放在春晚舞台上却左右支绌,其原因大概不仅在歌舞自身,更在于特定语境中,人人心知肚明的潜台词:中国在“一带一路”中处于主导地位,具有极大的影响力,让世界人民都来一同庆贺中国传统节日。
其实,春晚上出现外国节目串烧,今年绝非头一次。早至1989年春晚,就有《外国影视歌曲联唱》节目,包括《红莓花儿开》、《丽达之歌》、《啊朋友再见》、《卖花姑娘》、《do re mi》、《单程车票》、《友谊地久天长》等歌曲。表演者也穿着外国民族服装,但更像是对电影作品的cosplay,观众反响热烈。这些歌曲和电影都是1950-80年代引进的译制片,有的来自社会主义阵营和第三世界国家,寄托着国际主义情怀;有的则来自欧美,承载改革开放初期对新世界(主要是发达资本主义世界)的浪漫幻想。这些幻想是复杂的,但也是善意的。
1980年代,很多歌手以翻唱外国歌曲走红,在2021年春晚上领唱非洲歌曲的朱明瑛就是其中一位。她来自东方歌舞团,唱过菲律宾、美国、苏丹、埃及、印度、巴基斯坦等国歌曲,还出过《朱明瑛演唱的外国歌曲集》唱片。今年她演唱的是她的成名作,扎伊尔(刚果金)歌曲《咿呀呀欧嘞欧》。
改革开放初期,朱明瑛“一个人是一支队伍”,为中国观众打开了一扇世界之窗。而当她随东方歌舞团去刚果(金)演出时,也像今天一样把全身涂成深色,但观众却很喜欢她,甚至称她为“东方阿贝蒂”(阿贝蒂是刚果金著名歌唱家)。
同样的人唱同一首歌,40年前大受欢迎,40年后广遭诟病,变的不是演员,也不是观众的素质,甚至很难说是导演组水平——表现世界人民大团结的节目一直存在,但任谁都难找到平等的表现方式。
这或许更是因为,在除夕之外的364天,中国的内宣和大众民族主义话语中也少见平等。
这或许更是因为,在除夕之外的364天,中国的内宣和大众民族主义话语中也少见平等:不是在敌意氛围中扮演受害者,就是在优越感泡沫中表演泱泱大国——如果说在二十世纪后半叶,中国还曾经尝试和其他深受两极格局之害的国家一起尝试发展平等、健康的关系,但今天,中国自身已置换为新冷战的其中一边喜欢想像和欣赏“落后对先进、贫穷对富庶”的膜拜,朱明瑛的同一张黑面孔出现在舞台上,也就有了截然不同的意味。
同样的逻辑也适用于各民族歌舞串烧节目。从1983年第一届春晚起,这个节目就是规定动作。再往前追溯,民族歌舞是社会主义文艺的重要特色乃至半壁江山。其实春晚上跳锅庄、献哈达、打手鼓……每年的节目大同小异。
是不断变化的民族政策和民族关系,让同样的歌舞有了不同的意味,尤其是当在2020年,各地强势推行了少数民族教材普通话改革之后,春晚上的民族团结更显讽刺。其实早在2月4日举办过的央视网络春晚,就通过藏族男孩丁真展示自己普通话、汉字学习成果的表演,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在正式的春晚上反倒只是保守地表演了歌舞。或许在头大如斗的导演组看来,唱歌跳舞最保险不过。
遗憾的是,歌舞总是音在弦外,否则单就形式而言,春晚上的很多舞蹈和海外遍地张贴海报的所谓“神韵晚会”,也只是规模和技巧上的区别。
语言类节目: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从创作到审查的每一层,决定权都掌握在那些能在大年夜上,愉快地对自家单身晚辈说“你好像一条狗”的人手里。
2021年春晚上,语言类节目精简了很多。其中小品只有5个(之前一般是7个),而其中4个都踩在宣传家庭和睦的主旋律上,如《阳台》表现了传统的“爱小家也爱大家(国)”主题(这也是唯一直接提及抗疫工作的节目);《一波三折》涉及女儿带男友见家长;《开往春天的幸福》在一节车厢中塞进四份姻缘;《每逢佳节被催婚》则意料中又惊人直白地让28岁女青年的父母喊出“单身是狗”的判决令。
人人皆知,1990年代以来春晚就致力于宣导家庭价值,而人口红利期过后,春晚的家庭题材又增加了一味催婚催生。但总得来说,春晚导演组的任务不是朗诵政策条目,也不是把观众气疯,而是在阖家团圆的节日制造氛围,把观众逗笑。为了安全、正确地制造这一“笑果”,从1992年起春晚的节目至少要经过5轮审核,俗称“过五关”。赵本山曾经抱怨:
“中央电视台的审查制度永远是这样,观众都笑翻了,就他们的脸是青的……长期以来,我们办了这样一个晚会,就为了给13亿人带来快乐,但这几个经营快乐的人他不快乐,你说这晚会能好吗。你想一下,他们不快乐,但他们紧张,总怕不好看,还不懂,然后提了一堆不懂的意见。一个节目,第一次演,大家看了都说‘不错’、‘好’,第二次演,(演员)就开始听,‘这个点为什么(审查的人)没乐’,回头这个地方就给删了,第三次演,下面的人还不乐??没办法乐,他(审查的人)都把节目背下来了,回头这个节目就给毙了。”
讽刺之处就在这里——各部门领导其实也希望耗资巨大的春晚大家喜欢看,但“五关”过后,笑点大半被毙,气疯观众的“单身是狗”却安然无恙。这似乎只能说明,从创作到审查的每一层,决定权都掌握在那些能在大年夜上,愉快地对自家单身晚辈说“你好像一条狗”的人手里。
坦白说,家庭题材本身确实很容易触发矛盾,但近年春晚的语言类节目,却越来越把自己规限在雷区密布的家庭方寸之中,基本上两个沙发就能承包一台晚会的小品道具,唯一的“外景”则是列车站台/飞机候车室——2019年《站台》、2020年《机场姐妹花》、2021年《开往春天的幸福》都是一样,并且往往兜兜转转又绕回“小家+大家”的故事套路。
而观众比较期待的讽刺主题,则例行公事地保留在反官僚化、纠正作风的节目中。今年孙涛、王迅、秦海璐、黄子韬的小品《大扫除》和2018年的小品《提意见》“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走马上任的好干部秦海璐收拾了爱拍马屁的小头目,帮基层员工解决了问题。这种有板有眼的命题作文,毫无生命力,连制造流行语都无能为力。
有板有眼的命题作文,毫无生命力,连制造流行语都无能为力。
春晚的老观众都很怀念春晚头20年的语言类节目。其实仔细盘点,直接触及敏感社会问题的,即便在相对宽松的八九十年代也只有几个,比如1994年讽刺官商权钱交易的《打扑克》、1995年痛快怒骂腐败领导“扯鼈蛋”的《牛大叔提干》等。观众记忆中的很多好段子,比如赵丽蓉和巩汉林贡献的“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司马缸砸缸”、赵本山和范伟合作的“(没有普通劳动者)吃穿都没了,你还臭美啥?”其实都是讽刺市场经济之下社会虚浮、拜金的不正之风的,与追求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的主旋律并不矛盾。
但是,普通人对普通人的调侃中,往往是朴实机智的劳工阶级捉弄了装腔作势的中产(通常由巩汉林扮演),这种民间智斗颇有几分善良的阿凡提捉弄巴伊老爷的味道。
当然,也无需过多美化这种民间智斗,在中产阶级面前粗声大嗓的黄宏师傅,在下岗大潮中面对国家需要就要大喊“咱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让无数东北工人在骂街中度过了1999年春节。但如今,黄宏谢幕、赵本山隐退后,连这样的工人农民形象都无处可寻,工农阶层的代表,只剩下孙涛扮演的、通过在清官老爷面前扮演缺心眼才能拿到劳动合同的仓库管理员这种形象了。
主旋律扶贫的“在场缺席”
小品《每逢佳节被催婚》的催婚故事中,还套娃了一个扶贫故事。
值得注意的是,在2021年,春晚中消失已久的农村在扶贫话语中以另一种面貌成为了“在场的缺席”。
2015年,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提出:确保到2020年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最艰巨的任务。2021年初,中央宣布“如期完成了新时代脱贫攻坚目标任务”。整个2020年,官媒、宣传部门和商业媒体都在为扶贫脱贫成功做宣传,单是《人民日报》及其海外版,就有1313篇文章以扶贫为题目。因此,在年终岁尾的总结中,扶贫压过抗疫成为第一重点,也毫不意外。
晚会先是用重大篇幅表彰了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代表,又在节目中穿插了一位扶贫干部母亲连续几年不能回家母子团聚的感人事迹。而小品《每逢佳节被催婚》的催婚故事中,还套娃了一个扶贫故事:女主人公和男友是在扎根农村植树扶贫的工作中相识相爱的,结尾,男友用一棵新培育出来的树苗向女主求婚,剧情达到“高潮”。
必须承认,扶贫本身的确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同时也有很多问题(可以参见端传媒文章《中国宣布全面脱贫后,还有哪些关于贫穷的问题亟需回答》),有的农民觉得生活的确得到巨大改善,有人则觉得自己的问题还没根本解决。不过,这些真实的苦乐都不是一台晚会要考虑的问题,晚会要做的是“讲好脱贫攻坚的中国故事”。
“讲故事”是“新时代”下达给文化界的主要任务,而扶贫在其中尤其重要。一来,在中国贫富差距日渐拉大、海内外普遍质疑中国“姓资还是姓社”的时代,“扶贫”若能成功,证明中国还没有放弃社会主义的底线追求,也有利于巩固政权合法性。二来,扶贫经验正在被作为“中国经验”、“中国模式”的一部分输出海外。如果扶贫能够成功,无疑能够扩大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的影响,并让影响从经济领域上升到政治领域。
创作者看上去更是对扶贫工作知之甚少,脱贫致富在节目中只是遥远的“边疆传喜讯”,农民在这个故事里更是没有发声的机会。
然而,当晚的扶贫小品,却让人忍不住要拿来与1996年的音乐小品《过河》比较:下乡普及农科技术的技术员潘长江遇上了饲养场的姑娘阎淑萍,两人载歌载舞、互传情愫,同时生动活泼地介绍了很多兴农技术。而2021年的这一版小品,男女主人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基层地气,扶贫被强行嫁接在一个男性容貌及体型焦虑的故事里,创作者看上去更是对扶贫工作知之甚少。脱贫致富在节目中只是遥远的“边疆传喜讯”,农民在这个故事里更是没有发声的机会。
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这个节点在春晚中也多次提起。中国共产党作为一个有很强的线形进化历史意识的政党,一贯在意整十、整百周年纪念日,即便没有其他原因,仅仅为了献礼100周年诞辰,也需要用扶贫成果冲淡整年悲伤、焦虑的色彩。
但扶贫的实质到底是什么呢?被扶贫的人和负责扶贫的基层干部们是什么样子呢?在这台晚会里,他们藏在虚拟特效的丰收盛景中,藏在一对爱侣小品的一两句台词间,藏在欢天喜地锣鼓喧天的歌舞衣裙上,藏在几个典型模范人物的喜悦之情中⋯⋯空洞得仿佛能听到回音。
处理矛盾力不从心,只求“中庸”
自己作为总指导的春晚成为一碗温吞水,但其实在大半个1990年代,陈临春都在担任歌舞类总导演,那些至今脍炙人口、引发全场大合唱的金曲,大多数是他力排众议推上春晚舞台的。
必须承认,经过几年的骂战,2021年的春晚已经改掉了很多意识形态硬伤,通俗地说,“爹味”、“腐朽味”尽管还在,但淡了不少。但是同时,讽刺的辣味、喜剧的香味、歌舞的甜美则更稀薄已近于无了。
近几年,虽然德云社的发展仍旧蒸蒸日上,但他们包场的春节相声节目则远不如天桥附近自家剧院来得精彩,连续几年都是引人瞌睡的大型“报菜名”。2021年,岳云鹏、孙越的节目则讨巧地追忆起了历年春晚金曲,希望观众能在全场大合唱中沉浸于旧日美好,忘了眼前尴尬。整台春晚,怀旧牌一打再打,仿佛暗示我们:导演组也知道钱难赚、饭难吃,不求有功,只求不失体面地糊弄过去。
本届春晚的导演陈临春如今官至中央电视台文艺中心副主任,他1990年就进入了春晚节目组,2008年第一次竞标成功成为总导演,拿着“嫦娥奔月”、“共抗雪灾”、“喜迎奥运”的神仙剧本狠狠地可歌可泣了一番。从这部分履历看,他不过是个四平八稳的文艺官僚,知道领导的舒适区,却不知道老百姓的痛点。
但其实,大半个1990年代,陈临春都在担任歌舞类总导演,那些至今脍炙人口、引发全场大合唱的金曲,大多数是他力排众议推上春晚舞台的。而自己执导的春晚变成一碗温吞水,是因为他已经从多次竞标失败的教训中摸索出来——非“中庸”无法中标。
在2011年反响平平的春晚过后陈临春接受采访时,已经表现得非常“佛系”: “春晚经典歌曲的时代和春晚相声小品的巅峰已经过去了,很难超越”。他进一步说:“有人说现在的小品只敢抨击弱势群体?我觉得不光是这个。以前的社会矛盾没现在这么尖锐,贫富悬殊也没这么大,所以观众对春晚的批评也是平和的……若把微博上那些阴暗的东西都搬到春晚上去,那还是一台阖家团聚、祈福来年的祥和团圆饭吗?春晚的寿命也许就会到此为止了。这么闹心,谁还看啊。”
——这个“谁”当然首先是把在“五关”上的领导。而1983年第一届春晚的老导演洪民生则更“老言无忌”: “老百姓过得还很苦,春晚却一直在歌功颂德拍马屁……导演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我的意见都是在为难他们。”
只是春晚的日趋平庸背后,是社会矛盾的逐渐激化,是不能触碰的各种暗礁,也是试图通过粉饰太平,保守地冷处理激化的矛盾而力不从心的宣传系统。
毕竟,在这个哭不敢大声哭、骂不能开口骂、笑要收放有度,连无伤大雅的通俗娱乐都要经过四五道滤网的环境;在这个国家密切关注舆情的鸡毛蒜皮,用“萌萌哒”二次元形象在网络上和年轻人打成一片,却对他们日常生活需求甚少顾及的时代,办一场酸甜苦辣五味俱全的晚会,本身就是奢望。
只是春晚的日趋平庸背后,是社会矛盾的逐渐激化,是不能触碰的各种暗礁,也是试图通过粉饰太平,保守地冷处理激化的矛盾而力不从心的宣传系统。和所有保守的系统一样,春晚现在已经退缩入家庭的最小堡垒。退无可退之后,中国的文化生活,又还会剩下什么?
空洞的節目,空洞的民族
一直没有看春晚的習慣,抱著好奇的心態看了幾分鐘,就覺得無聊到受不了,轉台
马戎的纳粹立场还不清楚吗?装什么外宾?
不想扯远,这篇文章是说春晚的空洞无趣,这个绝大多数人都认可,但部分人就开始如磕药搬高潮起来联想这个联想那个。
这也是互联网舆论环境缺乏批判性思维(或者主观嘴炮跑火车时不愿意批判性思维)的一种体现(立场偏的不行的端当然也不能免俗)
好吧,说一下民族政策,至少官方政策层面(对55个少数民族)除了优待还是优待…除了楼上有朋友提到的高考加分,还有税收,求职等很多优待,甚至在刑罚上还有长期存在、非常不合理的“两少一宽”,近期案例可以参考浙大学生强奸案的影响。
再看《马戎:中国现行民族识别政策与民族优惠政策必须要改变》里的这句话:
中央政府长期以来对少数民族自治地区在财政、物资、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给予大量补助,在各项税收和提供贷款等方面给予特殊优惠,在计划生育、儿童入学、就业、医疗、上大学、干部提升等许多方面给予少数族群成员以优惠待遇。
唉,不说了吧,不看事实,只看立场,没意思,就事论事吧
@shu00ke
请问您说的优待是高考加十分吗?
@shu00ke
獻醜了。我對大國對少數民族的態度的理解,僅限在書局中看到《鐵鳥在天空飛翔》一書講很久以前「解放」西藏的事;在閱讀遊記時看到因開放旅遊導致小族富起來卻失喪了文化;新疆衝突沒太懂,不好說。到近年就是從香港新聞看到有關送維族到「再教育營」思想改造、強迫內蒙棄母語教學等事件。
你說的優待,我真想了解一下,能簡單說說?
完了,又来上班了
@lolicon 你要讨论个案可能还能举例子,但你要上升到全国范围,这就简直是无理取闹了。请你提供论据证明。
@shu00ke 你说的优待是大规模关入集中营(还有其中涉及的虐待和性侵),还是在全国范围都会遭遇的就业歧视,还是在内陆被所有酒店拒绝入住,还是被禁止学习本民族的语言放弃自己的文化和宗教?
“连国际女权组织都和“粉红女拳”割席了”那个网上流传的截图出处是一个普通新闻网站的个人发的文章 和“国际女权组织”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奇士 其他关于春晚无趣的部分我没啥好说的,你说少数民族被区别对待…你是真不知道她们受到多少优待( •̥́ ˍ •̀ू )
我觉得很多普通人,倒是对晚会没有那么多期待。它只是除夕夜一个的惯常一环而已。
就連香港的電視台都開始轉播「春晚」... 那種突兀和無奈
作者为他的“忧国忧民,针砭时弊”高潮了,你呢?
去年春晚最牛歌词“看我国家哪像染病”,今年最牛歌词“母亲只生了我的身” 。
給小編:第三幅圖片是《每逢佳節被催婚》,caption要改改。
我是香港人,昨天有三個電視台播春晚節目,那是正在播放一個小品,欣賞着國內演員的現場演技,用平俗眼光看,覺得笑話挺好笑,演員質素不錯。不過看到民族大團結歌舞時,想起這國家如何對待少數民族,便覺得惡心,轉台去了。直至晚上看端傳媒,看完這評論,才發現有這種比較,角度對我來說是十分新鮮的,因為春晚對香港人來說實在不是常看的節目。
回想,文章提到對春晚的期盼,個人來說,實在沒有什麼可期盼的,反正央視不會過於批評政府,尤其是在近年某人的領導下,不期望有什麼諷刺時弊(香港電台《頭條新聞》也被砍了)。我看下去的原因,純粹是出於好奇、欣賞、想輕鬆一下而已。
勘误
中间开往春天的幸福的配图错了,配图成了另一个的
謝謝你,現已修正~
昨天的春晚就是一出political porn。
也就德云社的相声还能乐一乐,放小品和舞蹈的时候直接去微信群聊天抢红包了,正是因为社会矛盾不断激化,所以春晚的节目再也不像上个世纪一样敢挑动敏感话题,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在不均的现象是越来越严重,积重难返了
你的每句发言怎么都这么好笑,昨天理性探讨的时候张口就说别人粉红女拳无法交流,今天戳到你痛处了就开始为什么不能理性探讨了,你装什么装啊,真是痛的不是自己就无所谓了。还有我说了无数次你非要理解成粉红女权那我也没办法,你的脑子是不能理解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吗?还割席,我看你是臆想太多了。虽然你不是女人但是你对女权运动了如指掌,那你真的好厉害哦
很抱歉在评论区怼人啊,要聊女权主义大可有理性探讨空间,双方好好说话完全可以,可惜我对豆瓣型种族主义粉红女拳没什么耐心啊,对付yygq的手法只有yygq,脏了各位的眼非常抱歉。连国际女权组织都和“粉红女拳”割席了,我不是很懂“粉红女拳”粉丝跑到端来干嘛呢?
没关系,自从我知道你是个气囊之后我看你说什么都像个笑话,你如果自己要理解为粉红铁拳那别人说什么也无事于补。凡是接受过高等教育101课程的都可以去理解feminist吧,你的发言总体也很符合气囊的形象了。
楼下可真行啊😅果然粉红女拳傍着铁拳大棒锤人有性快感啊?从B站那文追过来对线?反讽都看不出来?您有什么高论大可放出来见识一下,还是说您也就是豆瓣女拳那水平说不出半句人话啊?😅
笑死我了,我就说昨天那个b站的文章,观察者怎么那么恶心,原来自己是气囊啊。自己被骂就三观不正,女权就是不行,恭喜气囊再一次用自己的行为表演了一次行为艺术,虽然你上能点评特朗普,下能指点b站,可惜你还是一个气囊
对文章的大部分说法都有同感。也是以往的几年春晚把标准降太低,所以这一年的就算是比较“无过”了。
最后一个小品给我整麻了……虽然春晚难看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完了,前两天我还在批评特朗普在美国国内事务上口无遮拦,结果春晚这种所谓“政治挂帅”的节目三观也能歪成这样。还想着宏大叙事靠春晚?我只能缓缓打出一个“就这?”
网评员放假了,开心。端新年快乐。
呵呵,恐怕连样板戏都炮制不出来了吧
如今的春晚,連雞肋也不如,作為背景音也覺得吵。一排節目看過去,連一個可以吐糟的慾望的也沒有。點開微博,那裡面或許才是人生百態。野蠻生長的各種人和話語,雖然也經歷不斷被刪除、被禁言、被封號的危險,但是那裡有人的味道,無論是理想虛幻、低俗滑稽,亦或是骯髒躓僕的。
很好的文章,感谢端
我就看了倪妮的那个小品,十几分钟内不断冒犯女性以及具有女性气质的男性,这可不是“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