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全民养老金:结合本土与左翼的视角

六十多位学者联署提倡设立“全民养老金”,笔者参与其中,一方面认同计划可实现社会公义,另一方面亦希望引入本土视角丰富讨论。
一名老人在公园做运动。

在香港时有见到老人在街上捡拾纸皮,或在港铁站收集上班一族看完的免费报纸,以出售赚取几块钱帮补生计,富裕的香港都市出现如此现象,都因为现时长者生活缺乏保障。六十多位学者联署提倡设立“全民养老金”,笔者参与其中,一方面认同计划可实现社会公义,另一方面亦希望引入本土视角丰富讨论。

左翼视角:促进社会公义

香港的长者现时到底有多缺乏保障?制度上只有两项政策能帮助长者们,一项是强积金,一项就是政府发放的津贴或综援。强积金已经恶名昭著,基金往往在跌市亏蚀严重,同时基金管理费昂贵,结果到退休时能拿到的金额随时比总供款额还要少,不如自行储蓄。强积金的私营基金大多是外国公司来港经营,除了基金的在港员工受益,盈利都往外国去,退休后的长者却不见生活受到保障。

年轻时收入低者,或因没有收入的家庭照顾者(例如家庭主妇),到年老无足够储蓄,则很可能只能靠政府发放津贴或综合社会保障援助(综援)。按政府数字,领取各种长者津贴者有超过64万宗,领取金额较高的老人综援者也有超过14万宗,占总综援宗数近六成。但这些政府保障却需要长者通过各式审查,还会被社会贴上失败者的标签,对于贡献香港一辈子的老人不仅是麻烦,更是不敬!此为何有长者宁可收集纸皮报纸帮补生计,也不愿通过这些繁琐的留难,拿取每月两三千元的援助。

全民养老金的理念却完全不同,既为所有香港的长者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亦不损长者尊严。因为此政策安排不论贫富贵贱,只要是香港人,到年老时都应该得到生活保障,这是作为香港人的权利!虽然金额只是每名65岁以上长者每月3500块,但却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使香港这么富裕的香港老人当然值得有此权利,好能安享晚年!香港社会愿意对贡献过这地方的人有所承担,才能让香港人感到这里是自己的家,今日团结努力为港,他日年老应得到保障,香港人的身份认同就由此建立!

有人反对全民养老金,认为那是“打劫后生养老人”,年轻的在供款,长者就在收钱,这说法完全错误!全民养老金须先以种子基金启动,种子基金来自香港过往的税收、来自过往的经济成果,也就是过往香港老人们的贡献,怎么可以说成像是老人们白收钱终老?而就算退一万步,我们这些年轻人在供款给老人们,也总比现在强积金供款给外国金融公司营利要好!学者的建议正正就是把现在每月的强积金供款减半,转为放进政府打理的全民养老基金。

本土视角:界定谁是成员

从左翼的观点看,全民养老金的可取之处,在于可建立一个更公义的社会。但分析福利保障制度,都不能不看政策直接受益人是谁:谁是“全民”?所有香港永久性居民?不同种裔的新移民呢?近年,全民养老金的建议引起部分本土派疑虑,认为会助长帮助大陆人骗取香港福利。撇开一些情绪性的言论,本土派的疑虑反映了“谁是香港人谁能享用香港福利”的成员界定(Membership)问题,而这是左翼在推动全民养老金时,所不能回避必须处理的课题。

学者David Miller曾经指出,社会互信(Social trust)对于一个政治群体的有效运作至关重要。一个政治群体所推行的社会政策,往往需要其成员履行一些义务(例如交税),因此人们在履行义务同时,一方面必须相信群体内的其他成员亦会信守相应的义务,另一方面也相信有关政策将惠及群体内的成员。假如外来人可以随时加入群体、并且享用群体内现有成员以往辛苦付出所建立起来的福利,社会互信将无从说起(注)

谁是那些我们香港人责无旁贷去保障的老人?我们是否有信心到自己年老的时候,那些香港的下一代都会同样保障我们?我们之所以会相信我们有责任保障我们的老人,也相信我们的后代都会保障我们,是因为我们都是“香港人”这个共同体的成员,相信成员之间会互相帮助。一旦共同体界线模糊,这样的社会互信就会消失,社会公义也将难以实现。现时学者方案未有明确指出“年满65岁及以上的香港长者”是否必须是永久性居民及是否包括居住年期少于七年的移民,这是下一阶段学者以至全社会必须讨论的问题。

在讨论全民养老金以至各种财富再分配问题时,除了考虑社会公义、关怀弱势等左翼观点外,定义清楚谁是共同体的成员的本土视角同样重要。本土与左翼,其实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注: Miller, David. On Nationality. Oxford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7, page 90-93.

(黄冠能,香港城巿大学专上学院社会科学部助理讲师)

延伸阅读:

革新保港 民主自治 永续自治──香港前途宣言

《香港革新论》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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