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拟禁青少年用社交平台引争议，更多国家或会跟进｜Whatsnew

近年来，如何指导青少年使用社交媒体，成了世界各地学校、父母乃至政府的难题。 近日澳洲政府就此宣布的最新法案草案，一时引来了大量争议。

9月9日，由工党领导的澳洲联邦政府宣布，将会在年底推出新法，禁止16岁以下青少年使用Facebook、Instagram等社交媒体，并投入资金研究和开发社交媒体年龄验证技术，期望在该技术投入使用后实行新法。

这一计划立即引起争议。 有赞成的家长团体对法案表示欢迎，甚至呼吁政府再接再厉，推出使用手机最低年龄限制；也有教育和心理健康专家反对法案，指这样的“一刀切”做法无法解决实际问题。

这一拟定中的立法，也反映出全球对此议题的焦虑：一方面，在早前疫情影响下，学生在家上课，使用科技产品和社交软件的频率增加，令学校和家长担心学生对科技产品、尤其是智能手机依赖成瘾；另一方面，有关社交媒体算法诱导青少年患上进食障碍症、卷入网络欺凌等新闻频发，令各国家长和教育团体多次呼吁政府采取相关措施，保护青少年身心健康。

澳洲两党均赞成设社交媒体限制年龄

根据一项由澳洲政府授权进行的调查显示，在澳洲，超过九成在14岁到17岁之间的青少年有自己的手机。 澳大利亚网络安全专员办公室在2020年进行的调查也指出，在12岁到17岁之间的青少年，平均一周会花14.4小时上网，主要使用 YouTube、Instagram，、Facebook和Snapchat，其中每10名青少年中，就有至少4名在过去6个月上网时遭遇过不好经历。

人们日渐开始留意社交媒体对青少年的影响。 2022年，有调查发现，若青少年在TikTok和Instagram观看或浏览美容相关的短视频/影音内容超过7分钟，会对心理健康产生影响，引发容貌焦虑。

另一项澳洲国立大学对2万名10年级学生进行的调查也显示，经常使用社交媒体或会对青少年的生活满意程度产生影响。 其中超过八成女性受访者表示她们有使用TikTok，而这一群体比起没有使用TikTok的其他受访者有着较低的生活满意度。

2023年，澳洲网络安全专员办公室召开新闻发布会，指在1月接收到1700单向男性青少年索要私密照片、随后向对方勒索的案件报告，是2022年同期的将近3倍，并指这些案件多数是在允许发送限时照片的Snapchat和Instagram上发生。

如何保障青少年健康成长，减少社交媒体对他们的负面影响，成了澳洲主要两党在明年大选之前笼络选票的议题。 尽管此次提出法案的是工党，但反对党自由党也同样支持设立使用社交媒体的最低年龄，甚至早在今年6月，自由党就率先提出设立年龄限制，并表示会寻求工党支持。 而向来以“第三方”著称的绿党则反对草案，认为在科技盛行的当下，对社交媒体设立年龄限制，是阻碍青少年学习如何掌握和利用科技。

除了联邦层面法律，澳洲各州政府也在研究相似的法案，比如南澳政府就在着手推出新法，禁止14岁以下的青少年和儿童使用社交媒体，并要求平台针对14岁和15岁的用户征求父母同意书，在获得同意书后方可对这一年龄群体开放。 此外，该法案还规定，若平台出现有14岁以下的用户成功注册相关账户的情况，那么平台不仅会面临高额罚款，还要面对因孩子使用社交媒体而遭到伤害的父母提出的诉讼风险。

澳洲限制社交媒体的新法草案宣布后，社会评论两极化。 有住在维多利亚州郊区的家长团体拍手叫好，甚至要求政府再接再厉，推出法律禁止16岁以下的青少年拥有手机。

然而，多家心理和精神健康专家机构公开批评政策。 澳洲心理医师协会的主管多伯（Carly Dober）就向媒体表示，该政策犹如“止血贴”，没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她认为，青少年被禁止使用社交媒体，并不意味着网络从此就变安全；仇恨言论、厌女言论、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的内容依然存在，“有心人”仍能绕过社交媒体的限制，向青少年精准投放这些内容。 她担心政府的政策会变成平台公司不作为的“护身符”，拒绝对这些内容进行规范和管理。

部分民众则重提澳洲向来争议重重的最低被捕年龄，指责政府的新政禁止青少年使用社交媒体、做他们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却允许青少年在最需要受到教育和帮助的阶段被捕入狱。 根据澳大利亚法律，青少年达10岁，就需要承担刑事责任，意味着他们一旦犯下违法行为，就会受到警察逮捕和判刑。 不少研究和统计指出，该政策“不成比例地”针对原住民出身的青少年，导致原住民青少年被捕入狱，加剧原住民社区的不平等，因此多年来，原住民行动组织与青少年专家均呼吁政府修法，将被捕的最低年龄提升至14岁。

有研究社交媒体和青少年健康的学者则对这一政策保持中立态度。 有学者认为，社交媒体对青少年的负面影响已经到了政府必须要采取行动的地步，但究竟该政策的效果是否利大于弊，还是要看其实际操作。

学校限制学生使用手机，成效显著？

在推出限制社交媒体使用年龄草案之前，澳洲各州的教育部门和公立学校就在2023年先后推出了禁止学生在校内使用手机的条例。 在西澳和北领地，小学和幼儿园的学生不允许拥有手机，中学生虽然可以携带手机返校，但在校园内必须切换到“飞行模式”或者关机。 新南威尔士州、维多利亚州、南澳和塔斯曼尼亚州规定，中小学生均可拥有手机，但在校园内必须关机或切换到“飞行模式”。 昆士兰州则在今年实行手机禁令。 除了手机外，该政策还适用于智能手表、平板电脑等数码产品。

手机禁令推出后，有中学教师留意到，学生的确比起以前更专注。 上课，下课期间学生也不再低头玩手机，而是积极和同学聊天、参与社团活动，这一影响甚至延续到课堂外。 有家长向老师表示，自从禁令实行后，孩子回家后也减少了待在自己房间玩手机的时间，因为他们在学校学到了不沉迷手机、平衡使用智能产品的时间的好处。

除了澳洲外，美国也在就减少社交媒体对青少年的负面影响展开讨论，不少人要求社交媒体平台推出相关规定。 不过，相关建议屡遭平台拒绝。 2024年1月，Meta的首席执行官扎克伯格以及TikTok、Snapchat，X（前身为Twitter）和知名游戏语音平台Discord的高管出席美国国会听证会，扎克伯格当时指，设定年龄限制是苹果和Google这些设计手机系统的公司以及父母的责任，而不是社交媒体公司该做的事。

不过，近日，Meta旗下的Instagram已经开始为青少年用户推出了带有新私隐设定的特殊账号，并将在美、英、澳、加和欧盟国家陆续实施。

但除了社交媒体公司是否愿意负担责任外，设立年龄限制功能是否有成效也受到质疑。 英国曾对成人色情网站推出年龄验证法，要求所有浏览者要证明自己已到达法定年龄，才能进入网站。 然而，该法律在2019年时就因侵犯隐私、技术困难等原因被搁置，直到2023年，英国政府才重推相似法律。 美国部分州政府也推出了年龄验证法，但随后有两个州就发现，当地使用VPN的用户暴增，怀疑是用户为了绕过年龄验证限制而采取措施。

澳洲新法一旦通过并实行，其效果如何，将会受到各国政府紧密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