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员令后的大迁徙：俄罗斯人都逃到哪里去了？｜一分钟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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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ina Sorokina：数据记者，关注俄罗斯政经议题。）

去年9月21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宣布为乌克兰战争进行“局部”全国性动员的那一天，前往几个没有签证要求的国家的机票被全部卖光。宣布动员后不久，俄罗斯各边境上开始出现长龙。在其中一些地方，如俄罗斯和格鲁吉亚之间的陆路边界，俄罗斯人在边境排上一个星期才能离开国境。

对乌克兰的全面入侵，以及之后的局部动员，导致了现代俄罗斯史上最大的一次出逃。然而离国俄罗斯人的数字仍然非常难以评估。政府官方统计数字淡化了外流，声称60%离开的人已经返国；而独立的研究人员也难以寻找可用和精确的数据。

据媒体估计，可能有70万至100万俄罗斯人在宣布动员后的两周内离开俄罗斯。与开战后出现的第一波反战出逃潮不同，那时离开的多是来自大城市，如莫斯科或圣彼得堡的人。45%的第一波移民在IT行业有稳定的工作。而九月后逃离动员的，主要是来自各个中小城市，且符合征兵条件的年轻男性。

比较社会研究实验室的研究员Veronika Kostenko指出，9月21日宣布动员后，“出于明显的原因，离开的比较多是年轻人，此前没有这样（向某个年龄层）倾斜的。”许多在9月逃离的人试图不参与政治，说他们只想在和平中生活。但现在他们避无可避，不得不参与进来。如果说第一波浪潮是一种‘用脚投票’的政治姿态，那么第二波浪潮就比较像走难。”

动员令向俄罗斯人投下了震撼弹，因为开战以来，当局至少15次承诺不会作出动员。许多面临被征召到乌克兰作战的年轻人为了避免被传唤而铤而走险。至少有两名男子驾船前往美国阿拉斯加，寻求庇护以避免服兵役。另有23名男子也出于同样的原因驾船往韩国寻求紧急庇护。其他几名也在韩国寻求庇护的男子仍停留在首尔机场，争取以难民身份留在韩国。

虽然连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Volodymyr Zelensky）也曾经表示欢迎逃离动员的俄罗斯人，但许多国家，尤其是欧盟国家，都对逃离军事征召的俄罗斯人关上了大门。两周前，德国拒绝了一名俄罗斯科技专才的旅游签证，因为他有资格参加征兵，因此更有可能在德国非法逗留。

由于欧洲对俄签证规定日益严格，许多出逃的俄罗斯人选择不需签证的哈萨克斯坦﹑泰国和土耳其作为主要目的地。哈萨克跟俄罗斯接壤，可以陆路前往；而土耳其受欢迎是因为相对接近俄罗斯、有直飞航班﹑生活指数较低，而且在俄乌战争中保持中立。2022年，有约78,000至153,000俄罗斯人获得土耳其居留证。

至于泰国－－据半岛电视台报道，在动员公告发布后的三个月内，有23.3万名俄罗斯人从普吉岛入境。2022年泰国出售给外国人的公寓中，有40%是卖给俄罗斯人的。泰国延长了2022年10月至2023年3月期间入境的俄罗斯人的免签证期，现在那些逃离动员的人，可以在没有签证的情况下停留45天，之后可以续签一次。但也有很多俄罗斯人非法在泰国逗留，或者每45天离开泰国一次，再入境泰国。泰国以前是俄罗斯人的热门旅游目的地，现在比较富有的出逃者积极在那里购买房产，而且把小孩送进那里的国际学校。

在普京对乌克兰发动全面战争后，俄罗斯面临著金融制裁和国际孤立，对劳动移民的吸引力也变得越来越小。根据官方统计，在2022年1月至6月期间，俄罗斯的净移民（离开该国的俄罗斯公民，和在俄罗斯获得居留许可的外国公民之间的差额）为负数－－这是1975年以来的第一次。到去年年底，净移民变成了正数，并达到了2.5万人。然而，这仍然是33年来的最低净移民率，也是九十年代初，苏联解体以来的最低水平。